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映文化用品商行坐落于**街十字路口南侧,是一厅办公用品采买定点单位。葛迪的车过来后,直接停在了商行门口,从车内下来的他一身笔挺的军装颇有些派头,商行老板亲自迎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货物清单,叫来一名伙计按清单所列物品上货,将葛迪请进内室用茶。 明建的两名手下一路跟了过来,见葛迪的车停在了商行门口,他俩也就去了附近的一间饮品店,外面风大,冷。 一路踩着单车穿街走巷而来的秋枫看了眼辉映商行的牌头,虽不知此处是一厅办公用品的定点单位,大致也估摸得出,葛迪是上这儿采买办公用品来了。但是否借采买之机与某人接头,他既然跟来了就得搞清楚。若假定葛迪是“夜桜”的人,与他接头之人不排除雅子本人或矢岛或她的那个叫今由子的跟班。 秋枫打量了一眼商行周边,唯有它对角的一家叫新岸的绸布店可见其里面的情形。通过望远镜镜头,秋枫查勘了十字路口一带,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等,他遂将里外两色的连帽衫反穿,原本的黑外套变为米色,在路边摊买了份报纸,往脸上架了一副黑框平光眼镜。就他现在这副尊容,纯天然一个高度近视的学生,俩眼几乎贴在了报纸上,若非正面,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一般都认他不出。 葛迪开来的小车的后备箱和后车门均被打开了,两名伙计正上着货。手捧报纸慢慢走过的秋枫斜眼瞟进店内,里面顾客寥寥,并未见葛迪,当然也没见到他期许中的雅子、今由子或矢岛诸人。秋枫出身生意人家,当知像葛迪这样身份的主顾定然会被老板拢到一边请茶。 他走进绸布店,从这个角度大致可看清“辉映”店内的情景,里面并无他期待中人,那么葛迪当真被老板请去用茶了? 当然不,茶是有得喝的,但那是表面功夫。“辉映”是“夜桜”的一处联络站,是两年前对应葛迪的职务特意建立起来的。店铺内确实有间供大主顾用茶的茶室,葛迪走进茶室时,茶已经沏好,正冒着热气,葛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伸手在茶几下面的一个按钮上摁了一下,屋子角落里的一方地砖徐徐移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洞口。 在重庆这个地方,为防空袭,许多户有能力的商铺或人家,均在自家的地下建有防空洞,不足为奇,在这里,却被“夜桜”用作供联络和逃生的暗道。 葛迪顺着阶梯下到暗道里,里面装有灯,高宽均可供一个成年人行走,到了尽头,装有一扇木门,门上同样有个按钮,葛迪伸手按上去,木门向一边滑开,他眼前豁然一亮,妆容精致的雅子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呢。葛迪从门里走出,从这边看,这扇门就是一个衣柜,走出衣柜的他在柜子里伸手摸了一把,衣柜徐徐移动将洞口遮住。 “来了?面色看去不大好啊。”雅子笑盈盈地跟他打声招呼。 “整日里提心吊胆能好到哪里去,哪天是个头啊。”葛迪拍了拍衣服上些微的泥土,坐到雅子身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里。这间屋看上去像间会客厅,一应陈设俱全,葛迪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喘出一口长气。 “情绪也不大对呀,打起精神来,找你来就是跟你谈这个事。双面镜曝光,盯上你很正常,你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如此经不起太令人失望。”葛迪的嘴唇**了一下,被雅子伸手堵了回去。 “明天晚上七点会有一个电话打给你,你立刻开车去荷花巷97号,那里会有个人等着你,此人就是一厅大楼改造时你找的建筑队的包工头,明白我的意思吗?至于你如何向詹维本解释想必心中应该有数吧。固然不能完全解除对你的怀疑,但缺乏真凭实据,至少一段时间内你是安全的。为了确保,接下去猎取彦式码的行动你可以不必介入了。” 葛迪的眉头一皱:“这可能吗?良子一个人……” 雅子毫不客气打断他道:“这就不是你考虑的事了,会有另外的人配合她。但我仍需向你提醒的是,成功的可能性一半一半。若是失败,良子或将不保,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问我为什么。特遣队潜入和氰化钾流入重庆分别泄密,谁能保证生化剂一事就万全?目前看来,曾克凡似是顾不上这一头,又焉知是否他布下的疑兵之计?且生化剂本身具有的缺陷,亦存在为人识破的风险……” 眉头皱得更紧的葛迪忍不住道:“既如此……” 雅子再次打断他:“没有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所谓的日耀重庆计划全然呼应皇室观摩团中国之行展开,可视作官样操作,我亦权当是虚张声势,然彦式码乃军方志在必得我亦势在必行,世上本无万全良策,我等务必全力以赴,纵然牺牲良子,望井上君能予理解,祈望天皇佑我。” 一脸悲悯之色的葛迪垂下脑袋:“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雅子亦微微一叹道:“良子在隔壁屋里,一直在哭,什么也不肯说。我先行一步,你过去安抚一下罢。” 她推开房门走出室外,外面是毗邻“辉映”的另一条街门面房的后门,矢岛坐在一辆黄包车上正等着她,待她坐上车便对她说,秋枫好像跟着来了。 雅子让他等等,问是否确定。矢岛说,适才在那边街口望风时,有人骑着辆单车一晃而过,看身形和身法均有些像,但没敢跟过去,担心泄露行藏。 雅子考虑了一下说,不管是否,也该敲打敲打他了,说罢从车上下来,走到刚才那间屋的窗户前伸手敲了两下,给室内的葛迪发出警报。 这边屋里的葛迪待雅子一出门,便亟不可待地推开了隔间的门,里面坐在椅子上的良子扭头一见是他,便跪了下来,抱住他的双腿哭泣着说:“井上君,你心里要不痛快,就打我一顿吧!” 闻听此言的井上鼻子一酸,也跪了下来,一把紧紧搂住她说:“我以为我可以不当回事的,可……你是我唯一爱着的人啊!” 良子痛哭流涕道:“对不起,井上君,请原谅那一刻我的身体服从了欲望,给你造成了伤害……” 葛迪用一个粗鲁的吻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