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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苦 果

隐者 谁我 2512 2024-07-10 00:50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昨晚八九点钟开始下起的一场中雪,仍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将南京街头的地面、瓦上和树上装饰成一个银白的世界,早起上班和上学的大人小孩的面孔因这场大自然意外恩赐的雪变得生动了些许。    今天天还没亮,俊彦比往日早了两个小时到的医院,这是昨晚佐佐木打电话跟他说好的,他要赶着去情三课等候来自重庆的消息。俊彦给他带来了小笼包和牛奶,他接过去连个谢字都没有,就匆匆走了。    俊彦走到老俊彦的床边,他闭着眼,窝在被子里的脸好像又小了一轮感觉更老了些,估计一夜未眠,除非吃了安眠药。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白粥,他用食指弹了下碗发出一声响算是跟老俊彦打招呼。    “醒着吗?要不要喝点粥?”    老俊彦一声不吭身体也纹丝不动,似以沉默抗议他昨天的冒犯。    俊彦轻蔑地发出一声笑:“你等的消息估计也要三小时以后,吃点吧,要不然扛不住的。”    或许被他严重刺激到了,老俊彦的喉咙里发出咕哝一声响,一只手从被子里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指向俊彦身后。俊彦以为他是要什么呢,回头一看一面墙,原来他是让自己出去呢。俊彦以一个讪笑嘲讽了一下自己的迟钝,拉开门来到走廊上,直接走到走廊顶头的窗口边,一双眼睛浏览了一会儿雪景,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点燃吸了起来。    烟雾腾起思绪随之缥缈到了三千多里之外的重庆。    依据雅子电文所称,这个时间,针对中国最高军事首脑的一场刺杀或已展开,将会以何种结局收场,俊彦相信,不仅他本人,包括老俊彦以及南京这边多方关注者的心中,均已有了个大概率的答案,这就是一场飞蛾扑火般自杀性质的行动,之所以心心念念着,有的是纯粹要一个结果,比如俊彦本人或者大本营及派遣军高层,有的不死心,期冀发生奇迹来个大反转,首当其冲者便是不死不活躺在床上的老俊彦。    但让俊彦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有的人对此事的关注度超脱了事件本身,而是藉此获取一个契机。    在他再次进入病房时,老俊彦仍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但床头柜上的那碗白粥不见了,是护士端走了或喂老俊彦吃下了,天晓得。    俊彦没有再去理会死人般躺在床上的老俊彦,翘着二郎腿在看份报纸,屋里除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着,有种让正常人难耐的死寂在弥漫着发酵着,终于使得床上开始有了动静,如难眠者的辗转反侧那般。    俊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将近十点,有消息也该来了,难怪老俊彦躺不住了。    尚做不到绝情得不闻不问的俊彦起身走到他跟前,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俊彦一下就又不动了。俊彦以为他跟自己赌气,又哪里体会得到他此刻的心理路程。    走廊那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时,突然又放缓了,是佐佐木。从这前后两种步率不难得出他将会带来一个怎样的消息,俊彦正揣摩着,身后响起老俊彦略沙哑的声音。    “扶我起来。”感情他也听出是佐佐木的脚步声了。    俊彦刚把他扶坐起来往身后垫了个枕头时,门,悄然开了,露出佐佐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向下垂着的右手里拿着一份电稿。    “给我。”虽然老俊彦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果决的。    佐佐木拿着电稿的右手抬了起来,左手也随之举起,双双托起电稿奉送到老俊彦颤栗着的手中。    俊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一眼就看清了电文的内容:斩首行动失败;特遣队除关鹏等八人逃生,余者尽墨。    相信老俊彦一眼就浏览完了电文,但他的目光却在上面痴痴地凝注了至少三十秒,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佐佐木扑上去抱住他“老师,老师”的悲声呼喊着,俊彦则若无其事般走到门外,招手唤来一名护士,让她把主治医生找来。    冷眼瞧着一大群医生护士围着老俊彦忙活,俊彦竟有些惊异于自己是怎样能做到这般事不关己波澜不惊的,即便如生身母亲都曾这样对他说过:你若是恨他,亦只能从他侵略者的角度去恨,三十年的养育之恩总还摆在那儿的,你若认为这个恩无需报,但也不要存有太多的恨。    在这之后的以前,俊彦曾自以为自己谈不上有多恨他,但在获悉养母出“车祸”后,那种剜心般的痛和恨已然不受他控制日渐一日地滋生滋长,以至在拿到东京警视厅最新调查进展报告后,这种恨几达顶峰。    在医生护士们又是送氧又是按压的连番操作之后,胸腔内吐出一口悠悠长气的老俊彦从死亡线上拽回到人间。    主治医生用一块手帕擦着满额头沁出的汗,再三叮嘱俊彦和佐佐木,千万不要再刺激患者了,年岁大了,一口气上不来会憋死人的。    医护们走了,打过镇定剂的老俊彦鼻孔里抽着鼾声睡过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俊彦和佐佐木两两相望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俊彦挑起话题问佐佐木:“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明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却心有不甘啊?”    佐佐木似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我在想为什么会一败涂地至斯。前期若与南京这边情报泄密有关,这一次完全是重庆方面的事,怎么就掉进了曾克凡的陷阱里了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两页纸的电文递给俊彦,说没敢拿给老俊彦看。俊彦略略看过后笑了笑说:“其实挺正常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个兵书上几乎用滥了的战术,没什么好奇怪的,尤其用在安保上。雅子也应该明白,只是她别无选择罢了。老头子不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存在那么一点点侥幸心理,所以你也不必过于纠结了。”    “像你一样,没事人一般?”佐佐木讽道。    “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嘛,自酿的苦酒自己喝。”俊彦呵呵笑道。    “躺在这儿的你的父亲也同样?”佐佐木不满的目光朝床上的老俊彦那边撩去。    “你不要动不动就往他身上扯,好吗?”俊彦喉咙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佐佐木正欲反驳他一句,屋子一角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有段时间了,这个电话极少有人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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