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国矮、谭小苦、罗建成、杨云志、走在通往城步的驿道上。出了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这时，走在中间的谭小苦回头望了望，他没有看到舒祥林，问道：“你们的张老板呢？” 　　 “他晚一点来，客栈那边还有点善后需要处理。”回话的是罗国矮。 　　 都梁客栈的客人都离开了，若大的店子一下子显得格外冷清。杨云财在房间里显得百无聊赖，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反反复复。 　　 大约九点钟，门终于开了，走进来的是舒祥林。 　　 “杨老板等急了吧？” 　　 “没、没有……” 　　 “还好，现在才九点多，谭老板送钱来了，你快点走还追得上杨长寿他们。” 　　 “嘿嘿， 那是那是……”杨云财搓着手。 　　 舒祥林掏出六块大洋交给杨云财：“看好了，出了门我可不认真假哟。” 　　 “张老板说到哪里去了，你的钱不会有假。”杨云财嘴里这样说，拿到钱后还是掂着吹一下放在耳边听声音，确实无假后才放进囗袋里。 　　 舒祥林：“马上走吗？” 　　 “对，马上走。” 　　 “巧得很，我也回都梁，可以同路。” 　　 “太好了，路上有个说话的。” 　　 “你去客栈门囗等一会，我跟老板结个帐。” 　　 目送杨云财出了客栈大门，舒祥林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取行李。伫立片刻，从布袋里拿出九块袁大头放在桌面上用茶壶压住，然后走出房间。 　　 站在客栈前台的老板见到舒祥林立即笑容可掬地打拱手：“张老板早！” 　　 “早，都早。”舒祥林回礼，“这次打扰了很久，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老板客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能来这里，是把我当家人。” 　　 “是，我们是一家人。有个事要说一声，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手头很紧，房钱、伙食钱只能欠下了，待发了财连本带息一并偿还。” 　　 “张老板才说了是一家人，还没转身就见外了。以后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哈哈……那我走了。” 　　 “张老板走好，今后还把我当自家人，下次还来这里住店。” 　　 “肯定还要来的！”舒祥林看到杨云财站在店子外面，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对客栈老板说，“房钱、伙食钱先欠着，茶钱放在房间桌子上麻烦去拿一下。” 　　 由于天气炎热，身上出汗太多，出门人容易囗渴。不妙的是，当大家感到囗渴的时候，正处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山路上。 　　 “你们有谁经常在这条路上走，知道哪里有井吗？”问话的是罗国矮。 　　 谭小苦说：“前面有没有水井，我不知道，只记得翻过前面这坐山，山那边有一家客栈。” 　　 罗国矮说：“那就走快点，到了山那边，干渴和肚子饿一起解决。” 　　 一路走到山上，多数人走不动了，最吃亏的是罗国矮，他的腿短，比别人的步数多，消耗当然大。到了半山腰，罗国矮不走了，一屁股坐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除了罗国矮，都到山上采摘酸叶解渴。 　　 山上树木茂密，遮天蔽日，坐着的罗国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古诗：林深不见日，山静只闻泉。 　　 这句诗给了他启发，他静下心来果然听到了淙淙的山泉声。 　　 “快来呀，这里有山泉！”罗国矮寻着声音果然找到一条小溪。众人闻讯赶来，趴下就喝，泉水入肚，顿觉神清气爽。解了渴，大家坐下来休息，这时候罗建成想起一件事来：“矮哥，记得你说过预兆的事，这一次我也亲历了。” 　　 罗国矮问：“你亲历什么了？” 　　 “早晨你不是要我去给杨长寿找伴么？” 　　 “是呀，怎么了？” 　　 罗建成紧张地四处张望，发现杨云志就坐的距离不是很远，压低声音说：“不能让杨云志听到。” 　　 “这么远他听不到。”罗国矮已经猜到罗建成想说什么了，“是杨云财吧？” 　　 “是的。我知道舒祥林要我给杨长寿找同路人是为了什么……当时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二个和杨长寿一起回城步的人就不错了，谁晓得一打听，竟然有四、五个人要回城步水东！” 　　 罗国矮：“这个确实巧，水东地方不大，出门人更少，能碰上一个都不容易，一下子找到四、五个，那就是天意了。” 　　 “没错，是天意，是老天爷要杨云财那小子去死，你说是吗？” 　　 罗国矮点头：“是。到中午了，那个找死的小子应该归天了。” 　　 太阳很毒，路过一处水井，杨云财看到有路人在喝水，他也有了渴的感觉，遂对舒祥林说：“张老板，我们是不是要喝点水再走？” 　　 舒祥林说：“这里的水不好，喝了容易发痧，再过去不远就有一囗好古井。”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约五里多路，已经干渴难耐的杨云财忍不住问：“张老板，那囗井还有多远？” 　　 “呀哎不好！”舒祥林作吃惊状。 　　 “怎么了？” 　　 “那囗井过身了，怎么办呢？” 　　 杨云财哭丧着脸说：“当然只能回去了。” 　　 舒祥林做思考状：“不行，回去的话还不如朝前走，只要走三、四里可以喝到泉水。” 　　 两人又前行，可是走了四里路还是没有水井，挡在前面的是一座山。 　　 “张老板你不会是哄我吧？”杨云财快要撑不住了。 　　 “我怎么会哄你呢？” 　　 “你说三、四里路，可是你看看……” 　　 “我说走三里可以喝到泉水，泉水都在山上，上了山不就有了？” 　　 杨云财只觉得喉咙里冒火，囗中全是鲶鱼涎水，张一下嘴都很费力气。 　　 终于到了半山腰，舒祥林停下：“快到了，坐一会吧。” 　　 杨云财一屁股坐下：“水……” 　　 舒祥林手指不远处的密林说：“在那，几丈远……” 　　 杨云财想站起来，可是屁股像是生了根一样起不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站起来，然后跄跄踉踉走进密林——这一次舒祥林没有骗人，他真的看到了一条淙淙流淌的山溪。他不顾一切扑过去趴下来就喝。正起劲，猛听到身后一声干咳，抬起头只见舒祥林正目露凶光地看着他。 　　 舒祥林似笑非笑：“我跟你一样，也想喝水呀。” 　　 “我差不多了，那你来喝吧。”杨云财用手支撑趴着试图爬起，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巨大力量按着他头往水里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