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罗建成问道：“矮哥，这两天为何见不到杨云志、杨五六？” 　　 “他们陪谭小苦到蒋家坊去了。” 　　 罗建成笑了：“谭小苦好久没跟蒋钰莹在一起了，见了历肯定是干柴烈火，张老板是要他两个去挑皮箩呢。” 　　 “挑皮箩”是都梁土话，意思是夫妻行房，有人去当灯泡。 　　 “挑什么皮箩，蒋钰莹挺着个大肚子，我听销魂院的老鸨说，怀孕五六个月之后做那个事孩子会下来的。” 　　 罗建成说：“馋嘴猫捧着腊肉又不能吃，谭小苦岂不是要急死了？” 　　 罗国矮：“难受是肯定的。” 　　 罗建成：“矮看了陈济棠的电报，上面是怎么写的？” 　　 “说谭小苦是东南银行的经理，守法生意人，近期老婆生孩子离开公司回老家被当地的山大王盯上了，要求湖南警方务必保护他们一家的安全。” 　　 “这个谭小苦本事也够大的，连省政府都惊动了。” 　　 “没有用的，这一次哪怕他谭小苦会翻斤斗云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罗建成：“东南银行我在广州的时候听说过，老板好像是一个姓黄的——” 　　 “是的，叫黄奕住。” 　　 蒋钰莹醒过的时候已经天亮，她本能地去摸身边，却没有摸到人。她坐起来，发现床上没有丈夫：“小苦，小苦你在上茅厕吗？” 　　 “钰莹，你起来了？”回话的是邓细婆。 　　 “我起来了，小苦呢？” 　　 “他走了。” 　　 “他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蒋钰莹很失落感。 　　 “他说如果当着你的面离开两人都难受。” 　　 蒋钰莹内心一酸，眼泪流出来了。 　　 靖州的夜晚仍然是热，罗国矮、舒祥林坐在古樟树下乘凉。 　　 “国矮，东南银行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厉害？” 　　 “一点也不夸张。” 　　 “不是说这家银行是私人开的么？” 　　 “是的，这家银行的老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叫黄——黄什么？” 　　 “黄奕住。” 　　 “黄奕住，福建南安县金淘区楼下乡石笋村人，1868年12月出生。因当时生下的孩子难养活，父亲给他取名‘住’。” 　　 舒祥林：“奕是辈份吧？” 　　 “是的。父亲很器重他，六岁时学馆读书，后来三个弟弟、两个个妹妹相继出世，他辍学回家务农。 　　 黄奕住的伯父是剃头匠，黄奕住12岁跟伯父学理发，三年后学成每天挑着担子走村串乡。l884年的一天，黄奕住给一位富绅剃头时划破人家的头皮，理发修容，遭富绅呵斥并威胁，他害怕报复，经全家协商，卖掉祖传的一丘田。 　　 1885年春，阿住怀揣36块大洋，带着理发工具，徒步走到厦门，住在南安人开的客栈等机会下南洋。随后，他搭乘同安县华侨黄仲涵的木帆船离开厦门，到达新加坡后在一个开小店的乡亲家中帮忙做事。 　　 他在店中做杂务的间隙，挑着理发担，到码头为人理发，日子一久，人们叫他‘剃头住’。为了学习语言及了解当地风俗习惯，黄奕住借着给人理发的间隙，热情地与本地人交流，虽有语言障碍，但不妨碍他和其中一些人成为朋友。 　　 几年下来，黄奕住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爪哇语，也融入了三宝垅市，勤俭节约的他，靠着理发手艺，攒下了一点微薄的积蓄。” 　　 舒祥林说：“人不出门身不贵，这话一点不假。” 　　 “当时有一位名叫巍嘉寿的华侨很同情黄奕住，借了一笔钱让他改业从商，去当一名贩卖食杂日用品的肩挑小贩。由于当地人的收入都不高，黄奕住便采取以物易物、薄利多销的办法，把小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两年后，由于三宝垅市政府将佐哈尔广场对外开放，黄奕住用65盾租下一个固定摊位，继续贩卖日用品，结束了游走叫卖的生活。 　　 因为佐哈尔广场的地理优势，黄奕住的生意不断发展壮大，在光绪二十四年（1898），他的小摊发展成规模不小的商店。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舒祥林：“换了其他人，这样就满足了。” 　　 “黄奕住是个有野心的生意人，他不会满足。当时印尼的制糖业发展很快，黄奕住嗅到了商机，开始大规模收购蔗糖，并将收购来的蔗糖高价售卖给欧美各国。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原有的店面太小了，他在当地最繁华的街道买了一座大房子，成立‘日兴行’，并在印尼多地开设了分店，在短短数年间，黄奕住迅速暴富，以300万盾总资产列入《世界商业名人录》。其‘印尼糖王’的名号响彻整个南洋地区。 　　 1919年，黄奕住拓宽行业范围，涉足银行、保险、房地产、金融等行业。至此，他的钱越滚越多，成为印尼首富，每年的盈利比整个印尼国家的收入都高！” 　　 “他在印尼做得那样好，为何后来又回国了？” 　　 “那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荷兰殖民政府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损失，制定了‘战时所得税条例’，要黄奕住缴纳3500万盾战税，另外还要加入荷兰国籍。黄奕住没有答应，回到厦门鼓浪屿。” 　　 舒祥林：“东南银行是什么时候开的？” 　　 罗国矮尚未说出东南银行的来历，罗建成走了过来：“张老板、矮哥，杨五六回来了。” 　　 舒祥林：“这么快就回来了，谭小苦呢？” 　　 罗建成：“谭小苦没有回来，还有杨云志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