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笑的秋枫两指夹着证书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真的假的?” 曾克凡与盖啸仲对视一眼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他不会当回事,你就当真没有一点儿荣誉感感谢组织对你的栽培?” 秋枫原地转了一个圈,将证书扪在胸口上做作道:“嗷,我爱死你了,还有二位长官。” 劈手从他怀里夺下证书的曾克凡道:“少跟我嬉皮笑脸。就这暂时还只能记载在档案里,对外你就是一中尉。” “明白。”秋枫往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我刚才在下面听人说关鹏的如何如何,说他此次回重庆的最终目的是复仇,其中包括二位长官……” “少听那些人嚼舌头,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瞬间皱了眉头的曾克凡正了正脸色。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是不是有些怕他啊?他真有那么厉害?”秋枫仍不管不顾道。 曾克凡正待发作,电话铃响了,他去接电话,盖啸仲接住话题对秋枫道:“怕不怕的另说。要知道这个关鹏暗杀之王的称谓绝非浪得虚名,各种暗杀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当年在上海大杀四方,很是让日本人胆战心惊。” 秋枫不解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叛变了呢?” 盖啸仲道:“降服这样一个人的手段无非三种,利诱、色诱、亲情要挟,这世上能扛过这三关的人凤毛麟角。” “那您呢?”秋枫专往人痛处戳。 “我呀,谁知道呢?”盖啸仲给他来了个之乎者也。 这时,曾克凡从办公桌那边走了回来对盖啸仲说:“有个好消息,秦昊阳追踪关姑娘已经锁定了关鹏的藏身处,我会立刻通知何宽,布控该区域。” 当即亢奋起来的盖啸仲刚说声“好啊”,曾克凡却道:“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通气。我答应了关姑娘,会给关鹏一个活命的机会。” 盖啸仲兴奋的眼神渐渐暗淡,轻叹一声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啊,关鹏未见得领你这个情。” 曾克凡似无奈道:“我这也是不愿失信于关姑娘,否则也拿不到关鹏的下落,这个颜面你得给我留着。” 盖啸仲点了点头说:“行吧,也算仁至义尽,你安排。” 被毕中闵“洗了脑”的秋枫嘀咕了一句“虚伪”,起身欲去之际,却遭曾克凡一句断喝“你给我站住”,他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睛里写着三个字:不是吗? 曾克凡拿他颇没办法地挥了下手说:“算了,跟你多说也是废话。秦组长打电话来点兵点将要你去支援,他好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了,济源路38号。快去。” 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的秋枫喊一声“得令”,朝他行了个军礼跑出屋去,盖啸仲在他身后调侃曾克凡说,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儿正义感。 秋枫开上他的车离着济源路不远了,将车停在路边,招手叫了辆黄包车。车夫一般多话,秋枫一上他的车,他便开玩笑说,我正眼馋公子那车多风光呢,没想到您竟叫上了我,体察民情呢吧您。 遇上一个饶舌的主,秋枫就随口问了句,他是不是就这条街上的人,老守在这儿蹲点。 四十上下的车夫遂说,我就这条街土生土长的。拉车的讲究一个熟门熟路,街里街坊的遇上了他也不好叫别人的车是吧。 生性好动脑筋的秋枫直觉这里面有戏,遂从大衣内袋里掏出关鹏的照片,让车夫回头瞅一眼,见没见过。车夫略略扫了一眼说,老熟客了,不过是几年前的事了,这两年没见着过。 秋枫一瞧他那带些狎昵色彩的眼神,便道:“跟我说说他,价格翻番。” 车夫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沿路跑着一直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 前面就是济源路38号了,秋枫没叫停,让车夫在19号门前稍微放缓了些跑过去,下车前扔给他一个大洋,用食指压了压自己的双唇,车夫忙说,我晓得的。 转了半条街,秋枫绕到38号后门,开门的竟不是秦昊阳本人,而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颇机警地朝秋枫眨了眨眼伸手向楼梯那儿一指。秋枫顺着木梯爬上楼,进入一间摆放着两个大书柜的房间,正趴在窗口上朝外望着的秦昊阳眯着一对兔子眼一把将他拉到身边。 “兄弟,可把你盼来了。”说罢往屋角的一床棉被上倒去。 秋枫踢了他一脚说:“你总得有个交代再摊尸吧。”秦昊阳说了句“我都看见了”,不管不顾地就躺下了,下一秒鼾声就响了起来。 窗台上放着一把干辣椒,秋枫顺手抓了一个放进嘴里,顿时辣得呸一口吐在了地上,摇摇头冲睡得屁是屁鼾是鼾的秦昊阳颇怜悯地说了声“可怜的人啊。” 楼梯那儿传来动静,秋枫扭头瞧一眼,是刚才替他开门的小男孩,迎着他询问的目光,小男孩嘻嘻一笑向他伸出手说:“小哥哥,认识一下,我叫钟辉,”然后指着秦昊阳说,我是他发展的你们的人。 秋枫伸手给他额头上来了个栗子,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个大概的经过。 昨日傍晚,钟辉一家四口包括他父母和一个妹妹,正围坐在桌子旁吃晚餐,门被敲响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向所有人行了个点头礼,掏出军*情*局的证件,经询问在获知钟辉的父母均是某所中学的教师后,非常严肃地跟他们上了一课,说自己是跟踪一名日本特工而来,要征用他们的屋子作为观测点,估计一两天的时间,要他们保证不得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平常该干嘛还干嘛。 男女主人交汇了一个眼神后,男主人代表全家向秦昊阳做了保证。学校已经放了寒假,但男女主人学校里还有些收尾工作,他们明天将会把钟辉兄妹送去爷爷家,不会打扰到秦昊阳。 孰料钟辉举起了手,说他不去,要跟叔叔一块儿在这里抓日本特务。母亲一下急了,以他会妨碍到秦昊阳之名,甚至用手里的筷子敲了下他的脑壳,要他听话。 岂知眸子一转的秦昊阳却说:“他留下来其实挺好的,说不定还会帮到我。” 男主人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当即勃然作色不客气地对秦昊阳说:“您若是不放心我们而拿我们的儿子做人质的话,对不起,请便。” 室内气氛骤然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