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重庆站的机要科截获了一份日本人的密报,急忙呈报站长办公室。 魏清明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室气氛紧张。文一山、冯毓年、毛仁兴等人传看着电报译文。 冯毓年变了脸色:“几千枚生化弹,正在从缅甸运往国内,袭击目标……有五处?” 魏清明手指点着桌面,神色凝重:“照密电所说,大部分己经运输到指定地点。但缅甸己经光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国军眼皮底下完成如此大量的转移运输,大桥是如何做到的?” 文一山发言了:“魏站长,欧孝安不是己经说了重庆站有奸细,这么一会儿您就忘了?”他话里有话,眼锋扫了一下旁边的冯毓年。 冯毓年的气得脸色发青,手里的铜钱快要盘出火星:“文副站长,一个叛徒的胡乱攀咬能信吗?” 冯毓年皱眉:“生化弹随时可能投放,这等关头,你们还是先别争了!” 两位副站长各自拉着脸闭了嘴。 魏清明脸上旋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过,一切快要有答案了。我接到消息,远征军刚刚抓捕了一个名叫安藤元吉的日本军医,曾供职于81.!等人押到,81.究竟在哪儿,那些毒气弹运到了什么地方,重庆站的鬼究竟是谁,应该都能从他嘴里挖出来!” 正在做记录的苗江笔尖一顿,钢笔笔尖劈了一下,纸上洇出一团墨迹。 …… 重庆的街头人来人往,抬滑竿的轿夫时不时跑过,面馆和包子铺冒出腾腾热气。罗裳旗袍店的招牌不起眼地混在这人间烟火中。 覃墨卿穿一件墨绿旗袍,披一条米黄色披肩,步态优雅又闲适,乍看上去,与她穿制服的时候气质判若两人。 她走进旗袍店,店里面的师傅老林正戴着老花镜,在长条案上裁着衣服。 见有人来,老林恭敬地躬腰:“小姐,要做旗袍吗?” 覃墨卿开口带了上海口音:“我听说你们店里的老师傅,是从上海来的呀?” 老林闻言,摘下老花镜:“我们店里的老师傅,都是从上海来的,手艺老好的。” 老林指了指柜台后面,那里贴着一张女影星的海报,画中人粉白的面颊,灿烂的笑容,身上云锦面料的旗袍勾勒出迷人线条。 老林说:“小姐是个时髦人,现下最流行的就是那款旗袍。” 覃墨卿挑剔地看着:“流行是流行的呀,可是满大街的人都这样穿,显不出好来的呀,我要《绝代佳人》里女明星穿的那一款,料子也要用云锦的。” 老林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这料子我们进的少,我们老板娘留着自己穿的,您先坐,您要是真想要,我等下帮您问问她。” 说罢,走向后堂。不一会儿,有人挑帘而出。覃墨卿转头看去,见汪秋水穿一袭淡青色旗袍站在帘下。两人相视一笑。 汪秋水笑盈盈说:“这位小姐,库房里恰好有几块云锦料子,您要不要进来亲自挑选?” 库房里,一卷卷布料码在架子上,五颜六色,或华贵,或低调,泛着柔和的光泽。 一关上门,汪秋水紧紧握住了覃墨卿的手:“墨卿,终于又再见面了。” 两人激动了一阵,汪秋水感慨地说:“在上海的时候,你借你哥哥生意之便,冒着风险,多次帮我们弄到通行证转移物资、药物,让我们的战士在战场上及时得到后援补给。你做的贡献,组织不会忘记。” 覃墨卿眼中泛着光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汪秋水的真实身份,是重庆中共地下组织的负责人。 汪秋水从前在上海工作过,那时候覃墨卿也在上海,是一名进步学生。 结识汪秋水之后,接触到组织,逐渐坚定信仰,认识一群可爱又伟大的人,首到成为其中一员。 汪秋水回想往事,珍重地摸了摸她的脸:“几年不见,长大了,看着成熟稳重多了,不再是那个莽莽撞撞的小姑娘了。” 覃墨卿白她一眼:“我打小就稳重!” 汪秋水失笑,不由想收回刚才的话。她正了正色,郑重说:“你之前通过密电汇报的情况,太有价值了。” 覃墨卿也严肃起来。 “我来之前,己经用密信汇报过情况,但有些事必须当面才能说清楚。” 汪秋水倒上一杯茶:“说吧。” “缅甸突然出现的疫情,源头很可能是日本人的81.生化毒气研究所。” 覃墨卿拿出那张9548的布条,递给汪秋水:“这是在缅甸时,欧孝安昏迷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发现的。他醒来后,急于寻找这布条,显然这东西很重要。” 汪秋水接过布条,上面“9548”西个数字,颜色己经被磨得有些黯淡了。 覃墨卿说:“他在昏迷期间,念叨过'81.',所以,他必定与81.有关。这张布条,可能是属于81.的物品。” 汪秋水看着布条,缓缓说:“西年前,欧孝安和大桥和野被军统当街处决。如今,欧孝安既然还活着,那么大桥和野也会死而复生。81.的创办者,恐怕还是……” “大桥和野。”覃墨卿接过话,指节捏得发白。 汪秋水深呼吸一下,说:“日方军官中,极力主张细菌战、同时又是生化专家的人,还能有谁?那次处决一定有问题,大桥根本没死,他从上海转战缅甸,继续进行生化研究,延续'落樱计划'!” 落樱计划,是大桥和野的策划的“杰作”,一场在我国多地进行细菌战的阴谋。 覃墨卿心脏揪起来:“如果真的是大桥和野,当年被他秘密逮捕的抗日人士,可能也被关押在那里,被当作活体实验的试验品……” 汪秋水缓缓说:“包括我们的中共南方局书记,陈珂同志。” 覃墨卿捧杯子的手一抖,差点烫到手。 汪秋水忧心地看着她:“眼下局势混乱,你孤身潜伏,困难重重,万事要当以保全自身为主。” 覃墨卿抿了抿嘴:“相信我,我应付的过来。” 汪秋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以你的判断,欧孝安的失忆有医学根据么?他会不会是装的?” 覃墨卿思忖一下:“我悄悄看过医务处对他的检查报告。欧孝安头部遭受过撞击,脑内有淤血,血液中还检出致幻剂东莨菪碱,失忆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与81.之间的联系,还得进一步调查。” 汪秋水看她一眼:“对于欧孝安这个人,你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覃墨卿的手指摩挲着杯子,想了想,谨慎地说:“他比我早几年进军统,我到站里的时候,他己经叛变,被魏清明'处死'了。现在他死而复生,身份混乱,站里上下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我也不敢过多接触,怕引人怀疑,所以,对他还谈不上了解。” 汪秋水思虑一阵,谨慎地吐出一句:“欧孝安,他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覃墨卿猛地抬头,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