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兴高采烈的回到屋中,看见娃娃正一手抓着一只鸡腿,一手扯着一根腊肠,吃的满脸油腻。 “娃娃!你给我住口!”说话间余鱼猛地扑向桌面,加入其中。 风卷残云过后,余鱼捂着肚子心满意足,娃娃那一身大红棉袄早已经扔到一边,挺着圆滚滚雪白的肚皮,躺在桌上打饱嗝。 这时候余鱼也终于有时间查看梁姑娘寄来的绣袋,将那紫金绣袋放在一边,余鱼惦着那白色绣袋怔怔出神,绣袋不大勉强茶碗大小,袋面绣有白云仙鹤,金丝收口,鼓鼓囊囊,沉甸甸。 打开绣袋,余鱼怔住。 “这是……” 娃娃躺在桌上,斜眼看着余鱼的举动,见余鱼从怀中掏出两个绣袋,不免来了精神,凑到余鱼跟前,先是看了看那紫金绣袋,接着又看看余鱼手中的白色绣袋,嗅了一下,顿时眉开眼笑,冲着余鱼挤眉弄眼,讥笑连连。 余鱼不理娃娃,将绣袋内的大钱倒在了手中,不多不少,整整十六枚怪异的宝钱整整齐齐躺在余鱼手中,别看宝钱不大,但是沉甸甸,分量够重。 余鱼没见过这种宝钱,不免有些好奇,放在眼前仔细观瞧,发现宝钱上刻有行云流水图案,很是精美。 “这是什么钱?倒是挺精美,就是不知道实不实用。”将宝钱和绣袋藏好,余鱼心中暗想毕竟是梁姑娘寄来的,先不说宝钱的实用性,单说梁姑娘的身份,想来这些宝钱定有不凡之处。 大年初一 大雪封山 天未亮余鱼一大早便来到镇上,拜年要趁早! 先后拜访过几户大财主家,当然正门是不会让他进的,只是在后门见过了各家的管事,说一点客套的拜年话,顺便递上一匣点心,算是拜年,走走人情,来年卖柴图个顺当。 各家管事还算好说话,见是余鱼大都和颜悦色,余鱼的柴在镇子上出名,木柴粗细均匀又耐烧,还不缺斤短两,而且余鱼也勤快,手脚麻利,有时候管事们有个跑腿的小差事,吩咐一声,余鱼也会爽快答应,言听计从,事办的麻利不说,关键还快。 余鱼也会来事,逢年过节绝对不忘拜会这些管事老爷,说一些讨喜的话,这些管事老爷平日里做的是奴仆,当的是人下人,受人差使惯了,可在余鱼这被捧上天,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所以余鱼深得这些管事们的喜欢。 在这市井之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余鱼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拜完年后,心情大好,一边盘算着今年能多卖多少柴,能多赚几个铜板,不知不觉来到学塾。 余鱼停下脚步,整理一下身上衣衫,轻叩门环。 不多时,学塾门被打开,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余鱼躬身行礼:“学生见过先生。” 先生今日也换上了一身新衣,墨绿绸缎,身姿显得更加挺拔,身上那股浓重的书生气息凝而不散,微笑看了余鱼一眼,缓缓说道:“随我来。”说着,便将余鱼领到了书房当中。 余鱼跟随先生走进书房,刚一进屋,一股清而淡雅的香气钻入鼻中,让人精神一震,甚是好闻。 余鱼也是第一次来到先生的书房,好奇之余不免多看了几眼,屋内装饰简单朴素,八仙桌,文书案,紫檀书柜。 但,不平凡! 八仙桌上有一假山,假山不大,惟妙惟肖,山上有丛林,郁郁葱葱,山间有清流,缓缓流动,山脚下有一小水潭,奇妙的是流水不止,水潭不溢;文书案上,文房四宝排列整齐,一把戒尺,两枚石刻印章,妙的是一樽精致黄铜檀香小炉正冒着袅袅白烟,那团白烟凝而不散,聚拢成荷叶状,飘飘渺渺,好似天上的一团白云,赏心悦目,屋内香气便是这团白云所发。 绕过书案,紫檀书柜上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小小精灵,没有翅膀,却能凌空飞舞,在一本本古典铭集中来回穿梭,似是在打扫整理,那些小精灵见先生进来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凭空跪拜行礼。 余鱼这回算是长了见识,啧啧称奇,不过好在心性平稳,不至于手足无措,拘谨慌张。 先生将余鱼的表现看在眼中,挥手散去那些精灵。 二人来到八仙桌前坐下,早有几个小精灵飞身上前,不知在哪找来一把精致茶壶,在那假山上采取几片翠绿叶子放入壶内,又在水潭盛满泉水,不多时壶内传来淡淡香气。 闻到这香气,余鱼胸前的衣襟一阵蠕动,娃娃从中钻了出来,探头一看,嘴巴一撇,跳到桌上,也不管壶内茶水滚烫,抱起茶壶就是一阵牛饮。 余鱼很生气刚想呵斥娃娃,先生却示意无妨。 先生并未生气,而那些精灵也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接下来的一幕看的余鱼更是目瞪口呆,只见娃娃喝完茶水,跳下八仙桌,爬上文书案,早有几个小精灵等在了那里,娃娃大大咧咧的往书桌上一躺,几个小精灵就跑上前来捏肩捶腿,似是早就认识。 先生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余鱼却不淡定了。 “这……”余鱼说不出话来。 八仙桌上,几个小精灵重新将茶水填好,待到香气扑鼻,将茶水倒入茶杯。 “娃娃天性顽劣,在你那住,正好可以好好调教他一番。”先生开口了。 娃娃突然冲着先生吱吱乱叫,似是挑衅,余鱼再也坐不住,走到书案前赏了一个板栗。 先生微笑不语。 中午时分,余鱼离开学塾。 离开时,手中多了两件事物,一块精致白玉牌,玉牌上刻有一番山水,尽管如此,余鱼还是认出这块玉牌是之前梁姑娘身上带的那一块,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先生手里,而且还刻上了山水;另一件事物是一把戒尺,就是先生书桌上的那把,戒尺古青,朴实无华,三尺长短,看不出材质,一面篆有弟子规,拿在手里沉甸甸。 正行走间,忽然前面街道传来阵阵嘈杂,围满了人群。 余鱼穿过人群上前查看,挤过人群看到药铺门前跪坐着一老一小母女俩,老的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孩子十一二岁,二人正在嚎啕大哭, 镇子不大,余鱼的记性又好,一眼便认出这母女二人是镇南贾洼村的村民,而且和余鱼家关系还不错。 余鱼家住在五指山山脚,不过离贾洼村却挺近,也就两三里的脚程,一眼便能望到,村子不大,三四十户人家,这对母女二人都姓贾,平日里余鱼见了都会喊一声贾大娘。 贾大娘的男人是个纤夫,最纯粹的山野汉子,有着两膀子力气,有时候跟船远了,一年都回不了家一趟,所以家中事务大都由贾大娘一人操持,因为自己家的男人一年到头不在家,所以要孩子也比较晚。 余鱼娘还在世的时候,贾大娘自己在家闲着无事,偶尔也会上山采药,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时间长了,发现山脚下多了一户人家,又是外乡人,贾大娘难免好奇,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总会过来坐会,唠唠闲嗑,一来二去便和余鱼娘混熟。 只不过贾大娘虽是山野村妇,但心地还算善良,不像其他长舌村妇一般乱嚼舌头,因为自家男人也是常年不在家,所以贾大娘很清楚一个女人独自持家的不易,一人操持家务本就辛苦,再加上村镇间的那些闲言碎语就更令人头疼。 虽说时间长了看不到这外乡人家有男人,但贾大娘却没在背后乱嚼舌根,见余鱼娘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有时候偶尔也会接济一下余鱼母子俩,其实余鱼娘在世的时候母子二人根本不愁生计问题,见推脱不过也只好收下。 后来余鱼娘去世,贾大娘看余鱼可怜也会偷偷帮一下余鱼,没办法,都是穷人,贾大娘家也不富裕,而且贾大娘在家说了也不算,贾家男人将钱财看管的甚严,所以贾大娘不敢做的太过,当然即使这样,也帮了余鱼不少,这一切余鱼都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