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高门大户

第143章 谨遵大奶奶之命

高门大户 羊高马大 13084 2024-07-10 00:41
   太上皇被云秀生的话气得不行。   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且毫不掩饰的人,竟然毫不犹豫地说要当逃兵,还不加掩饰地讽刺他这个太上皇和皇上。   不!   这不是讽刺!   这是赤裸裸的讥讽和藐视!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大逆不道!   每一句话都够判死刑!   可是,看着云秀生可怜兮兮讨好他的神态,内心又忍不住生出些许舐犊之情。   当皇帝这么多年,又当了三年太上皇,见识过各形各色的人,唯独没见过这样的,他养的那些亲儿子亲孙子们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一个个古板拘谨甚至透着浓浓的拘谨之色。   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在母亲身边享受过这样的人伦之情。   于是心一软叹口气道:“你啊你,可得改改这张嘴就胡说八道的性子,我跟你讲,也就是我,要是让太上皇听到这话,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   云秀生心里暗笑,却连连点头:“这不是情不自禁嘛,老刘,实话跟你说,我平时不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更不会信口开河,可你不同,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这话就收溜不住冒出来了。”   太上皇摆摆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贾家人的真实想法?”   云秀生眨眨眼:“老刘,你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太上皇眯起眼睛:“当然是实话。”   “那你保证,不能跟太上皇打小报告。”   “好,我保证。”   云秀生嘿嘿笑着凑到太上皇身边,轻撞太上皇,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别说贾家,就是四王八公还有现在的满朝文武,有几个能在国破时为国尽忠?嘿嘿嘿,一百个里都不见得有一个。”   “哼,信口开河。”   “老刘,换个问题问你,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不贪污受贿?”   “这……”   “百里挑一还是千里挑一?”   太上皇的脸色更黑,这个话题还用讨论?算上地方官,大小军官,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真正清廉的。   云秀生嘿嘿笑道:“看来你也心里有数是不是,所以,你觉得这些贪财之辈有与国同休的勇气和忠心?”   太上皇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总是心存侥幸,觉得这满朝文武多多少少还是会出那么几个忠义之士的,前明都烂成啥样子了不也有一群死忠?   可从云秀生提供的视角想一想,顿时绝望。   对啊,能指望一群贪财之辈为国尽忠?   大难临头,肯定先想着守住好不容易贪来的银子。   云秀生又碰碰太上皇:“别说他们,就是你,真有那么一天,你是南逃呢,还是死守京城?”   太上皇的怒气开始上涨,胸膛急速起伏。   云秀生却依旧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继续调侃:“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借口?嗯,暂避敌人锋芒,于金陵或者越州厉兵秣马以图东山再起,如何?这么一说,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逃跑了?”   这句话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太上皇瞬间冷静,因为他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竟然很是赞同,就很自然,毫无抗拒之心,有一种立刻收拾行李南下的冲动。   也让他真正意识到普通人以及那些文武大臣的真实想法。   难怪历朝历代定都中原的王朝,在败亡之前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家业南迁,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想法。   如果文武大臣甚至他这个太上皇都这样想,大景王朝何止危在旦夕?简直是危在旦夕!   他这个太上皇都存了这个心思,有什么资格要求文武大臣死守神京城?   这就是人性啊!   这就是大势所趋啊!   太上皇缓了好半天,扭头看向云秀生,这个孙子年纪不大,看事却极通透,就是说话难听,还没个正形,更贪生怕死畏难避险。   唉,也好,至少不会给现在的朝廷添乱。   这么想着,却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云秀生脑壳上:“老子打死你个不忠不孝的小王八蛋,大景王朝国力鼎盛君臣一心,岂容你在这里危言耸听。”   云秀生配合着缩脖子捂脑袋,却依旧小声嘟囔道:“你急什么急,你又不是太上皇,是你自个儿要听实话的,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哼,二十万存款没了。”   太上皇冷笑:“五十万,少一个铜板,我就向太上皇告状,就说你身为宁国府当家人却不忠不孝目无君父。”   “喂,老头,不带耍赖啊。”   “呵呵,你小子可以试试。”   “你你你……”   太上皇见云秀生气急败坏的模样,坏心情一扫而空,仰头哈哈大笑,只觉得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开心。   附近花丛中躲藏的戴权和刘启泉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之前发生的种种可把俩人吓坏了,生怕这爷孙俩一言不合打起来,差点就冲出去劝架,好在忍住了。   但依旧后怕不已,小殿下实在太胆大了,就算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太上皇,也该知道这里是龙首宫,有些话不能乱说。   结果倒好,有啥说啥,逮着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可劲儿往外甩。   痛快是痛快了,拿命痛快呢这是。   换个人来,已经被拉下去砍脑袋了。   万幸万幸!   太上皇笑罢,冲着云秀生道:“你小子也别觉得委屈,一般人想往我是景升票号存银子,我还不收呢。”   云秀生垮着脸道:“不是我不愿意存,实在是没那么多银子,宁国府现在靠当铺过日子呢。”   “少扯淡,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那富贵坊日进斗金,开业才几天就赚了好几十万两,你又收缴几个管事的银子,至少有一百万两家产。”   云秀生听到这话,暗道果然瞒不过这老东西,好在也没打算真正隐瞒这些,却依然做大惊之色:“你怎么知道?”   “哼,老夫跟太上皇的关系可不是你小子能揣摩的,老夫籍籍无名,却是太上皇最信任的人。”   “捕风司的?”   “知道就好。”   “难怪,”云秀生苦着脸在自己嘴上扇了两下:“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让你多嘴,让你多嘴,多说几句话亏出去五十万两银子,真冤大头!”   太上皇笑得更开心,任你小子奸似鬼,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嘿嘿。   笑罢,又扯住云秀生聊了好一阵子。   直到刘启泉假装急匆匆地跑出来,冲着云秀生喊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林大人和寿安乡主已经从老太妃宫里出来了,正寻你呢。”   又冲着太上皇笑道:“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太上皇也在寻您呢,等着与您喝茶。”   太上皇笑眯眯地摆摆手,冲云秀生道:“小子,有空再一起喝茶,老夫还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谈阔论,嘿嘿。”   云秀生满脸嫌弃:“别,跟你聊一盏茶的时间就少了五十万,真跟你喝茶,指不定要被你讹走多少。”   说完,起身就走,跟着刘启泉离开龙首宫,驾驶马车,载着林如海父女俩在小太监的护送下离开皇宫。   出了皇宫大门。   云秀生回头扫了一眼巍峨但斑驳的宫墙,眼中流出一丝莫名的神采。   皇宫。   皇权。   皇帝。   呵呵呵呵呵,也就那么回事儿。   撩起门帘打量林如海父女两个,笑呵呵地问:“太上皇跟你们说了点啥?”   林如海摇摇头:“就是些客套的话,主要是个态度,应该有做给宋有智看的意思,意思是警告宋有智别太过分。”   云秀生笑笑:“太上皇还是爱护你这个探花郎的。”   林如海也笑着点头。   云秀生再看向林黛玉:“老太妃跟你说了什么?”   林黛玉摇摇头:“也全是客套话,没甚意思。”   云秀生暗笑,你们胆子还是太小了,跟他们聊天不敢掌握主动,可不就没意思嘛。   他就不一样了,明知道刘震就是太上皇,却依然敢信口开河,看似又问又答,实则从一开始就反客为主,用看似荒唐的内容拿捏住太上皇,以他的节奏引导与控制太上皇的情绪。   嘿嘿嘿,他敢保证,太上皇到死都忘不了今天这次会面。   与此同时。   龙首宫。   太上皇换回他的明黄色常服,半躺在软垫上闭目沉思,戴权在一旁伺候着一言不发。   良久,太上皇才问:“你们听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戴权陪着笑脸道:“年轻人信口开河,当不得真。”   “不,我现在才回味过来,”太上皇摇摇头:“他的那些话,初听确实荒诞不羁且无法无天,但越是细思,越是感到恐惧,那是真正的大实话,比朝廷里任何一个大臣说的话都真实,句句直指本心,把人心里那点最阴暗的心思扒出来抖搂干净让朕字字端详。”   “这……”   “朕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如此真实的谏言。”   “啊?”   戴权更懵,用上“谏言”这个词,意义可就变了。   太上皇冷笑一声:“这小子恐怕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却没揭穿,而是以打诨插科的方式给朕提意见。”   戴权更紧张:“不太可能吧……”   太上皇又哼了一声:“很可能,那小子很聪明,聪明得过分,我们之前都小看了他。”   戴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摸不清太上皇的意思,只能继续当捧哏:“奴才实职,竟然没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太上皇摆摆手:“跟你无关,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这般妖孽,武艺过人,心思缜密,胆大包天,却又不失正派,敢对我这个太上皇说这种大实话,可见心中还是有朝廷与国家的。”   戴权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确实是好心,可说话也是真难听,奴才在旁边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太上皇回想之前的聊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才道:“多亏了他的存心还算纯正,不然朕非得打他二十大板不可。”   戴权见太上皇情绪回转,顺势追问:“主子,您看他……”   太上皇却打断戴权的话:“别问朕,朕也看不出来,你说得对,他的面容只有三四分与太子相似,但这脾性却有七八分相仿,可胆子比太子还大。”   “那……”   “他是不是朕的亲孙子都无所谓了,是也好,不是也罢,朕都不会干预,还是那句话,大景经不起折腾。”   太上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意兴盎然道:“现在,朕反而希望他不是,这样,朕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他往来,他这脾性实在符合朕的胃口。”   戴权眨眨眼:“要不,立个挡箭牌?”   太上皇眯起眼睛:“你是说……”   “放点假消息出去,如此便再没人猜忌云秀生的身份,陛下便可以大大方方地与云秀生往来。”   “你是说……甄家那个宝玉。”   “贾家那个更合适,甄家坐镇金陵,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爆出来这事,怕会出乱子。”   太上皇眯着眼睛思考一阵,微微点头:“不错,把贾家那个抛出来吸引陛下的注意力更合适,正好贾家也衰败了,翻不起什么风浪,朕再从旁边压一压,皇上应该不会直接大开杀戒。”   戴权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太上皇又仔细斟酌一番,下令:“你亲自操办,就说是贾敬贾赦一同带走皇太孙藏在荣国府中抚养,嗯,把云勇从这件事儿里抹去,还有,去查查捕风司的档案,要是还有云勇一家的,也一并销毁。”   “奴才这就去办。”   太上皇冷笑一声:“再看看能不能钓几条居心叵测的大鱼出来,朕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碰这个香饵。”   戴权大惊:“陛下,适可而止啊,您刚才还说过大惊经不起折腾好的。”   太上皇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那贾宝玉又是无能的,跟云秀生这种天生的英雄种子可不一样,只要严加看管,贾宝玉翻不起什么大浪,我再亲自跟皇上说清楚,让他不要因此而大动干戈即可。”   戴权小心翼翼道:“可皇上的性子……恐怕会继续针对贾家。”   太上皇随口道:“本来就是个幌子,只要宁国府没事就行。”   戴权凛然,这才是太上皇,有和善宽容的一面,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贾家还是太上皇嫡系呢,可为了掩护云秀生这个不确定是真是假孙子,毫不犹豫地把荣国府扔出去。   够狠!   但这才是太上皇!   戴权重重点头,转身离开,去安排这事。   太上皇则召儿子永兴帝到龙首宫,一开口就是王炸:“荣国府贾政的二儿子贾宝玉其实姓张,是你大哥的儿子。”   永兴帝听到这话,却只是皱起眉头:“父皇,确认过了?”   太上皇微微点头。   永兴帝追问:“父皇之意……”   太上皇摆摆手:“大景王朝经不起折腾,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即可,不认亲,但也不否认,就让他当个富贵闲人好了,你看紧点,看看能不能钓上来几条大鱼。”   永兴帝却依旧紧锁眉头:“贾家呢?”   “一如往常吧,反正他们也没几代富贵了,一家子也没个有出息的,还都在京中,翻不起什么风浪,真要搞事,你派一队捕风司过去就能控制局面。”   太上皇顿了一下道:“而且这种事情越早揭开越好,万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在国朝危难之际突然发难,那才致命呢,早点揭开,早点掌控局势,如此贾家和你那侄子就伤害不到你和朝廷。”   “父皇所言极是,”永兴帝这才舒展眉头,他确实不怕那个隐姓埋名多年的侄子,就算他那侄子想造反,也拉不起几个士兵,威胁程度比白莲教差了一个鞑靼。   造反,需要资本,得获得宗室、朝臣、兵权的其中之二才有可能成功,若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名头,一百年也造反不成。   相比之下,他更忌惮贾家和四王八公的影响力。   不过父皇开口,他肯定要给面子。   待到父皇归天,再收拾贾家和四王八公也不迟,不差那几年,反正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收拾不掉四王八公。   于是,永兴帝陪着太上皇聊了许多,又一起吃了顿饭,还喝了点小酒,直至微醺才离开。   当天便有小道消息传开,说贾政二儿子贾宝玉是旧太子儿子,是贾敬、贾赦从那场大火中抢出来的。   这个消息在民间传开,瞬间炸了锅。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立刻私下联络商议对策,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太上皇要跟陛下打擂台。   宋有智却联想到贾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又打听到云秀生下午曾护送林如海父女去龙首宫,暗暗猜测云秀生和林如海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王子腾则大惊失色,急忙派亲信外出打探情况。   四王八公还有四大家族得到信息,也反应强烈,当天傍晚许多人打着吊唁王夫人的名义登门。   贾家满门也都惊呆了。   不知情的男女老少一个个又惊又喜,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知情的更如遭雷击,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守护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么暴露了。   贾母、贾赦、贾政、贾琏立刻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第一个问题:“是谁走漏了风声?”   贾政急得满头大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除了咱们几个,就东府的敬大哥和云秀生知道,还有王子腾,难道是姓王的?”   贾赦也顾不得韬光养晦,皱眉摇头:“不可能是王子腾,王子腾还想着独占宝玉玩吕不韦那套,不可能这么早泄露宝玉的身份,宝玉身份泄露,他的一切谋划都将落空。”   贾琏试探着问:“会不会是云秀生?”   贾赦再摇头:“绝对不是,你那个妹夫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这种事情对他没好处,甚至会有麻烦,他绝对不会干这种损人损己的事儿。”   “那是谁?”   “最大的可能是嘴巴不严实的下人走漏了风声,那天宝玉在东府咋咋呜呜,有不少人听见,虽然没有明说,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却不难联想到宝玉的真实身份,不对,应该不是普通下人,更像捕风司的作风,这谣言说不定就是永兴帝放出来试探咱们的。”   贾母脸色变了:“那怎么办?”   贾赦淡定道:“静观其变,如果永兴帝要动手,咱们现在已经进了大牢,既然咱们现在还安然无恙,就说明永兴帝暂时没起杀心,这种情况下,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外面的人怎么猜测和试探。”   又冲着贾政道:“你连夜上一道密折,向永兴帝陈述当年发生的种种,把所有罪过推到我与敬大哥头上,看永兴帝作何反应。”   贾政满脸苦涩,却也只能点头。   在这场惊天豪赌中,他损失最大,担的风险也最大,理论上收益也最高,可收益一点没见着,却先折了个亲儿子,几乎家破人亡。   现在又面临着豪赌彻底失败的风险,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贾母全程目睹两个儿子的表现,暗叹一声,还是大儿子最靠谱,可惜被禁足,这辈子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能在家里出谋划策。   至于孙子,宝玉肯定指望不上,琏儿也是个花天酒地没心没肺的,撑不起这个家,重孙子还小,另外几个庶出的孙子也都不成器,全指望不上。   要是珠儿还在……   贾母想到最出色的孙子贾珠,又叹一口气,再次开口:“第二个问题,该如何面对四王八公以及诸多亲朋好友?”   贾琏全程低着头打酱油,他早就心乱如麻,根本拿不出有用的建议。   贾政同样没有主意,只知道唉声叹气。   便是贾赦也拿不出好办法,四王八公以及诸多亲朋故旧的关系网纷乱复杂,甚至分属不同势力,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更各不相同,怎么应对?   思来想去,神情凝重道:“请云秀生来一趟吧,他主意多,跟牛继宗他们关系也好,或许会有办法。”   贾母的第一反应也是找云秀生。   偌大的贾家,竟然全指望一个奴才出身的女婿,心里忍不住生出阵阵悲哀,一二代国公在时,何至于此?   但想到云秀生之前的表现,又觉得现在的贾家有这么个女婿是天大的幸运,是老国公在天之灵的庇护,否则之前一直平平无奇的奴才怎么就忽然开了窍?   贾琏亲自到宁国府请云秀生。   云秀生却只回了一句:“琏二哥,跟你父亲说,无论谁问,直接否认即可,死追不放的就让他们琢磨太上皇和陛下的态度。”   “这……”   “回去吧,天塌不下来。”   贾琏无奈,只能返回,把云秀生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贾母、贾赦、贾政齐齐松了口气。   贾赦笑道:“云秀生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儿,而且他说得有道理,民间传出这种流言蜚语,反应最激烈的应该是太上皇和陛下,无论是咱们还是四王八公又或者其他人,都要先看看两位圣人的态度再做打算,不清楚两位圣人的态度就轻举妄动是大忌。”   贾母也一瞬间有了主心骨,点头赞许:“云秀生这话确实在理,天塌不下来,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又叮嘱道:“你俩稳住,才能稳住那些老亲,千万不要露怯,许许多多的人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   贾赦贾政点头。   贾母又道:“对府里的人,再严厉点,传令下去,不许讨论这件事情,谁敢说一个字,直接打死!”   贾琏点头。   王夫人死后,便是王熙凤掌家,虽然紧急提拔了李纨、探春帮忙,但大权依然在王熙凤手里。   至于贾琏,本就是荣国府对外的管事,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掺和一手,办好办不好先不说,至少有那个模样。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琏连廖化也不如,但已经是荣国府最能拿得出手的。   拿定主意后,贾家上上下下立刻忙碌起来,贾政贾赦两人各自出面招待贾家老亲。   贾琏给媳妇、嫂子李纨传了命令,又找到从云秀生那拉过来的家丁叮嘱一番。   一时间,荣国府竟然一扫往日里的颓废松散,也露出些许生机,甚至有了几分老荣国公在世时的严肃气息。   宁国府内。   云秀生也在招待牛继宗四人。   这四人收到消息,直接到宁国府找他,根本没去荣国府。   进门,不等坐下就问:“传言是真是假?”   云秀生施施然地反问:“这种传言能传出来,是真是假还有意义吗?”   牛继宗一时哑然。   也对。   如果是假的,传不传都无所谓,一笑而过即可。   如果是真的,没传出来之前还有机会做点小动作,可传出来也没了意义,太上皇和皇上一定会紧盯荣国府,紧盯贾宝玉这个前任皇太孙,小动作越多死得越快。   说不定皇上正磨刀霍霍准备宰杀那些有小动作的人。   更说不定这就是皇上放出来的消息,就是为了试探那些曾经的太上皇旧部,就等那些人跳出来送死。   想到这里,松了口气,朝柳芳三人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比武艺,咱们不如他,比脑子,依然不如他。”   柳芳也笑:“要不是这样,咱们能聚集在这儿?   牛继宗哈哈大笑两声,转移话题:“你陪林如海见了太上皇?”   云秀生点头。   “你见没见着太上皇?”   “我哪有那个资格。”   “太上皇跟林如海说了些什么?”   “全是客套话,不过这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太上皇的态度,算是安慰,也算是对某些人的警告。”   牛继宗眯起眼睛,他知道云秀生说的“某些人”是谁,但他不愿意掺和这事,他这个兵部左侍郎也不敢得罪大明王朝的财神爷,因为有几个卫所的士兵要仰仗他从户部要军饷。   得罪宋有智,他就一两银子都拿不到,到时候那些士兵就算不造反也要另投他人。   身为一方势力的头目,享受福利的同时也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在哪都一样。   所以再次转移话题:“侯孝康怎么就要动一动了?”   云秀生笑笑:“我跟王子腾过了几招,我略胜一筹。”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   “不简单吗?”   “死了人的,要不是我控制住了局面,死得更多。”   牛继宗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这才意识到平静湖面下的刀光剑影惊涛骇浪。   过了几招?略胜一筹?却赢回来个正三品的指挥使。   又想到莫名暴毙的王子腾亲妹妹,他忽然发现还是低估了云秀生的可怕。   面前这个仿佛粗鄙武夫的年轻人,非常可怕!比宋有智更可怕!   试问满朝文武,有几个人能在不动声色间击败王子腾,并让王子腾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牛继宗不行!   大景财神爷宋有智也不行!   看来有必要加强与云秀生之间的合作,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想到这里,露出赞许之色:“不愧是你,手段真硬,看来我们在镇远镖局的投资不会打水漂了。”   云秀生却懒得再跟牛继宗废话,摆摆手:“行了,少拍马屁,你们该打听的已经打听到了,早点回家,最近这段时间不要乱逛,更不要什么事都掺和,小心卷到莫名其妙的风波中。”   牛继宗也不生气,点头,也不吃饭,领着柳芳、侯孝康、裘良三人径直离开。   云秀生的表情却逐渐严肃。   他说得风轻云淡,内心却远没有脸上表现得那么轻松。   不但不轻松,甚至有些沉重。   不管这个传言是谁放出来的,对贾家都极其不利,无论怎么应对,贾家都将始终处于风暴的正中心,始终处于高压状态,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他身为宁国府的女婿,也无法独善其身。   就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也一定会被永兴帝清算。   永兴帝本就深恨贾家,也本就要清算贾家,现在又蹦出来个前任皇太孙,永兴帝能忍多久?   原著中,甄老太妃死后,甄家立刻被清算。   贾家的下场与甄家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贾家的靠山是太上皇。   所以,太上皇的死期,就是贾家的死期。   必须早作打算,在太上皇死之前获得足以自保的势力。   太上皇、四王八公、四大家族、贾家旧部都靠不住,必须开辟新的战场,组建新的势力,结交新的盟友。   得多管齐下!   暂时算得上盟友的也就林如海、侯孝康、柳芳、牛继宗、裘良这几个,偏偏他们还都无法左右朝堂局势,便是牛继宗这个兵部左侍郎在朝堂内也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喽啰。   想左右朝堂局势,至少得入阁。   谁机会更大?   林如海还是牛继宗?   要不,同时发力?   如果内阁有两个自己人,做事可就方便了。   怎么才能入阁?   当然是立功!   立大功!   云秀生眯起眼睛,暗暗发狠,得动真格了!   晚饭。   云秀生受林黛玉邀请,在泉宕园吃。   林黛玉再次道谢,并亲自下厨做了两个扬州小菜。   吃罢,林黛玉带走丫鬟仆人,把房间留给云大哥和父亲,她知道这俩人必然要商议大事。   林如海的表情也很难看:“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事情会在这个时候爆发。”   云秀生点头:“也出乎我的预料。”   “可有应对之策?”   “以不变应万变,只要陛下没派捕风司围了荣国府,太上皇死之前就没有大问题,前提是贾家不能再上串下跳。”   林如海叹了口气:“谁能管得住贾家这些老少爷们?尤其那位宝二爷。”   云秀生眯起眼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我!”   林如海愕然:“你要插手荣国府的家事?”   “荣宁二府已经分家,我明面上当然不适合插手,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保密,”云秀生早就有了利用甚至控制贾宝玉的计划,只是没预料到今天这一出变化,让他不得不把计划提前并做一定的修改,但不影响整体方向。   他怎么可能让贾宝玉这个幌子从身边溜走?   如果单纯地不想淌这趟浑水,直接让王子腾把贾宝玉带走便是,那多简单?   他与王子腾打擂台,又把贾宝玉留在荣国府,就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这位“前皇太孙”。   当然,明面上他不会掺和。   所以对林如海也保密。   然后,直接转移话题:“老林,见过了太上皇,该南下上任了。”   林如海点头,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女儿笑声传来的方向,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云秀生笑笑:“在扬州好好干,用不了几年就会杀回京城,保你入阁,到时候可以天天陪着林妹妹,尽享天伦之乐。”   林如海收回目光:“能活着完成任期我就心满意足。”   云秀生打断林如海的话:“我送你上任后会在扬州呆一段时间,我要把镇远镖局第一家分店开到扬州,然后是金陵,到时候多给你调拨几个高手,包你在任上平安无事。”   “当真?”林如海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云秀生的手掌:“那可不是三五天的事。”   “至少三个月。”   “好,好,好!”   林如海异常激动,他也是凡人一个,也怕死,怕坏了永兴帝的计划,更怕错过云秀生说的千万未有之大变局。   有云秀生贴身保护以及镇远镖局的护卫,他就有信心干一番大事业。   云秀生又笑眯眯道:“带上林妹妹吧,我回来的时候再把她带回来。”   “这,合适吗?”   “合适,这次一同南下的还有秦氏、尤氏、惜春他们。”   “啊?宁国府全家南下?为什么?”   “护送我那好大哥回祖籍安葬。”   “那不应该是蓉哥儿的事?”   “我那大好侄儿才舍不得离开纸醉金迷的神京城呢。”   林如海本能地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对他只有好处,也就没有追问,只问了启程时间。   云秀生直接回答:“三天后吧。”   “我让玉儿收拾行李。”   “嗯,我也找秦氏吩咐一二。”   云秀生离开泉宕园,直奔秦可卿院里。   秦可卿在荣国府帮忙刚回来,躺在床上让宝珠瑞珠给她捏脚,看到云秀生,轻哼一声:“这不是云老爷嘛,稀客啊,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云秀生嘿嘿一笑,张开双臂,宝珠瑞珠立刻一左一右地给他宽衣。   秦可卿见状,气得直拍床铺:“好你们两个见色起意的小贱婢,见了云老爷就不要自家小姐了,叛徒!”   瑞珠把云秀生推到窗前,娇笑道:“小姐,您就别口是心非了,赶紧跟云老爷互诉衷肠,奴婢在外面守着,一会儿再进来伺候。”   云秀生哈哈大笑,一把搂住秦大美人儿软嫩的腰肢,搂到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却道:“少奶奶,明天收拾行李,准备南下。”   “去哪?”   “金陵。”   “去那干什么?”   “送贾珍的棺椁回祖籍安葬。”   “我不去,哼。”   “不,你必须去,”云秀生盘腿坐下,顺手把秦大美人儿端起来面朝前放在怀里,深深坐下,舒服地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也要去,而且打算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当真?”秦可卿微喘着回头:“就咱们?”   “还有你婆婆。”   “哦,”秦可卿一听不是二人世界,顿时失望扭头,用力扭住云秀生腿上的软肉掐了一把。   云秀生却搂得更紧,嘿嘿笑道:“放心,去了金陵,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块玩耍,到时候带你逛金陵,逛个遍,就咱俩。”   秦可卿听到这,两眼放光,扭头欣喜道:“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亲我!”   “谨遵奶奶之命!”   云秀生低头,深深吻住秦氏柔软温润且饱满的唇瓣。   房间外。   宝珠瑞珠同时凑到窗户边仔细倾听,关注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听得双颊飞红浑身绵软。   待听到自家小姐那身不由己的声音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端起提前准备好的水盆推门而入。   可刚推门,就听见门外守门的小丫鬟那清脆的声音:“蓉大爷回来了?大奶奶刚从西府回来,还没吃饭呢。”   瑞珠宝珠都惊了。   整整半个月没回来的蓉大爷怎么回来了?   这可咋办?   急忙冲进卧室:“小姐,老爷,蓉大爷回来了。”   云秀生却不紧不慢地做起来,朝瑞珠道:“王夫人去世他都没回来,此时回来,必然是因为西府宝二爷那事,瑞珠,你跟他说,宝二爷在西府守灵,让他先去西府给他那位二奶奶上柱香,免得西府说咱们东府的当家人不懂规矩。”   可没等瑞珠出门,贾蓉粗重的脚步声便已经靠近。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