舒祥林带着他的两个马仔离开客栈之后,因为饭点已过且未到出门歇脚时间,此时的都梁客栈除了老板,只剩下罗国矮和罗建成了。 对舒祥林要单方面行动的举措,罗建成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矮哥,舒祥林为何不让我们参加呢?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 “你不了解他,当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好面子,还有点自大。他这样做,一是觉得他能把事办成,不需要我们帮忙;二是万一有闪失,我们在场他会觉得颜面挂不住。” “这回应该不会有闪失吧?舒祥林手里的快慢机不是吃素的……” “你这样说话太绝对,快慢机虽然不吃素,可是与能连发的勃宁朗相比,级别是不一样了。” “矮哥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谭小苦有一把好枪,据说还是陈济棠给他的。可是矮哥为何不提醒舒祥林呢?” “让他先去试试吧,我们只装作不知就行了。” “矮哥原来是在玩他,这个舒祥林在我们面前太居高临下了,是该让他吃点亏!”罗建成说着笑了起来。 “谁玩他了?这话不能瞎说!” “我知道,私下里说说罢了。矮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舒祥林已经走远了,你马上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看看那里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有发现马上回来报告!” “明白了矮哥。” 罗建成出门时罗国矮再次叮嘱:“千万要注意,不要让舒祥林他们看到你。” 罗建成离去,罗国矮准备看书。这些年来,罗国矮身边总是带着一、二本书,只要有时间都会扑在书本上。他觉得读书是打发无聊的最佳方法,更重的是能从书本里明白很多的人生道理。他读书有个特点,不求多,但很细致,一本书必须吃透才会看下一本。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老子的《道德经》,当他看到下面这段文字便停了下来:“古之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这段话的意思是——古代善于治理天下的人,不是教导他的臣民要具备智慧,而是要让他们变得淳厚朴实。天下之所以难治,是因为百姓有了太多的智巧心机。所以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就必然会危害国家,不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才是国家的幸福。了解这两种治国方式的差别,就是一个法则,经常了解这个法则,就叫做“玄德”。玄德又深又远,和具体的事物复归到真朴,然后才能极大地顺乎于自然。 罗国矮觉得,合作也是一样,不能有太多心机,比如这次舒祥林能够做到与朋友坦诚相待,作为合作伙伴,他有义务提醒郊外小院存在的危险。正想着,罗建成回来了,他把书合上放进枕头底下:“舒祥林回来了?” “回来了,在我后面不远……”罗建成因为走处急,有点喘气。 这样的结果罗国矮已经预料到,他平静地提醒罗建成:“把门关上,他会过来敲门的!” 罗建成反手把门掩上:“矮哥,今天叫你猜对了!” “什么情况?别急,慢点说。” “舒祥林以为可以吓唬谭小苦,先派杨五六喊话,谭小苦那边硬是不理睬。接着杨云志也出面了,冲着小院提出警告,谭小苦仍然无动于衷。舒祥林火了,掏出快慢机打了一枪——” 罗国矮:“然后呢?” “谭小苦的枪果然了得,对着天空连开好几枪,舒祥林吓着了,知道谭小苦有的是子弹,不得不撤回来。” 约半十几分钟过去,外面有人敲门,罗国矮知道是谁来了,故意问道:“哪一位?” “是我——”门开了,舒祥林走了进来。闲聊几句,舒祥林才把话转入正题,“他妈的,白跑了一趟,那地方没找着。” “那里的路是有点复杂,明天我带你们去。”罗国矮有意顺着对方说。 “算了,还是用别的办法吧!” “为什么呢?”罗国矮跟着装糊涂。 “实不相瞒,虽然我不缺子弹,但是为长远计,能省子弹的话应该尽量省——当然,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我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罗国矮其实已经有了方案,这时见舒祥林问起,装作认作认真的样子想了一阵才说:“有一个办法,不过得让云志兄弟回去一趟老家——” 舒祥林说:“要他回老家干嘛?” 罗国矮:“到时会让哥哥知道。” 水东的杨长寿摊上大事了,刚开始他以为把族谱交出来就万事大吉,谁知道麻烦才刚刚起了个头! 随着“盗杨正衡墓的人在广州买下一条街”这一消息越传越广,杨姓族人坐不住了,他们认为这些财富应该是属于杨姓人的,本来祖坟被盗已经是奇耻大辱,如果连财富都变成了别人的,做为杨正衡的后人,真的是颜面丧尽! 一部分年长的杨姓人聚在一起,商量一番后他们找到杨长寿,要他交出内侄邓老大,否则要将他逐出,不准他姓杨。 杨长寿已经风烛残年,他去哪里找邓老大?族人不依不饶,天天上门骚扰,令他不胜其烦。 这天杨长寿刚打发走一批人,掩上门想着要安静一会儿,谁知刚转身又有人在敲门。他用哀求的语气说:“不要来找我了,找也没有用,我真的不知道邓老大在哪里,你们真要不肯罢休,干脆把我逐了算了,我不姓杨了!” 外面的人回应:“爹,你在说什么,我是杨云志,我是你儿子杨云志。” 老人打开门,把杨云志迎进屋里,刹时眼泪哗哗往下掉:“儿呀,日子没法过下去了,族上人说盗墓贼是偷看了我的族谱才找到杨正街墓的,现在天天上门逼我把邓老大交出来。” 杨云志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明白是怎么回事,安慰说:“爹,你不要急,表哥到广东去了,找到他也没卵用。好在老天有眼,盗墓主犯谭小苦还在靖州,我可以带族人去找他。” 杨长寿一听,转忧为喜,当即领了杨云志去见族人。 杨五六吃罢晚饭还来不歇一囗气,舒祥林说:“杨五六,这几天情况特殊,不要磨磨蹲蹭的。” 杨五六:“我知道,屙个尿马上走。” “男人是站着拉尿的哪里都可以拉,为何非要去茅厕里?杨云志回了老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去得晚了,万一谭小苦钻这个空子逃跑了怎么办?再去发现恐怕更难了。” “我知道,我马上走。” 舒祥林见杨五六要走,又叫住他:“你顺便去下罗国矮房里,要他来一下我这里。” 杨五六一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这时他听过道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罗国矮来了。矮子腿短,走路的声音容易识别出来。 舒祥林点亮煤油灯,这时响起敲门声。 “哥哥,是我!” “进来,门没有闩上。” “哥哥,杨云志什么时候能回来?” 罗国矮一进房就问。 “明天。” “会不会出意外?” “不好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上午他会回来;如果出了意外要到下午才能到!”舒祥林的语气十分肯定。 “出意又是什么情况?” “出意外就是怕他嘴笨,喊不动他爹。” “照我的吩咐办,没有请不动的。” “那就不及说多话,明天上午准能回来。” 罗国矮在舒祥林对面坐下:“哥哥喊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