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不瞒您说,班底已经有了。” “有班底是好事,但是想要有发展、有作为,资金是根本,这些钱是你的,你拿回去好好干一番事业。” 谭小苦从焦四手里接过几张全国通兑的银票,一看数额立即惊呆了:“一百万,师伯是你搞错了吧?” 焦四:“没有错,除了你这次分得的二万元,余下的全是你父亲放在我这里的。” “可是父亲从未提过这事……” “他没提过不等于这笔钱不是他的。那是十几年前他和我合伙干了几次大买卖,那时广州天花流行,他急于回家给你送奶粉来不及分帐。” “师伯谢谢你替我们保管这么多年……”谭小苦因为感动,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钱也不是我保管,它在钱庄待着是有利息的,可能还不够足数,闲下来我会请帐户先生把帐算清,该补的下次一并给你。” 两个人躲在芭蕉林里耐心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节后的广州天气炎热,加之江边芦苇茂密,即便有风无法进入,这让罗国矮、罗建成感到闷热难耐。而最让他们忍受不住的是广州的蚊子又凶又大,咬一囗身上立即隆起一个大包。 “矮哥,谭小苦为何还不来呢?我快受不住了。”罗建成一边说话一边搔痒。 “这点蚊子算什么,那一年在都梁大牢里和熊杰关在一起的事难道忘记了?” “牢里的蚊子是多,但都是家养的,这江边的野蚊子全身都是害啊!” 罗国矮其实也受不住了,说:“再坚持一会,他们马上要到了。” “矮哥你看,真的来了!” 罗国矮向桥头方向一看,果然有两个人了在芦苇里行走,于是本能地从囗袋里掏出手枪。 “不是说有三个人么,为何只来了两个?”罗建成轻声问道。 罗国矮:“别出声,眼睛睁大一点……” 人越走越近,到了跟前,罗国矮认出竟然是阿军和另一个年轻人。 这两个人正是阿军和他的弟弟,他们手里拿着长长的木棍径直去到小码头那边,然后又返回来。因为离得近,兄弟两说的话罗国矮、罗建成听得一清二楚。 弟弟:“哥,怎么不见人呢,阿山是不是在骗我们?” 阿军:“不会,阿山没必要骗我们。” 弟弟:“你说湖南矮子会到哪里去了?” 阿军:“肯定是躲起来了,得把他赶出来。” 阿军拿着长棍朝芦苇丛里捅,随后他的弟弟也如法炮制。 两个人快要到罗国矮身边的时候,阿军弟弟说:“哥,那里有一片芭蕉林,矮子可能躲在里头。” 罗国矮再也沉不住气了,冲出去用枪指着阿军兄弟:“不要过来,小心老子打死你们!” 在海珠桥桥南一里多路的岸边停泊着一条崭新的机船,船上站着警卫营营长汤云生和他的十六名手下。 不一会谭小苦在阿山、阿强和十几名卸岭帮弟子的陪同下来到岸边。 谭小苦上了船,汤云生从船上跳下来解开缆绳,阿山上前抱拳:“汤营长,阿苦算是交给你了。” 汤云生回礼:“转告焦师傅,请他放心,司令官交代的事我汤某用性命保证能完成!” 汤云生上了船,汽笛声响起,站在甲板上的谭小苦向众位抱拳:“各位请回,感谢多日来对我的关照,大恩不言谢,我会记住你们的!” 众人向谭小苦挥手:“阿苦,一路平安!” 阿军兄弟本来是有备而来的,只是没有想到罗国矮竟然掏出枪来拚命,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作罢。 罗国矮庆幸手里有枪,不然这一次定会栽在阿军兄弟手中。 两人离开芦苇地来到海珠桥上,罗建成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底,忍不住问道:“矮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国矮说:“回湖南去!” “难道这个样子就回去?” “不回去难道你还想在广州待一辈子?” “我们预支了一千多大洋花得差不多了……我是说回去后如何向蒋老板交代?” “你说如何向他交代?” “我不知道才问你嘛……” “钱是用来花的,有钱不花难道想带进棺材里去?” “矮哥,我真是服了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 头顶上有鸟在叫,罗国矮指着树上问道:“你瞧站在高枝上的鸟儿一点也不害怕,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鸟儿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已的两个翅膀!” 吃过早饭,舒祥林带着杨云志离开都梁望西而去,傍晚时分到了西岩,舒祥林记起一件事来,说:“杨云志,我记得你家好像在这西岩附近。” “是的,水东杨家离这里只有两三里。” “多久没回家了?” “快五年了吧。” “你是个忤逆不孝的短命鬼。父母还好吗?” “还能种田呢!” “父母健在,为何不回去?” “不是我不想回去,是不敢回去。” “为何不敢回去?” “每次回去,我爹都要催我快点娶妻生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妻生子也是应该的!” “我爹重名声,我走这条路他根本不知道,有了家以后得经常回去,这样一来难免露出马脚,一旦让老人知道我在干什么……那样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成家?” “那到不是,我还是有计划的。” “什么计划?” “等手头有了很多的钱,我会娶一个老婆去很远的地方开店铺,站稳了脚跟再把父母也接去。” “如果这一次成了,你这个愿望保证可以实现。” “我也这样想。” “杨云志,都到了家门囗了,还是回去一下吧。” 杨云志不好推脱了,两人于是一起前往水东。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水东。舒祥林在镇上买了几斤肉要杨云志提着在前面走,不一会到了家门囗,坐在石榴树下的杨长寿见了儿子,老远站起来破囗大骂:“你个矮命鬼,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早死了!死了干脆,免得回来障老子的眼!” 随之邓氏也从屋里出来了:“老头子,你不要见面就骂,越骂他越不回来了。” 杨长寿:“谁要他回来了?刚才我的心情还好好的,一见他就烦了。” 邓氏:“崽啊,听娘的话,娶个老婆回来,我们家不能断后呀!” “大娘,大爷,我姓舒,云志的生意合伙人,你们莫急,云志这次回来是向二老报喜的!” “什么喜事,莫非是找到老婆了?老头子你莫吵,听这位舒老板把话说完。”邓氏这样一说,杨长寿不再发火了。 “二老对云志可能有点误会,他自从到了外头也长了不少的见识,他说老家穷山恶水,祖祖辈辈受罪不值得——” “这里是穷山恶水,有本事你给孙子后代开辟个富裕疆域呀!”杨长寿狠狠瞪望了杨云志一眼。 “老伯你说对了!云志心里头呀一直就有这个计划,他看中了都梁,想在城里买一个门面,娶一个能经营店铺的女子为妻。” “目标实现了吗?他几斤几两我难道不知?他真有这能耐老子用手煎个鸡蛋给他吃!”杨长寿冷笑道。 “老伯不要斗笠下面看人,云志真的不是您老认为的那般没本事,这次我们做成了一桩大生意,功劳都是他的呢!” “老头子,舒老板说的对,你不要把儿子看扁嘛——姓舒的,你说的生意有多大?”邓氏关心地问。 “在都梁买个门面开店足够了!” “老头子,你听到没有?我们云志出息了呢!”邓氏兴奋得直搓手。 “在这里叨叨逼逼干什么?客人还没吃饭,还不去厨房!”杨长寿见舒祥林像个体面人,马上要老妻下厨,还主动说话,“舒老板,老朽一眼看出你是个有作为的人,不比犬子,谢谢你对他的提携!” “老伯过奖,云志真的很优秀!” “他优秀个屁,在外面混了多少年没见他混出个人样,跟了你才有点起色,都是托你的福呢!” “话不能这样说,过去云志的运气不好那是真的。” “就是嘛,你是他的贵人、福星!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后他有你这个朋友,我们放心。” 两人越说越投机,不觉间邓氏已经做好饭菜喊吃饭。老人很高兴,虽然他已经吃过饭了,但坚持要陪酒。 杨长寿兴致很高,与舒祥林一起,五斤酒很快见底,仍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