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凡坦然告诉比尔,他没有太大的贪心,只求过一世丰衣足食的日子。因此,他的要价不高,只要三十万大洋,这些款项必须是可以在中国各大城市随时兑换现银的银票。 此外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十分重要——比尔必须绝对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比尔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些天,张显凡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甚至连做梦都想着已经拿到了巨款,正在一个谁也无法找到他的地方过逍遥快乐的日子…… 张显凡原以为要得到《四季行乐图》最少还得费一番周折,并为此做好了各种准备。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轻而易举就把价值连城的古画搞到手中。 他离开谭家村后,直抄都梁至宝庆的古驿道,并一路快马加鞭。令他庆幸的是,蒋兴和并未派人追赶。为安全计,张显凡一路上过店不歇,到第三日,终于到了宝庆,然后住进他与比尔事先约好的都梁旅社。 几天前,比尔已经为张显凡订好了房间,因此,他一到都梁旅社,老板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比尔。不一会比尔到了,他给张显凡安排了丰盛的酒宴接风洗尘。 因为是绝密交易,席间只有比尔一个人作陪。一连三日,比尔对张显凡礼遇有加,但令张显凡不快的是,对方闭口不谈交易之事。 到了第四天午饭,张显凡再也沉不住气了:“比尔先生,资金的事,这段时间准备得如何?” 比尔道:“实不相瞒,本公司资金雄厚,区区几十万大洋不须准备,随时可以兑现。” 张显凡放下心来:“既如此,我就实话相告,古画已经带来,为了让你放心,饭后随我去看看它的真容。” 饭后,张显凡带比尔看古画。 张显凡七拐八转,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无名客栈,将比尔带到一间房里,掩上门,先拿出一幅画给比尔过目。 比尔乃是中国古画专家,看了这幅画,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随后叫道:“好画,好画,果然是唐伯虎的真迹!” 张显凡赶忙将画收起,不无得意道:“这只是其中的一幅,共三十二幅,我都带来了。” 比尔认真说:“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现在可以预付一部分定金,余下的张先生什么时候交货,我什么时候一并付清。” 比尔当即从口袋里拿出十万大洋银票交给张显凡,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显凡唯恐有诈,悄悄尾随,见比尔并无异常行动,这才回到房里把古画拿出来全部背在身上。 他不敢惊动店家,偷偷到就近的钱庄验证银票,确认是真之后,才择了一家偏静、保险的客栈把古画和银票藏好……干完这些,总共不到半个时辰,再然后再回都梁旅社比尔为他订下的房间。 及晚,比尔又来陪伴。饭后,两人回到房间,比尔笑吟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票;“这是剩余部分的款项,今晚可悉数交给张先生。” 张显凡说:“不必太急,我的画未带在身边,货未交先收款不合道理。” 比尔道:“张先生不必客气,我还要介绍两位朋友和你认识。” 张显凡说:“我有你一个朋友已经足够,不必认识其他朋友了。” 比尔笑道:“这位朋友你必须认识,他是我的老板,给你的钱都是他交给我的。他要见你,可能是怕我从中间吃回扣吧。” 张显凡说:“没想到比尔先生还有老板,我以为你就是老板呢。” 比尔不以为意:“做老板太累,做跟班自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用承担风险。 二人说着话,这时进来了一位壮年汉子。比尔起身介绍说:“这位就是我的老板,宝庆永和号经理贾守诚先生。” 贾守城向张显凡抱拳:“张先生久仰久仰!” 张显凡亦还礼:“贾经理请坐。” 贾守诚坐下,张显凡刚关上门,这时又有人敲门:“请问屋里有人吗?” 张显凡此刻极不情愿有人打搅,没好气冲着外面吼:“你找错门了!” 贾守诚站起来向张显凡欠欠身:“张先生,敲门的可能是我的老板,麻烦你开门。” 张显凡吃惊地看看比尔又看看贾守诚:“你们到底谁是老板?” 比尔、贾守诚异口同声:“外面那位才是真正的老板!” 张显凡不得不把门打开,当他看清楚敲门的人是谁时,便条件反射似的要关门—— 但晚了,几名大汉把门挤开,蒋兴和笑吟吟地进入房间:“张先生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张显凡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贾守诚赶忙搬过一张椅子放在蒋兴和的屁股下:“东家,你请坐。” 蒋兴和坐定,依然笑容可掬:“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这宝庆永和号是我的分公司,贾守城经理、比尔先生是我的员工,他们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张显凡总算明白过来,冷笑道:“姓蒋的,我承认你聪明,但我也不笨,你想要的画不在我的身上。” 蒋兴和道:“这一点我早料到了,你要什么条件?” 张显凡道:“把三十万银票给我,等我到了安全之地,再告诉你藏画的地点。” 贾守城冷笑:“你当我们老板是弱智?等你到了安全之地不肯说真话怎么办?” 张显凡说:“这一点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蒋兴和说:“你提的条件其实不算过分——但前提是你必须是诚信君子。不过,据我所知,张先生在诚信方面已经有了不良记录,所以,你没有资格享受这一待遇。” 张显凡道:“你不相信也没所谓。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姓蒋的,我现在可以公开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得到唐伯虎的《四季行乐图》!” 蒋兴和道:“姓张的,我蒋某人一辈子从不在人前说半句大话,现在我要破例一次——今天我非要得到唐伯虎的《四季行乐图》不可!” 张显凡一阵狂笑:“哈哈哈……姓蒋的,咱们等着瞧吧!” 蒋兴和也不多言,拍了三下巴掌,门开处,一中年汉子捧着一卷古画走了进来,向蒋兴和鞠了一躬:“东家,东西我已经取来,请过目。” 蒋兴和从汉子手中拿过东西,展开一幅画示给张显凡:“张先生看清楚了吗?” 张显凡定睛一看,正是古画《四季行乐图》,他这才认出送画过来的汉子正是如归客栈的店家! 他一时恼羞成怒,扑过去夺画,冷不防被贾守诚和比尔从后面把他的双手反剪……这时,他才相信自己彻底败给了蒋兴和:“蒋老板,现在我总算对一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 “噢,在这个时候你想到的竟然是一句话,想必这句话一定非比寻常!”蒋兴和面露意外之色。 张显凡:“是的,蒋老板想知道吗?” 蒋兴和:“愿闻其详!” 张显凡:“我终于理解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蒋兴和:“现在才理解,你太迟钝了。” 张显凡:“蒋老板,你可不可以学一学古书里的好汉放我一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