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但相沉玉却闭口不谈,冷言冷语:“既然谢公子不肯信任我的判断,也不必多问。只希望他日真相揭露,谢公子不要后悔才好。” 谢归慈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顾虑——相沉玉虽然因鹤月君愿意给他几分照拂,可并不信自己,担忧他把证据一摆自己却回头告诉薛照微,让薛照微早有提防,便无法继续暗中收集证据给薛照微定罪。 但江灯年的死,确确实实和薛照微没有一星半点关系。 直到被相沉玉客客气气扫地出门,谢归慈心神才慢慢从“藏雪君杀江灯年”的惊天消息中完全缓过来,心下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些都是什么事啊。 薛照微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握着剑,盯着门匾上“扶风派”三个铁画银钩的字,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谢归慈走过来,他才将视线收回。 “已经到申时,天快黑了。”谢归慈说,“我们先去找户人家投宿。” 相沉玉大概被他和薛照微气到了,竟然也没有给他们安排住宿,任由谢归慈和薛照微两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好在扶风派附近就是寻常人的城镇,不像渡越山四周都是荒郊野岭,不至于叫他们露宿街头。 谢归慈再回头看了眼宏伟壮观的扶风派大门,四只盘旋的凤凰绕柱,神态纤毫毕现。传闻这四只凤凰图腾中封印着极qiáng大的灵力,镇守扶风派上下,邪魔不敢侵扰。 血似的残阳下,凤凰尾羽流光溢彩。 而门下,一个水蓝修士袍的年轻人和扶风派弟子低声jiāo谈着,他们并没有用秘音传入,因此落在谢归慈耳中清晰可闻。 那是个散修,无门无派,自称曾经受过鹤月君的恩惠,因此千里迢迢特意赶过来拜祭,但因为声名不显,所以并不在扶风派指定的名册之上。他只好恳请扶风派的弟子通融,他拜祭完鹤月君后马上就会离开,绝不多打扰 扶风派的弟子倒也好说话,将他的情况禀告给相沉玉,不一会就有弟子回来说他可以进去。 那散修轻声道谢,扶风派弟子拱手还礼,又说了几句鹤月君生前如何嫉恶如仇、堪为吾辈楷模的话,热情为他领路,带着他进了扶风派的大门。 气氛其乐融融。 谢归慈不由得看向身边的薛照微,藏雪君的视线也落在那散修和扶风派弟子身上。 姿态如常。 谢归慈微略别开眼——一个声名寂寂的散修尚可以畅通无阻到扶风派内去给鹤月君上一柱香,天下第一、名重仙门的藏雪君却被拒之门外。 “走吧。” 薛照微收回视线,道。 谢归慈跟上他的脚步,开口时语气若无其事:“我出来时匆忙,本以为可以在扶风派借宿,就没有带银两,你可带了投宿的银两?”总没有白住人家屋子的道理。 从前头抛过来个沉甸甸的袋子,稳当当落入谢归慈的手,他抽开系绳一看,里头满当当都是品相极佳的灵石。 谢归慈:“………” 有了钱想找个投宿的人家便容易许多,谢归慈在离扶风派不远的镇子上找了户人家,甫一敲了个门,主人家便同意让他们借宿。 主人家是个寡妇,出嫁前姓杨,夫家姓徐,镇子上的人都称呼她为徐杨氏。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年纪大约二十三四,正是身qiáng体健的时候,刚刚娶了亲,不过妻子这几日回娘家照顾生病的父母,往下则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镇上的先生给取了个名叫徐图之。 谢归慈看了看他,倒是有几分修仙的根骨,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天资。主人家也说等他过了十五岁就送他去扶风派碰碰运气,谢归慈便教了几句扶风派外门弟子都知道的修炼口诀给他——其实这些浅显的口诀在整个仙门里都是通用的,没多少门派的区别,最多扶风派的口诀更朗朗上口些。 因为这户人家家里头也只是寻常人家,收拾不出两间空屋给他们,谢归慈和薛照微只能挤一挤。 谢归慈倒不介意,正好他还有件事情要和薛照微说。 “今日在扶风派相沉玉同我说了件事情。”谢归慈慢慢道,“他说江灯年的死同你有关系。” “………”窗头冷月无声,落在薛照微半边侧脸上,更衬得他犹如霜雕雪刻,他静默半晌才开口:“你告诉我此事,是不信相沉玉所言吗?” “倒也不是。”谢归慈坦言,“相少主不是虚言之辈,如果是旁的事情我自然相信他,但是鹤月君的死——我知道确实和你没有关系。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说开为好,免得他日兵戈相向,两败俱伤。” 而且论实力,相沉玉肯定打不过薛照微。谢归慈难免为好友有几分担忧,觉得这事还是早点说清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