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塾内,学子吟朗。 学塾外,少年沉思。 朗读声戛然而断,原来一片文章就此读完…… 一声呜呼,众学子欢快跑出学堂,嬉戏玩耍。 先生走出学堂正看到屋外的余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先生” 余鱼恭敬行礼。 先生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倒是侥幸。” 天上地下似乎没有先生不知道的事,余鱼在心底很佩服。 “那老者太过冷血,就是一个刽子手。”余鱼回答的不卑不亢。 先生也不回答余鱼,领着余鱼沿着街巷随意闲逛。 “那老者,若是放在外界可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乃是炼气十一重的大能修士,若不是在那五指山内,他一个念头你便烟消云散。”先生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余鱼慢慢陈述,余鱼听的明白,想得透彻,先生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他从来不将书上的道理生搬硬套放在一个人身上,而是根据这世间人,世间事逐条讲述。掰碎了,揉烂了,慢慢让你自己去体会,却又不显得那么沉闷乏味。 “还记不记得溪水里那尾小灰鱼?” “学生记得。” 先生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深邃,接着说道:“你觉得那尾小鱼和你那日撞见的蛟龙比起来如何?” 余鱼对于先生很尊敬,内心也很佩服,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回道:“比不得。” “可是那尾小鱼却还活着,蛟属虽强却落得个任人分尸,形神俱灭。” 余鱼怔住,很是不解。 先生却笑而不语。 “去吧,好好养伤。”说完先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学塾。 余鱼回过神,惊奇发现身上伤势大为好转,不禁心头一热,冲着先生的背影深深行礼…… “啪!哗……” 先是一声炸响,紧接着天空便被绚丽的光芒照亮,紧接着炮竹声响成一片。 家家户户挂上喜庆的红灯笼,贴对联。 余鱼舍不得花钱买炮竹,这些年他也冷清惯了,当然对联可不能少,房门上一左一右也贴上威武门神。 过年了。 余鱼难得阔气一回,不但给自己购置了一身新棉袄,就连娃娃都穿上了一身喜庆的大红锦缎棉衣,当然前提是娃娃个头太小,料子花不了几枚铜板,令余鱼心疼的是工钱都比娃娃那身衣服贵。 头一次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娃娃也是一脸严肃在桌子边上正襟危坐,只等余鱼一声令下,只是那迷离的眼神,嘴角流淌不停的口水早已经出卖了它。 “来喽!来喽!” 余鱼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跑进了屋,脸上满是幸福神色。 将两碗饺子郑重放好,余鱼笑眯眯的看向娃娃,娃娃也看向余鱼。 一人一灵,眼神交错,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面孔。 “开吃?”余鱼歪着脑袋,故意挑逗。 娃娃淌着口水,激动地都忘记叫嚷,只剩下使劲点头。 “开吃!”余鱼大手一挥率先扯下一只鸡腿送进嘴中。 “吱!” 娃娃急了,跳起身就要扑到烧鸡之上。 余鱼眼疾手快左手一探将娃娃拎在手中,嘴里咬着鸡腿含糊说道:“别把新衣服弄脏了。” 娃娃被余鱼拎在半空中,急的吱吱乱叫,手舞足蹈。 “有人在家吗!”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声音有点尖锐,不过还算客气。 余鱼拎着娃娃向院外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娃娃也停止抓挠呆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 “就是你!嘴上叼着鸡腿的那小子,快点出来!”见主人家只是看着屋外怔怔出神,尖锐声音变得有点不耐。 余鱼彻底怔住了,嘴里叼着鸡腿?那不就是在说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看不到半点身影?难道…… 余鱼头皮有点发麻,看了娃娃一眼,娃娃同时也看向了余鱼,一人一灵彻底傻住。 “哎,那个愣小子,你发什么傻?还不快点出来!”院外的声音有点急了,与此同时还有阵阵清脆悦耳的马铃声传来。 余鱼毕竟也算经历了番世面,短暂的失神过后,定定神,将娃娃放在桌上。 “我出去看看。”说着便走出房门。 娃娃则一脸的满不在乎,见余鱼出门,转而看向桌上的美味佳肴,口水再次划过嘴角,欢叫一声猛地扑到酱肉上大快朵颐。 余鱼来到院落门外,左顾右盼仍旧没有看到半个身影,挠挠头疑惑不解。 “愣头青!你往哪看呢?”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余鱼脚下响起。 余鱼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借着月光这才看清眼前事物。 待余鱼看清眼前事物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在余鱼身前几尺开外的地面上停了一辆小马车,是真真正正的小马车! 小马车巴掌大小,装饰精美,车厢上插着一柄紫金小旗,小旗之上一个大大的驿字占满整个旗面。定睛仔细观察,小小的车厢上镶嵌了不少奇异宝石,流光溢彩。彩色流光的遮掩下可以看到整个车身密密麻麻纂满了符文,一匹体型拳大,似马非马的雪白异兽拉着这辆小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位寸高小人。这小人皮肤白嫩,细皮嫩肉,体型略显肥胖,头戴紫冠,身穿华丽紫衣,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如果不是这小人体型太小,余鱼真觉得这小人和镇子上的那些财主老爷没啥区别。 那小人见眼前少年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嘴巴一撇嘟囔一句,只不过念叨了一些什么东西,余鱼也没听清。 寸高小人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理会余鱼转过身探进车厢半个身子,似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余鱼没敢乱动,毕竟这种奇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看的余鱼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寸高小人探着身子在车厢内一阵翻找,不多时在车厢内扯出一个精美的紫金绣袋,那绣袋离开车厢的瞬间越变越大,最后直接将寸高小人埋在了下面。 “我说那个愣头青,你还发什么呆!赶紧拿走!”寸高小人被那绣袋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没好气的冲余鱼喊道。 余鱼一怔,先是捡起绣袋,这才盯着寸高小人问道:“这是给我的?” 寸高小人终于喘过气来,坐在马车上先是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呆呆傻傻的愣头青,接着在袖口内掏出一块雪白的小锦帕在脸上擦拭一番,又整理整理身上衣物,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叫余鱼?” 余鱼听到寸高小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疑惑更深,连忙说道:“你认识我?” 寸高小人翻个白眼,嘴里又是一阵嘟囔,看向余鱼说道:“那就错不了,五指山,临山镇,余鱼。” 余鱼点头。 寸高小人接着说道:“这绣袋是从中灵圣洲寄过来的,里面还有你的一封信,寄信之人身份尊贵,所以我们驿站会外加一层绣袋加以保护。” 说到中灵圣洲,余鱼忽然醒悟,心道难不成是梁姑娘寄来的? 想到这里余鱼连忙打开绣袋,果然在那绣袋内发现一封信件,信件正面写有余鱼亲启四字,背面火漆加封,信件保存完好,没有丝毫褶皱污痕。在信件的下面余鱼还发现一个雪白的小一号的绣袋,摸起来沉甸甸。 打开信件第一句便是:财迷! 余鱼面色不变,脸不红,气不喘,接着往下看。 “袋中钱财算是对你的补偿,记住以后再见到我别找我要钱了!对了,邮寄信件的费用我都付了,你也不用担心。” 落款:梁珺珺 余鱼看完喜笑颜看连忙将信件以及两个绣袋揣进怀里,寸高小人在马车上看的眼角抽搐,嘴中依旧嘟嘟囔囔。 揣好绣袋余鱼又对寸高小人道谢,转身打算回屋。 “你这愣头青怎么回事?”寸高小人及时叫住余鱼。 余鱼怔住,随即转身,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既然是寄信的费用都付过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余鱼心中打鼓,生怕那寸高小人找他要回紫金绣袋。 寸高小人翻翻白眼,一副欠揍表情,阴阳怪气的说道:“跑了这么远的路,一路上风吹日晒,饭没吃上几口,茶水也来不及喝……” 说着寸高小人一脸谄媚的看向余鱼。 余鱼看着寸高小人那细皮嫩肉精神饱满的样子,实在无法将两种情形联想到一起。 余鱼打小聪慧,十岁开始便独自生活,在市井之中挣扎这么多年哪能不明白寸高小人什么意思,心中暗骂一声:“这是,找我讨赏钱?” 不过 既是过年,又赶上梁姑娘还钱,余鱼心情自然大好,觉得给点赏钱也是应该,于是赶紧掏出几枚铜板递到寸高小人眼前。 寸高小人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再也控制不住,连忙喊道:“真是愣头青,土包子!唉,算我倒霉!”说着拨转马头,那似马非马的小怪物一声鸣斯,拉起小马车原地凭空而起,化作一道莹莹流光,踏空而去。 只剩下余鱼自己捏着那几枚铜板呆愣在原地。 “嘿,这小哥脾气还挺冲!不就是给的少了点,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余鱼边摇头叹气,边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