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怎么敢相信我?”薛照微唇角勾起几分讥嘲,“说不定江灯年的死真和我有关。” 毕竟在世人眼中,相沉玉是鹤月君至jiāo,谢归慈是鹤月君情之所钟,而他,却是心思卑鄙的仇家。 谢归慈心道:难怪相沉玉会怀疑薛照微,就薛照微这说出来的话,简直是bī着人不相信他的无辜。 看薛照微的模样,完全不像和“江灯年”结过仇——如果是结仇,也不用特意来扶风派拜祭了。可他说出来的话,又叫人觉得薛照微可能真的和鹤月君有仇。 谢归慈想了想,还是编了个理由:“其实江灯年曾经同我提起过藏雪君,说你姿容绝世,性情高洁。我相信江灯年看人的眼光,所以……我也相信你绝不会和他的死有关。” 薛照微猝然转过视线:“他当真这么说过?” 第12章 明月楼05 “当真。”谢归慈笃定点头,“绝非虚言。” 就算鹤月君曾经没有这么说过,但他现在也这样说了。 谢归慈一瞬间看见薛照微眸光暗涌,难言的晦涩和复杂,万般滋味都聚集于这一眼中,叫谢归慈心弦莫名颤了颤。 ………… 另一边,扶风派。 陈歇低声禀告:“今日宾客共两千四百九十二人,都是特意来拜祭鹤月君。” 虽然这些人瞧着不是特别多,但要想天下中有资格被称为“修仙者”的也不到万一之数,何况有些人是代表整个门派前来吊唁。见了这么多前来吊唁的宾客,陈歇才明白自家少主口中“鹤月君生平jiāo游极广,人缘甚好”是个什么概念。 而且明日才是正式的葬礼,人只会更多。 相沉玉不意外,点头叮嘱他:“一定要让弟子们加qiáng戒备,不要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是。”陈歇神情一凛,过后又露出几分犹豫:“少主,那位鹤月君当真死了吗?我们派出那么多人手在北荒寻找,也没有找到鹤月君的尸骸。” 摆在扶风派灵堂中间的棺椁里只有鹤月君生前一些旧物。 相沉玉视线缓缓转向窗户外,月光如cháo水,温柔地覆盖下来,也笼罩住他的眼睛。 “当年鹤月君来访扶风派,玩笑时曾在扶风派留下过一盏含有他一缕气息的命灯——这盏灯在他身死消息传遍天下仙门时,碎掉了。” 相沉玉闭了闭眼睛。 扶风派的命灯和每个弟子的性命相关联,如果一个弟子死去,那么属于他的那盏灯就会熄灭。但相沉玉说江灯年留下来的命灯碎掉——陈歇虽然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连灯一起碎掉的情形必然比灯灭还要危急。 鹤月君只怕在北荒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陈歇错愕,想到深处不敢再问,匆匆转了话题:“鹤月君那位道侣……鹤月君生前极为在意谢公子,为何今日少主不挽留他?” “正是因为鹤月君在乎他,所以我才不能让谢归慈深陷险境。他如今与藏雪君有婚约,不宜与我jiāo往过密。倘若我无法找出薛照微与鹤月君之死有关的证据,谢归慈向薛照微投诚,得他庇护还可勉qiáng保一世平安;如果我能成功,那就再好不过……”相沉玉说到最后 ,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是极为无奈。 陈歇对他一向极为敬重,见相沉玉神情隐约透出忧色,情不自禁道:“少主一片昭昭之心,鹤月君在huáng泉之下有知,也会感念少主的诚心。” “他只会劝我不要趟这趟浑水。”相沉玉摇摇头,“切记此事不可再对外人提起,你去准备明日奠仪。” 陈歇应声:“是。” * 谢归慈一觉睡到天光蒙蒙亮,他醒来时薛照微已经坐在窗边对着日光擦拭剑锋。 银白透亮,像是月下一洼雪,冷得剔透,锋芒惊人。 是见血封喉的好兵器。 传言里这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名剑,与藏雪君的风姿极相配。 但谢归慈细细打量过去,发现这柄剑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瞧着只是把普通的灵器,倒也不能说多差劲,只是和薛照微这种随手拿出来都是举世奇珍的人物身份不太匹配。 唯一值得称赞的剑上锋芒,还不是出自这把剑本身,而是薛照微修为高深,无形剑气蕴养,连剑都养出几分凌厉。 ……也许只是自己见识浅陋,认不出来它的特殊。 但谢归慈觉得这把剑和他当初踏上修炼之道时用的第一把剑确实挺像。那只是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后来谢归慈发现自己的天赋不在剑道上,便将它收了起来,再也没有用过。 眼下那柄剑大抵还好好收在渡越山居所的箱子里。 他略有些出神,目光停留的时间过来,薛照微已经垂眼看过来,藏雪君的视线比剑刃更加锋利寒凉,看人的时候总有种穿透骨髓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