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秋枫抱着大碗牛肉面呼啦啦吃得正香，紧挨着身边坐下一人，他往边上让了让，这人跟着又挤了挤，他皱了皱眉扭头一看，竟是矢岛，他叨咕了一句“活见鬼了”，见对面座位空着，便捧着碗坐了过去。 　　 他并非有意要这么做，而是他独有的一种习惯。 　　 这世上，除了一个靳小非，任何一个别的男人拢他的身，他都会本能地产生一种排斥，对方若是一个他不喜欢的人，那就对不起了，他甚至会心生厌恶。在学校他就是这样，哪个男生若搂了他的肩或腰，关系尚可的他会不动神色地拿开，若是某个关系一般般的，他甚至会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而一把摔开。有人说他矫情，也有人说他摆公子哥的架子，其实都不是，可以归类为一种特殊的洁癖吧。 　　 笑了一笑的矢岛不以为意，因为之前在秋枫的家里他已经领教过了。见秋枫碗里的面不多了，生怕他会扔下自己似的，矢岛三两口赶在他之前吃完了面，还抢着替他结了账，待秋枫刚一发动车子，他冲上去拉开副驾的门钻了进去。 　　 “你这是要跟着我去上班呀？”明知他是有事找自己，秋枫纯粹没话找话。 　　 “差不多吧。昨天在一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昨天一早接到通知，再不用过去了。” 　　 “什么叫不用过去了？” 　　 “我们九处从一厅撤了呀。”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不汇报？”矢岛的口气一下严厉了。 　　 “重要吗？我不觉得，再说我有汇报的义务吗？” 　　 噎得直翻白眼的矢岛发狠道：“秋公子，不要以为我们对你客客气气你就得寸进尺，无论从形式和实质上你已经加入了我们做出了背叛你的国家的事，你要搞清楚。” 　　 秋枫爆了句“MD”粗口，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似颇有些憋屈，亦似乎等于默认了，又似咽不下这口气一般把盘子往路边一打，一个刹停。 　　 冷冷一句：“还有事吗？” 　　 矢岛倒是还晓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推开车门语气软了下来说：“是你出言不逊的，怪不到我。若有关鹏的消息，请及时通报。”说罢下了车，隐入路边的人从中。 　　 重新发动了车的秋枫从后视镜里看着矢岛，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颇有些自恋地佩服自己太会演戏了。 　　 车子开进军*情*局的院子里，恰好遇见毕中闵从他车里出来，打量着他的奔驰车调侃道：“我说秋公子，你能不能换辆车开，这会让局里大大小小的头心里极不爽的。” 　　 秋枫亦开他的玩笑说：“是你不爽吧，得去看医生，街上流行红眼病。” 　　 两人说笑着上了楼，毕中闵进了他的办公室，秋枫推开何宽的办公室，见里面没人，他又折转回毕中闵的办公室，说这两天好像没见到何科长。 　　 毕中闵持续着刚才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小子跑我这儿来却惦记着他，是不是看他升副处了想巴结呀。” 　　 秋枫则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一个副处有啥可巴结的。我一直跟他，老见不着有些不习惯而已。还有秦组长，也没见他的人。” 　　 从柜子里往外拿茶叶罐的毕中闵问他要不要来一杯，他说喝不惯，毕中闵给自己沏了杯茶，往沙发上一坐，延续着刚才的话题说：“他们两个呀，满世界去捞关鹏的尸去了。” 　　 联想到刚才路上矢岛最后的交代，秋枫遂问：“怎么这两天所到之处都在谈论这个关鹏，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一个个搞得谈虎色变似的？” 　　 毕中闵似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只当没事瞎聊啊。关鹏其人前半段你应该知道了，党国**，人人得而诛之，这没错，但若行铲除余孽之名搞株连将他的三个弟弟予以密裁，值此现代文明社会这就有待商榷了，你以为呢？这个关鹏啊有三个弟弟，大弟关磊原是我们行动科的一名大组长，就是我现在代管的那个组，二弟关淼在一厅任职文书，三弟关鑫是段留一的手下，关鹏出事，一个不留，斩草除根全都灭了。你不觉得上面下手太狠了吗？所以啊，关鹏复仇的目标直指局座、老大和段留一，活该他们倒霉当了这个背锅侠。这个话我也就是跟你说说，关鹏的这三个弟弟死得冤啊，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秋枫抱打不平道：“其实老大他们也冤啊，上命难违，关鹏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毕中闵却道：“你若知晓当年老大和关鹏之间的交情就如今日他和段留一梅子轩一般，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略略明白过来的秋枫道：“你的意思至少应该尚有转圜回旋的余地？” 　　 毕中闵呵呵一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桌上的电话响了，毕中闵接听后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晓得他在我这儿？”放下话筒对秋枫说，老大找他，看见他的车在楼下。 　　 秋枫开了句玩笑：“他连自个儿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惦记着我这个小不溜秋的见习生……诶，不对，我的见习期已经过了。”说着跳起来往外跑去。 　　 曾克凡办公室的门开着，还没跑到跟前，里面竟传出盖啸仲带有慈祥味道的喊声“慢点儿”，他跑到门口往里看去，两位**级的人物端坐在沙发上似在专意等着他，他不觉愣了愣，这待遇也太高了吧。 　　 盖啸仲亲切地向他招着手说：“愣着干嘛，进来呀。” 　　 搓着双手走进去的秋枫戏谑道：“两位大领导亲自接见，在下颇有些受宠若惊啊。” 　　 笑模笑样的曾克凡问道：“见习期满，是留下还是另谋高就？” 　　 秋枫亦笑道：“只要你舍得，我就走。” 　　 曾克凡骂一句“臭小子”，朝茶几上努努嘴，秋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上面摆放着一纸授衔证书，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我的”，曾克凡回他一句“废话”，盖啸仲来上一句“拿起来看看”，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拈着拿起来打开一看：兹根据秋枫同志优异表现，特破格授予上尉军衔。 　　 特训班见习期学员均为少尉军衔，见习期结束，表现良好的至多也就涨一级——中尉，能获得上尉军衔那就是登峰造极级别了，据说在军*情*局从未有过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