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一点,别动队于湖北秭归境内登岸,秭归交通站共派来了三名交通员,弄了一辆卡车。别动队临时分作三个小组,分别由三名交通员先后领着上路,组与组之间间隔时长两小时,毕中闵和秋枫率第一组并不作停留率先乘坐卡车出发,抵达当阳境内后,卡车即时返回接上第二组,继之第三组。 第一小组经由当阳、荆门、钟祥、京山、应城这一条交通线或乘**通工具或徒步于三日后的中午顺利抵达孝感,全体抓紧时间睡了一小觉,第二小组和第三小组全员相继安全到达,之后仍由第一小组打前站,于傍晚时分徒步前往此行的目的地黄陂。 鉴于之前的行程太过顺利,考虑到敌方采取的是一种外松内紧的策略,愈临近目的地,别动队员们愈发紧张,在交通员反复强调“这条交通线从未出过事”的安抚下,他们才少许放松。 凌晨时分,第一小组进入黄陂县境内一个叫建霖的小村庄,武汉站雷站长已等候在这儿。不待吩咐,其他的别动队员连雷站长替他们准备的夜宵都懒得吃,倒地便睡,孝感到这一路走得那个够呛。 毕中闵尤其秋枫也想闭眼就睡过去,但情势不允许啊,雷站长拉着他们两个站到了他命人画就的金家大院地貌图前商讨下一步工作。 金家大院占地约十公顷,被一圈高约两公尺并加装铁蒺藜的围墙围住,里面被辟为三个庄园,分属为金家的三个儿子。三个庄园既各自独立亦相互贯通,大小房间约数百幢。对这个含糊的数字雷站长做了解释,没人去具体统计过,也数不过来,整个金家大院就是一个迷宫,外人入内没里面人领着铁定转不出来,且金家豢养了一支数目几达百人的护院队,二十四小时轮守。 雷站长调侃道:“通过我这些天的观察,有人形容金家大院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倒也不是夸张,只不过没有具体实施过罢,这极有可能成为解救邓倩的关键点之一。” 表示赞同的毕中闵点着头的同时,发现秋枫紧盯着图不眨眼地在看,便问他有什么想法。秋枫指着金大画家的那幢庄园说:“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也未见得。这份图画得不甚详尽,我们只需在金家二少这幢庄园下点儿功夫再拿出一份详尽的图,若我们的人中有些方向感极强的,虽谈不上进出自如,选择一个适宜的撤退路线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金大画家也即金校长是金家二少爷。 “你行吗?”毕中闵问秋枫。 “我嘛还行,特训班里对此有过专门训练,就不知咱们这个队伍里有无其他擅长的人。” 毕中闵马上说:“我们的人里有几个在特训班呆过的,这一块就交给你了。” 雷站长也说:“我的人里也有这么几个,这一块待明日实地考察后再议。我接着谈谈日本人这一块。金家护院队里有个我们的同志,据他了解到的,自金家二少回到金家大院后,日本人就派驻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名义上是保护金家人的安全,当时还以为是防着咱们的人对金家下手。就在我从重庆回来的第三天,小鬼子从孝感调来了两个小队的人,分别把住了金家大院通往临近各县镇的几处要道。” “咱们不是都顺利进来了吗?”毕中闵说。 “一个是咱们的这条交通线尚算保险,二一个必须考虑到日本人采取的是把你们放进来的策略,得手后出去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黄陂毕竟是个小地方,尤其到时候我们的兵力不宜过于分散。”雷站长分析道。 这时,秋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雷站长笑了笑说:“现在这些都还是纸上谈兵,意义不大,咱们大家抓紧时间睡上两个小时,待天亮后拉上角山实地考察一番搞一份详尽的地貌图出来。” 秋枫等不及地掩着嘴冲进了里屋往床上一倒,几乎是下一秒就鼾上了,他何曾遭过几乎几天几夜没睡的罪。 在他迷糊中被人从床上拽起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其他队员均已换上了一身当地人的装束在呼啦着吃简单的大馍稀饭就腌菜的早餐了。 整个别动队仍分为三个小组分别入驻武汉站指定的三个村子,为免人多往一块儿扎堆易被人察觉。雷站长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三个地儿装下他们,而是这三个村子对金家大院形成一个半包围形状的犄角势态,可起到一种相互策应的作用。 毕中闵和秋枫率领的第一小组入驻的村子叫岷庄,群众基础较为雄厚,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参加了抗日队伍,这里距金家大院仅十五分钟的脚程,也是雷站长考虑中的别动队撤离路线的第一站。 他们抵达岷庄时,雷站长的那位在金家大院当护院的小阚同志已等在那儿了,稍事寒暄,小阚简单介绍了金家大院内驻防的一小队日本兵的情况。 约在一星期前,这个小队中两个小分队的鬼子便接管了护院队内院的所有防务,另外一个小分队则直接开进了金家二少的庄园,护院队则仅负责外院的安保巡防,任何人未经日本人许可不得踏入内院半步。 “这么说,金家大院就是铁板一块了?”毕中闵叹道。 “基本上是的吧。”小阚说。 那就废话少说,第一小组一行即带上短火和砍柴的家伙什赶赴角山。既然来了金家大院,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确认邓倩是否在这儿,固然八九不离十,还需亲眼见证的好。小阚说,但凡晴天,那些被金大画家带回家的学生们每日的清晨和傍晚均会在金家大院的小湖畔画画。 角山海拔约百公尺,纵深约两百公尺,横向稍长约十余公里,是附近原住民的打猎取柴火之地,别动队上山的一路上便遇上了好几拨打柴人。 秋枫一行人甫一登上角山山顶,映入眼帘的便是金家大院那森严壁垒般绵延数公里的椭圆形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