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娘母女二人不知为何,跪在药铺前嚎啕大哭,余鱼赶忙分开人群上前关心问道:“贾大娘,怎么了?” 贾大娘此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是余鱼,哭的就更委屈,这么大岁数的人能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余鱼急了,抬高声音继续问道:“贾大娘,你别光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呀。” 可贾大娘就是一直哭,也不理会余鱼。 余鱼无奈,只好转而看看围观的百姓,见到一个熟人于是问道:“陈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陈师傅是镇上的铁匠,一手打铁的本事,远近闻名。 “听说贾家爷们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听说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没救了。” 陈师傅见是余鱼,打心底喜欢这孩子,连忙解释道。 闻听此言,余鱼心中明了,不由得也替贾大娘着急,人命关天,想通其中缘由,余鱼忙上前要扶起贾大娘。 贾大娘一边哀嚎,一边痛哭,可就是不起来。 余鱼急了,于是出言安慰:“贾大娘,你先别着急,要不我去替你求求情?” 听闻此言,坐在地上的贾大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抽噎说道:“余鱼,大娘……大娘谢谢你,要是……要是你能帮……帮大娘……” 看贾大娘那难受的样子,余鱼心里也不好受,摆摆手阻止贾大娘继续说下去,抬头看看药铺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来到铺内。 镇上没有专门的医馆,只有一家药铺,药铺规模不大,但也不小,两层楼,楼下看病抓药,楼上是老郎中住的地方,药铺内的伙计都住在后院,常年吃住在此。 医者父母心,老郎中医术颇高,又有妙手回春之能,为人善良,看病抓药大都收的合情合理,所以在镇上颇具威望,但是有一点,老郎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正月里不看病,不管谁来都是如此。 是镇子上的百姓,还有十里八乡的乡亲,大都知道这条规矩。 当然偏偏有人也不信邪,镇子上有一大户人家,姓赵,是个土财主,家境颇丰,镇子上三分之一的产业都是赵家的。 有一年过节,赵家老爷岁数大了,又赶上多贪了几杯,所以差点丢了性命,赵家的人来请老郎中看病,可是好说歹说,别说看病就连老郎中的面都没见到,人命关天,最后赵家大少爷急了,领着一帮人要把药铺给砸了。 老郎中在镇子上德高望重,赵家这种行为自然不受百姓待见,但碍于赵家势大,所以当时没人敢站出来替老郎中说话。 余鱼当时年幼,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后来见事情控制不住,余鱼趁着人群混乱,偷偷跑进药铺通风报信,当然他也没见到老郎中,药铺内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姓马,余鱼喊他马小哥,马小哥拍拍余鱼的肩膀,告诉他不用担心。 余鱼看的清楚,那年轻的马小哥绝对不是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后来药铺没砸成,赵家的那些护院仆从全被那马小哥打了出去,余鱼就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也是从那以后,药铺在镇子上更加出名了,马小哥也成了镇上年轻小伙崇拜的偶像,而药铺那条不成文的规定也就更加具有震慑力。 走进药铺,铺内陈列的摆设依旧熟悉,可复杂的心情又让余鱼觉得这些摆设变得那么陌生。 铺内冷清,果然只有马小哥一人,趴在柜台,杵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走进来的余鱼,见余鱼有点拘束,率先开口说道:“想求情?” 余鱼点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知不知道贾家爷们受了什么伤?”马小哥继续问道。 听话头,余鱼心中异样,可又摇摇头。 “真是愣头青,滥好人,还不知道人家得的什么病,就先进来求情。”年轻的小伙计继续笑吟吟的看着余鱼。 “人命关天,又是受人之托,所以不敢耽误。”余鱼客气的说道。 “哎哎哎……”马小哥听了余鱼的话,立马撒泼似的大喊大叫。 “哎呀呀,我们忠厚善良的余家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你别蒙我,刚才你在门外说的话我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明明是你自己非要帮人家,难不成你看上了贾家的小姑娘,要做人家的女婿,不错,眼光不错。”马小哥揶揄道。 余鱼脸一红,知道那人在调侃自己,随即说道:“人命关天,还望马小哥通融一下。” 年轻小伙计换了个姿势,杵着身子,趴在柜台,扒拉着手底下的算盘,想了想,笑吟吟的说道:“如果是你求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余鱼心中大喜,可见马小哥没把话说全,不由心中有些打鼓。 马小哥一直笑吟吟的看着余鱼,见余鱼表情紧张,这才收起玩心说道:“只是这药费诊费可不便宜。” 余鱼心中大定,连忙问道:“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马小哥大可说个数目。” 马小哥收起笑容,斜眼看向余鱼说道:“余鱼,你有钱吗?” “我……”余鱼噎住。 见余鱼吃瘪模样,又笑着说道:“贾家爷们受的伤,要命!我家老爷的灵丹妙药也不便宜,黄金万两。” 马小哥一声吆喝,余鱼听的清楚,想得明白。 黄金万两,这不是为难,这是拒绝,于是说道:“万两黄金我家没有,借肯定也借不来。” 说完余鱼为难的看着马小哥。 “万两黄金没有?那也好办!十六枚天云宝钱外加一百斤龙涎香。”马姓伙计继续逗弄着余鱼。 余鱼听了瞠目结舌,天云宝钱是什么东西?他也不了解,但往日里三天两头就往药铺跑,哪能不知道龙涎香,平常百姓哪有机会见到这么珍贵东西,漫说百斤,就是十两八两都是世间难求,再者说光是这百斤龙涎香恐怕都千金不止了,说是万金都不为过。 马小哥见余鱼不说话,笑笑接着说道:“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余鱼抿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余鱼不死心接着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马小哥低头继续拨弄着算盘,说道:“余鱼,这世间不平事多的是,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如果碰上一件你就要去管,你管得过来吗?” “碰不上的肯定与我无关,遇上的那就肯定要管。”余鱼回答的斩钉截铁。 小伙计笑了笑似是感到无趣,一撇脑袋说道:“我说了,要么万两黄金,要么十六枚天云宝钱外加一百斤龙涎香,当然龙涎香世间难求,可以给你一些期限,但是那十六枚天云宝钱,作为定金你必须要先付了。” 余鱼不解,问道:“天云宝钱是什么?” “你猜。” 说完,马小哥不在理会余鱼,摆摆手说道:“送客。” 药铺内就他和余鱼两个人,谁来送,余鱼苦笑一声,只好退出药铺。 门外贾大娘以及一众人等都在翘首以盼,见余鱼出来纷纷上前问怎么样。 余鱼苦笑摇头。 贾大娘见此哀嚎一声昏了过去,众人大乱,连忙七手八脚帮着将贾大娘抬回家中。 来到贾大娘家中,众人见贾家汉子面如金纸,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 余鱼更是急的心头冒火,扭头出了贾大娘家又来到镇上。 药铺门前已经安静下来,余鱼心头有点打鼓,可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马小哥见余鱼去而复返,笑吟吟的说道:“天云宝钱带了没?” 余鱼声音有点高,说道:“马小哥,人命关天,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没有,但是大家都是乡亲,难道就不能破例一回?” 马小哥望着余鱼也不生气,缓缓说道:“余鱼啊,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何来方圆,再说我也说过了,想破规矩也不是不可以,一手交钱,一手看病。” 说完马小哥看余鱼表情不忿又补充道:“我家老爷虽是郎中,但医术是手艺,开了门,那就是生意,既然是生意那就得有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 余鱼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想了想说道:“万两黄金肯定没有,天云宝钱在哪可以弄到?” 见余鱼松口,马小哥立马喜上眉梢,笑吟吟的说道:“哎哟哟,真不愧是大善人,视金钱如粪土。” 余鱼不理会伙计的调侃,说道:“人命关天,你快说。” “你家就有。” “我家?”余鱼疑惑,转而一怔。 “难道……”话未说完,余鱼一溜风跑回了自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