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寝殿,没有了妻子对丈夫的顺从,因为利益,守着一个不爱的人,痛苦的过了半生。 犹豫了片刻后,郑皇后踏入了殿中,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皇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帝王威严,如风中残烛,生机散尽。 郑皇后并没有像平阳公主一样冷漠注视,而是走上前将皇帝扶上了床榻。 作为皇帝的结发妻子,数十年的夫妻,郑皇后对于皇帝便无法漠视与绝情。 郑氏一族的门庭远不如薛氏,因此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与重用。 皇帝躺在榻上,只能看着妻子,无法言语,郑皇后命人打来了热水,亲自替皇帝擦拭着弄脏的手掌。 她的脸色十分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变成了习惯,她做着妻子该做的事,眼里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只见皇帝老皱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他害怕的事,终究没能逃过,晚年失势的凄凉,让他思考了许多,从前不曾想到的许多事,对妻儿也产生了愧疚。 替皇帝擦拭完,郑皇后从榻上坐起,刚刚起身,曲裾的衣角不知何时碰到了皇帝的手,被轻轻拽住。 也是在此时,她在皇帝的眼里看到了忏悔,但一切都晚了,“陛下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吗?” “陛下讨厌先帝的那样的父亲,可是后来,陛下逐渐成为了先帝,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讨厌的人。” 郑皇后拨离了皇帝的手,“人生不会重来,我们也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牝鸡无晨:意思是母鸡不能打鸣,如果打鸣,会使家业萧索,比喻妇女如主持或干预政事,会使国运衰败。 牝鸡司晨:母鸡报晓,比喻妇人窃权乱政。 第324章 平阳公主的喜欢 太康七年六月下旬,御史大夫裴长之迁尚书令,并被推举为大中正,对选拔的官吏进行最终评定。 除了延续楚国原有的九品中正选官制度,平阳公主在此之上新增加了一项考核,以赋的形式,言论时政。 通过乡邻察举,由地方大小中正官将自己所知道的才能学子进行九个品级的评定,制表,送往中央朝廷,由吏部根据此表进行官吏任免。 而对女官的选定,流程则要简便的许多,但平阳公主为女官新颁布的诏令却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议论。 “陛下为何突然如此重视起了女官?” “楚国刚从内忧外患中走出,时局尚未稳定,陛下就对内外朝如此大刀阔斧的整顿,这…” “这些政令,真的都是出自陛下之手吗?”群臣看着尚书令裴长之问道,“回京已有月余,却一直未曾见到陛下,就连朝议都取消了。” “就算陛下御体欠佳,单独召见,总是可以的吧,你们有谁可曾入见成功?” “尚书令。”有官员看向裴长之。 裴长之作为皇帝的心腹,也是朝中老臣,丞相范离死后,裴长之便成了百官之首。 “老夫不曾见得陛下,皇后殿下说,陛下需要静养,政令一直是由平阳公主代劳。”裴长之说道,“让平阳公主监国,也是陛下的意思。” “让公主监国,真的是陛下的意思吗?”众人开始了质疑。 一些由平阳公主扶持进入中枢的臣子并没有出声,而是将朝中的议论与疑心如数转告给了平阳公主。 “朝中官员们对于公主许以女官的权利多有不满,并且开始怀疑陛下是否安然无恙。”吏部尚书杨素,原为监察御史,平阳公主掌权之后,便将其调入了尚书台,“甚至,他们都认为公主与皇后殿下,要开楚国的先例,临朝称制。” 听到这些话,平阳公主脸色很是平静,因为她做的这些,本就是为了临朝所准备的。 “除了这个呢?”平阳公主又问。 “吏部对选官新增了考核,群臣对此也颇有微词。”杨素又道。 “楚国的选官,一直为门阀世家所把控,虽有九品,却只分上品与下品,而家世,成为了选官最重要的标准,上品为世家所垄断,寒门子弟根本无法进入中枢,世家的占比越来越重,朝廷也越来越腐朽。” “几年前,我曾处理过一桩案子,那时我便在想,倘若我没有宗室这个身份,真相就会永远被掩盖,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底层的百姓永远在泥潭中挣扎,而那些朝廷官员,拿着百姓的供奉,欺压百姓,这样的朝廷…”平阳公主皱着眉头,眼里充满了悲愤,她想起了袁氏案,即使身为公主,在处理这桩案子上也是困难重重。 世家盘踞在朝中,势力庞大,寻常人家根本无力抗衡,哪怕是上位者,如平阳公主这般,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也不得不顾虑。 她想要更改楚国选官的旧制,并不是完全是为了自己,袁氏的死,她一直记得。 而楚国的动荡,几次内战的损耗,彻底动摇了世家的地位,在绝对的力量前,一切原有的东西,都可以打破。 “由他们说去吧。”平阳公主挥了挥手,对于议论声,她早已习惯,而这只是对选官制度进行变革的第一步。 “喏。” “公主,廷尉卿刘汴求见。” 得到传召后,刘汴从书吏手中接过竹简,随后脱去靴子踏入殿内。 “见过公主。”刘汴将一份名册呈上,“巴陵侯萧承越举兵造反,其萧氏一族与朋党的名册都在此,请公主过目。” “谋反之罪,乃十恶之首,律法该怎么判,便怎么判。”平阳公主将竹简打开,粗略的看了一眼。 对于谋反,乃株连的死罪,凡族中男丁一律问斩,而女眷则入全部充入内廷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