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竟然是北平特务机关的砺忝副官打来的，他告诉叶子，蹲守伍家的人抓住了趁夜溜回家瞧动静的伍家大媳妇，让她速速赶去。 　　 叶子那个狂喜啊，竟一下蹦了起来，对身边侧起耳朵听电话的芥川嚷一声：“亲爱的，真是好事成双啊！”拉着他便向门外奔去，却被老板娘叫住了，招着手让她过去。 　　 不明所以的叶子走到她跟前，老板娘一手拈起她身上仅穿着的内衫衣领往里面觑了一眼在她耳边轻声戏谑道：“姑娘，疯得里面连件小内内都没穿，还到处现眼去？” 　　 叶子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了，抱着她的头亲了一口，嚷嚷着让芥川去叫车，自己飞一般奔上楼进了屋，穿了胸罩套了件衬衫下来跟老板娘做了个鬼脸，飞出去蹿上芥川叫来的黄包车。 　　 街对面胡同阴影里停着的一辆小车里，驾驶席上“噌”的一下坐直了一个身体，是个年轻人，他盯了眼对面客栈奔出来的叶子和芥川登上了一辆黄包车，扭头朝车后座上喊道：“靳同志，有情况。” 　　 后座上蹦起一个人来，是靳小非，他蹿到前面瞧了眼，再看眼手表，十一点十分，他“咦”了声质疑道：“这个点她会去哪？” 　　 副驾上坐着位中年男子，一边推门下车一边对驾驶席上的年轻人说：“小黄，我和靳同志坐黄包车跟上，你远远吊着，注意后面跟没跟尾巴。” 　　 靳小非从后车门下来，中年男子已站在路边向街口一辆歇着的黄包车在招手。车子过来了，两个人坐了上去。走没多远，靳小非突然紧张地对中年男子：“老王，不对劲呀，好像是去景苑街伍家方向。” 　　 老王点了下头说，应该是的，然后对车夫说：“劳烦这位大哥，景苑街258号，抄近道，快。” 　　 车夫应了声“好嘞”，车子穿过马路奔了一条胡同，靳小非从车上跳了下来紧跟在车旁跑着，时不时伸手推一把。临近景苑街258号那段胡同了，老王喊了停，跳下车和靳小非朝那边奔去。俩人刚一进胡同口，脚下一滞缩回脑袋，均是一副懊丧的神情。 　　 伍家门口周围，聚集了一帮附近住家男女，两名端着长枪的警察不时吆喝驱赶着让离远些。 　　 原来当伍家大媳妇偷偷溜回来刚一打开门，便被埋伏在附近北平特高课的人给摁住了，吓得她大喊一声“救命”，把左邻右舍们给惊动了，纷纷出门围了过来问怎么回事。特高课的人掏出证件也没用，一共就三人，想把人带走是不可能了，人伍家大媳妇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就成了危险分子了？特高课的人一分为二，俩人把伍家大媳妇关进屋内，派一人去胡同口打电话向附近警局求援并报告给了砺忝副官。砺忝让他们原地等待救援，不一会儿警局来了一车子的人把伍家附近给戒严了，待靳小非赶到，想抢人或杀人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叶子和芥川过去，俩人商量好待这俩落单后再下手。 　　 叶子和芥川走进伍家时，大媳妇一见他俩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气哼哼地把一张脸扭向一边。 　　 芥川走过去一巴掌扇去，恶狠狠道：“你倒是跑啊躲啊，又偷偷溜回来干嘛？” 　　 这一巴掌登时扇得大媳妇口鼻流血，她“呸”的一声吐了芥川满脸，气得芥川又一耳光扇去，被叶子一把拦下了，挥手让屋里北平特务机关的人和两名警察回避，然后走到大媳妇面前把她的脸拨正了，掏出手绢替她擦去了嘴边的血，和蔼地对她说：“你只需告诉我，星辉剧团的哪个角儿来过，什么事都没了。” 　　 大媳妇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道：“不知道，没见过，是**媳妇胡诌的，她说的你找她去。” 　　 叶子笑眯眯道：“你是怕二媳妇占了你的屋子所以不放心才跑了回来是吗？” 　　 被道破心思的大媳妇懊悔地低下了头。 　　 叶子背着双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再走回到大媳妇身前，用手勾起她的下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个大概，就在星辉剧团四大花旦里，具体是谁，也就缺一个亲口印证罢了。你尽管嘴硬好了，我数一二三，你不说我走人，但这幢屋子我得点火把它给烧了。” 　　 一边的芥川配合地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燃了火，叶子松了手背过身去开始喊：“一，二，三……” 　　 身后传来大媳妇如蚊蝇般的声音：“是星辉剧团的可馨！”说罢，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叶子对芥川摆摆脑袋：“——走！” 　　 霎时，景苑街258号的警察和特高课的人走得一个不剩，叶子和芥川坐着警局的车直接回了旅馆，到门口，俩人下到车外，跟警局的人潇洒一个“拜拜”，叶子腻在芥川怀里撒娇，亲爱的，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芥川转睛四顾去寻宵夜的摊子，一辆小车急速开了过来，就在芥川警觉地欲将叶子护在身后之际，枪声爆响，芥川和叶子双双被子弹击中倒在了地上。 　　 来车里蹿出靳小非和老王正准备跑过去瞧上一眼人死了没，蓦地一辆摩托车高速驰了过来，车上人一只手扶把一只手里端着一支卡宾枪一梭子扫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老王身中一枪，踉跄着倒下，被靳小非一把捞起往车里塞去。 　　 “——撤！” 　　 小车一个高速启动驶离，半路上靳小非喊声“停”，跳下车往来路奔去，他得看叶子和芥川是死是活啊。离着旅馆不远，满面惊恐的老板娘从旅馆里跑了出来蹲到叶子和芥川身边，芥川一动不动倒在那，而叶子则一息尚存向老板娘伸出手：“老板娘，救我。” 　　 老板娘遂扯着喉咙大喊：“来人哪，人还活着。” 　　 附近被枪声惊动的人有的往这边跑来，树下阴影里停着的摩托车上跳下一人冲过来一枪打死了老板娘，俯身朝地上的叶子看去，尚清醒着的叶子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中冈大尉？快救我！” 　　 中冈举起手中枪对准叶子的胸口：“对不起了叶子小姐，和芥川君去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叭叭”两声枪响，叶子一双眼睛瞠视着头顶的夜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