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地区有句流传甚广的谚语是这么说的,不喜欢春天的人就不是人。太绝对,但符合相对论。有谁不喜欢春天呢,尤其对于多山多雾的重庆人,熬过了阴冷潮湿的冬天,就盼着春天的阳光照亮他们的生活。 春天,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形容描绘她的词语太多太多,今天就不一一赘叙了,因为在这片晴朗天空下,有一群美丽鲜活的少女盖过了她的光芒,在湖畔,在绿茵之上,她们犹胜春天的青春活力,春风拂柳般的婀娜多姿,催醒春眠的莺声燕语,便是一幅**的春之画卷。 这样的一幅画卷会羡煞许许多多的人,包括各阶层各年龄段无论男女无关**,概因青春的感染力无穷大。 这其中也包括刚从菜场买完菜来到这儿的邓宪州的夫人。 她坐在这爿名叫芷湖的湖畔一张长椅上,一对闪耀着欣悦的眸子里充满了慈爱目不转睛地几乎是挨个看着这些小姑娘在草坪上嬉戏玩耍,她这是在她们身上追逐自己年轻时的倩影吗? “好了,同学们,收起你们的野性子,给我老老实实开始写生。”一名年轻的女教师拍拍巴掌喊了一嗓。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你推我搡地纷纷奔回到各自的写生板前乖乖地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写生。 “这些女孩子全是西南大学美术系的学生,几乎每天都来这儿写生,春天了嘛。而这个邓夫人每天从菜场买了菜都会特意弯一脚来这儿看她们。你看见她看她们的眼光了吗?多么的慈祥深情专注,好像她们都是她的孩子似的。你看她,嘴角在不自觉地**着,一双手在微微发颤,似乎想把她们抱在怀里。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帮我评判一下,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和心态。”距这些女孩子和邓夫人约七八十公尺远的一块草坪上,秦昊阳仰躺在上面,脸上盖着一顶鸭舌帽用以遮挡阳光。 他身侧坐着秋枫,嘴里咀嚼着一根草,一手反撑在身后,一手举着一架微型掌中望远镜瞭望着邓夫人那方,听秦昊阳这么一说,他踢了他一脚。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近半个月,秦昊阳领着他的两名手下在邓府这边监视邓宪州和他的夫人以及副官。邓宪州的卫兵蒙三娃就住在邓府,寸步不离邓宪州左右,基本没有落单的时候,秦昊阳三头兼顾挺辛苦的。 “任务等身,哪敢啊。这个邓夫人每天的活动轨迹早上七点送儿子上学,接着去菜场买菜,然后到这儿看这些女孩子们呆足一个课时才回家,下午四点再接儿子放学,晚上偶尔和邓宪州在附近散散步,从不单独出门。她基本不与人交流,菜场里安排的眼线也未发现她有何异常。以我的敏觉,这个女人身上应该有故事,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秦昊阳帽子底下的声音瓮声瓮气,脑子却清晰。 “像她这样年龄这样美丽的女人,身上有故事不足以为奇,但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秋枫掀开他的帽子跟他开着玩笑。 “去。”秦昊阳一巴掌挥去。“她失散的女儿也是学美术的,将近四年了,她来这儿看这些女孩子的原因应该很单纯,寄托自己对女儿的思念。可是四年了,你不觉得这个思念的过程过于绵长了吗?偶尔或许还能理解,一千多个日子啊,挺折磨人的。” “有道理。”秋枫给他点了个赞。“你的意思是她的这种思念里是有内容的?” “还是有文化好啊,一点就透,我就是这么个意思。”秦昊阳自嘲地笑了笑。“失散意味着生死两茫茫,这样的思念随着时光的流逝经年累月会一点点逐渐湮灭,可你看她的目光,却充满着某种雀跃的欲望……” “等等,”秋枫忽然叫了停。“刚说你没文化,你这雀跃两字却用得非常恰当,这是否意味着她的女儿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 秦昊阳摇摇头说:“这个说不准,不能光凭猜的。不过,她女儿的户籍一直未注销……” 秋枫再次打断他说:“这个并不能说明问题,谁都希望某一天失踪的亲人会回到家人的身边,这也是一种寄托。老秦,我觉得有必要搞清楚这里面的事。” 秦昊阳点点头说,已经给武汉站发了相关电文。 那边厢的湖畔又热闹了起来,女孩子们的写生结束了,个个背着写生板从邓夫人身边走过,有的有礼貌地跟她点着头,有的亲热地跟她打着招呼“阿姨好。”邓夫人站起身笑容可掬地频频回应着,直到她们走离她的视线,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淡散而变得阴郁起来,俯身挎起脚边的菜篮,步履略显蹒跚地离开湖畔,身形和情态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走后,秦昊阳仔细检查了一遍她坐过的长椅,秋枫忍不住讽了他一句:“你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会是日本人的间谍?” 秦昊阳斥他一句特训班的课白上了。 秋枫接着损他,是不是还要“护送”邓夫人到家。秦昊阳白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告诫他说:“这些都是规矩也是程序。以前老大惯着你的性子,盖老板不同,比较死板,你得学着守点儿规矩。” 秋枫虽不服气称他为教条,但仍跟在他屁股后面开上车远远地吊在邓夫人身后直至“护送”她进了家门。 秦昊阳和秋枫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心里均颇有些不是滋味且略感迷茫。 查邓宪州有段时间了,毫无实质性的进展。作为主角的邓宪州,基本两点一线,除了去一厅就待在家里,没应酬没什么生活情趣,若要说有什么业余生活,也就每每于夜幕降临时分陪夫人在附近散会儿步,每晚九点准时熄灯睡觉。他的副官林元申也在这个时候离开邓宅,去附近的一家宾馆休息,并无什么额外的消遣,而卫兵蒙三娃则留在了邓宅。 暗查迄今,连同邓夫人在内,邓宪州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他儿子除外)均无可疑之处,一厅除葛迪外另有内鬼之说似乎可以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