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蒙古大汗之女为妃?” 朱由校在船舱中不停踱步。 历史上,建奴为了统治蒙古草原,主要采取了两个措施。 其一,针对游牧民族强机动性,施行了盟旗制度,将蒙古人牢牢固定在某一个地方,使他们不能联合。 其二,在草原上大力修建寺庙,扶持黄教,并且还颁布了严格的法律,规定有五个儿子的家庭,就必须要送两个或者三个去寺庙里当和尚,又规定了喇嘛不能娶妻生子,就严格控制住了人口。 当然,建奴能顺利施行这两点方案,其主要原因是有绝对的实力最为倚靠,努尔哈赤、黄台吉、多尔衮等人的策略都一样,凡是草原上不服建奴的部落都严格执行三光政策。 林丹汗直属的察哈尔部,本来有近六十万人口,最终却只剩下了一万余人。 土默特部的情况更为糟糕,建奴在这里执行了焦土政策,他们在投降之时仅剩了三千余人。 内喀尔喀五部的也很惨,数十万人口都被战争无情的吞没了。 如果要纳蒙古公主为妃,会不会养虎为患呢? 短时间内大明可没有建奴那样的武力,能打得林丹汗四处逃窜。 这厮可是为了改信红教,引得蒙古内部分裂,被建奴各个击破。 “孙爱卿,你可听说过红教与黄教?”朱由校问道。 “臣略有耳闻!” 孙国祯拱手说道:“黄教教徒黄衣黄帽,以注重戒律著称,实行活佛转世制度,不可娶妻生子。而红教则是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俗称,意为古旧,修行者红衣红帽,可以娶妻生子。” “朕以为草原上流行黄教,对我大明来说才是好事,可林丹汗却非要改信红教,实在是太可恶了。”朱由校恶狠狠地说。 孙国祯不解道:“陛下,草原上的事我大明何必插手?只要他们不来袭扰边境,与大明为敌就行了。” 朱由校摇头说:“你这就有点鼠目寸光了,如果蒙古人都信了黄教,将来人口不就少了吗?自然不会有实力与朕为敌。可林丹汗偏偏要信红教,一旦朕纳了他的女儿为妃,他的威望岂不是会更高?会更容易推行宗教改革啊。” “这......” 孙国祯实在无法理解朱由校的想法,愣了许久,才接着说道:“陛下,虽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但现在建奴才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啊!只有将建奴剿灭,才能调动财力物力去做其他事啊!” “林丹汗素有大志,朕实在担心又养出一个难缠的敌人。”朱由校道。 孙国祯劝道:“陛下春秋鼎盛,何必在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行将就木?他不过才四十多......” 话说到一半,朱由校忽然反应了过来,对于常年征战的将领来说,四十多岁已经算是高寿,历史上的他也没多长寿命了。 “你亲自去草原上,找杨景辰一起,争取尽快同林丹汗商议好。” 见到皇帝点头,孙国祯大喜道:“臣立刻出发,争取让林丹汗早日出兵。” —— 大福堡,雷声阵阵,雨势也越来越大。 蓟辽总督王之臣身穿蓑衣,站在堡外,面对城门,一动不动,任凭随风飘来的雨水打在满是皱纹的面颊上。 他身后站着数十个身穿精良铠甲的将领,这些人都面带愤慨,紧盯着大福堡城门口。 风雨中,一座两丈高的京官耸立在那里。 众将隐约中都能看见士兵临死之时的表情,有惊愕、有恐惧、更多的则是愤恨。 “不杀光建奴,本将誓不为人!” 张世泽紧盯中京观中的一张张脸颊,心中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 这些狗鞑子,真的是一点都不讲规矩。 蒙古人都严格执行身高低于车轮之人不杀,可这些畜生简直是毫无人性。 王之臣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看向诸将,冷声道:“你们之前有人吵着要休息,现在告诉本官,还需不需要休息?” 众将在他的逼视下,都将头埋下了,害怕被抓出来当典型。 他们成分极为复杂,有京营的将领,也有九边支援而来的总兵。 这么多人,没日没夜地赶来,确实早已疲惫万分。 咔嚓! 王之臣将腰间宝剑猛然拔出,高高举起,大喝道:“本官是蓟辽总督,按朝廷制度来说,本没有权力管辖你们,但这是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谁要是敢故意拖延,本官就只有行先斩后奏之权了。” “督师指哪,末将就打哪!”张世泽抢先附和道。 张之极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好似在问他为何要出风头。 张世泽就像是没看见似的,紧跟着继续请命道:“请督师下令,末将愿为先锋,追击建奴。” “末将也愿为先锋!” “督师,让俺去吧,定能摘下阿济格和多尔衮的人头,拿来祭奠大福堡的百姓。” ...... 九边将领纷纷嚷着请战,而京营的将领却把目光转向张之极,等待了指令。 张之极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王之臣的用兵方略有问题,可也不想当出头鸟,平白被人记恨,只能轻声道:“王部堂,我听你安排。” 虽说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文官就凌驾于武将和勋贵之上了,可那也是普通勋贵。 像张之极这样与国同休的国公,王之臣还是要给几分面子,轻声询问道:“英国公,你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我对于辽东都司的地形不熟,本不该随意提出意见,可咱们现在好几万人追在建奴背后吃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张之极说道。 王之臣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诸将,见他们脸上都有疑惑,也只得耐心解释道:“本官知道你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出锦州攻广宁,可现在建奴有一支兵马落在了这里,陛下已经改变了主意,要先将这支建奴吃掉。” “这支建奴现在只有五六千人了,也用不了咱们数万人追击吧?这无异于是在浪费山东兄弟以命搏出来的战机。”张之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