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贵女风华:殿下请自重

第八十九章 张开的网

  新历十二年,立冬,正是大雪纷飞的日子,腊梅花开放在寒风中,有些瑟瑟,许是今年太冷,雪也下的太大,竟压断腊梅好几枝,这些花枝子,宫里花房是不在乎的,因为要奉给贵人们的花,必须品相上乘,于是人来人往的,那些花枝就被践踏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幽冷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但无所事事的宫人总是会惦记着它们,于是这些零落着的花枝,跟它们那些幸存的、仍旧繁华的同类一起,清供在瓶子里。  只是一个登堂入室,一个已经彻底失去原有的荣光。  因为有宋夫人入宫周旋,所以太后想要压着沈馥嫁给姜家那位做妾的事也就被无限期的拖慢,但很明显的,太后最近的耐心越来越少,立冬本来是进补修养的好日子,姜后却被急匆匆的召进慈宁宫,跪在她许久未曾跪过的丹墀下,看着那道珠帘后隐约动怒的面容,接受训斥。  太后恼怒的声音从殿内飞出,狠狠地砸在姜后耳朵里,先时还好,只不过是责备姜后母仪天下,却连个命妇都拿捏不住,听这种话,姜后也就笑笑,并不反驳,她也清楚,自己这位姑姑婆母,有些站着说话腰不疼,宋家的命妇,从开国至今,就没个皇后能拿捏的住,人家像是铁蒺藜,握着手疼。  “如今你真是越发不长进,明知那独苗苗离不得女人,今年采选来的良家女,足足遭劫三回,婚事也罢,这椿事也罢,你做个皇后竟这般糊涂,甚么事都管不住?”  要说这椿事也责在姜后头上,那是天大的委屈冤枉,这些日子也不知淑妃发什么疯,尚仪局闹将起来,后宫早就是拆东补西的局面,她做个皇后,稳住后宫都难,更遑论那私下采选女子的事,因而太后说破这椿,姜后才讶异惊诧:“这椿事臣妾的确不知,往年不都是走的咱们姜家那条独占的路子,是何处不长眼的贼匪,连姜家的路也敢抢?”  言及此处,太后更是恨得银牙欲碎,但这恨意却非无源,只是当年姜家鼎盛之时,手握兵权,自然没甚么大胆贼人觊觎姜家事,但为宋家那短命姑娘,姜家伤筋动骨的,如今就剩下个独苗苗,哪来的兵将,往年还不觉有什么,今朝遇贼,自然是伤口上撒盐的痛,那独苗子在跟前闹腾不休的事又浮现心头,直惹得个太后头疼欲裂:“你说是为甚么,又是哪来的贱胚贼人敢动咱们姜家?还不是如今姜家式微!你身为姜家女,如今又是母仪天下的身份,再不快些敦促着宋家做个登天梯,日后有苦头吃!”  她说这话时,手中瓷盏就给掷在地上,热气腾腾化开大片白雪,露出下头黝黑的地面来,这番怒气如雷霆,姜后有心顶嘴也不敢再说,只叩首,又言语,颇有些讨巧意味:“如今匪患是一时半会儿的除不去,采选女子也不必从各地来,不若就近取水救火,在这京畿之地选些没名分的好女子,上下打点打点,也就罢了。”  太后无心再管,只觉烦闷,听姜后建议却也不曾细想,心烦至极,随意打发个嬷嬷,将姜后送出宫去,今日这番立规矩,才算了事罢休。  然而宫里本就是四处透风的大笼子,更何况姜后虽把持六宫多年,却仍旧没能扳倒淑妃,这些日子里,淑妃又有些春风得意的动静,于是慈宁宫里头这椿好似闹剧的事儿,还没等姜后回到坤宁宫,就有嘴快手快的机灵孩子将消息送到长春宫,彼时淑妃正在修剪一枝过分繁茂的梅花枝子,银剪子极快,听罢那妮子回话,她登时就笑:“是个好孩子,倒也辛苦你,去领赏吧,日后自个儿谨慎些,没得受罪。”  这些时间她同皇后争斗,往年肆意自由养出的那股子张扬收敛不少,如今淑妃静美而内敛,倒像个深潭,越发令宫中人信服,待到打发走那通风报信的孩子,她才将手中剪子搁置下来,用宫人奉上的玫瑰花汁子掺出的洗手水净过手,又有人拿来细软锻布替她擦拭,这才往侧殿去找沈馥。  “姜家那两条长虫有些按捺不住,倒也是时候动手,你怎么还在绣?小九粗心大意的,这些东西素来不经用,待会儿要伤眼睛的,松亭,快快把你家姑娘的东西收起来,再唤你姐姐热热的烫酒来吃!”  但是等到淑妃走进偏殿的时候,那股子令人心惊肉跳的阴沉就骤然消失,她的笑容仍旧明艳,仍旧热热闹闹的拉着沈馥要吃酒议事,沈馥今日穿着身卷烟刻丝的石青褂子,未束发,衣摆碧波纹就在发丝下隐约,手下绣的是竹林访仙的手帕,淑妃一声令下,这点子东西就给松亭拿走,芳主又挑拣出一套豆蔻冻石的胭脂酒具,青梅酒热滚滚,烫的杯身变色,好似胭脂,这就是奇特之处。  “娘娘如何得知姜家的两位要动手脚,她们怎么这般不注意?”  沈馥酒量不佳,酒液稍稍过喉,就晕上脸来,脂艳容美,看的淑妃越发喜欢,那双象牙著夹口脆生生的冬笋片入嘴,鲜美滋味在嘴里咂摸够,她才挽了挽鬓发,却并不说实情,只顺着往下讲:“谁说不是,想来是那老虔婆自以为胜券在握,行事不顾旁人,这才走漏风声,但若不是她们姑侄二人这般肆意妄为,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姜家这样胆大,连采选良家女供自个儿享乐的事儿都做的出来,不过那姜家路给截断,如今坤宁宫那位狗急跳墙的,想对京畿女子下手,咱们也是时候做些什么。”  铜炉里头菜汤咕噜噜的响,鱼头煲出奶白色,沈馥的筷子分开鱼肉,露出里头鲜红软嫩,还未完全煲熟的部位,水汽氤氲,她唇角轻轻一牵,下筷如飞:“是时候动手吃肉,免得时间太久,肉给炖化,反而不美。”  这天晚上,京城偏僻处,那些个贫苦百姓居住的地方,无端不见十数名女子,连客栈中寄宿的貌美姑娘,都失踪不少。  “接下来呢?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按你们中原人说的,先下手为强?嘶…轻点,那群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连我都给弄的手腕青紫,也实在是下手狠,其他的姑娘怕是更不好过。”  然而三天后,长春宫就进来只西域波斯猫,正是阿斯兰,他穿着女装,腕子上青紫勒痕看着颇为吓人,沈馥难得给他好脸色,亲自动手帮着上药,既然要活血化瘀自然就下手稍稍重,阿斯兰在沙场上挨过刀子的人,自然也不是受不住,就是故意要想沈馥说自己辛苦。  但沈馥仍旧不理他,手上药脂抹匀,极为干脆利落的让松亭芳主伺候着她洗手,铜盆里头水温正好,她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的,自个儿入宫也有一年,当初入宫的时候人人都同她说,入宫时间不会久,一年后也就能出来,但是如今这情况,倘若顺利呢,出宫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倘若不顺,怕是要搭上自己。  想到这里,她眉宇间拢上轻愁,却也没回头让阿斯兰看见,只是拭净手指上的水珠,头也不回:“你自己多加小心,虽然那些人必定打不过你,但双拳不敌四手,不论怎么说,小心为上。”  阿斯兰没有回话,只是长久的看着沈馥的背影,几不可闻的轻叹出声,也不说话,自己翻窗而出,奔向未知的地方,而与此同时,姜家二世祖也匆匆忙忙的往坤宁宫赶,却正巧在路上遇见蔺殊,两个人臭味相投,这样撞见,就不由得相视而笑,那姜家二世祖先开口:“表哥,我正要去找你,这些日子新来的那些货里头,有块熟玉,我不敢乱动,想来你会喜欢!”  姜家采选女子的事情,蔺殊是知道的,并且在同时也享受着那些女子,也就清楚姜家二世祖说的货是那些新来的女子,更清楚所谓的熟玉是见过的女子,不由得大为好奇:见过的女子,究竟是谁?  在好奇心的驱策下,蔺殊兴致勃勃的跟着姜家二世祖往天子特地分拨出来给姜家人居住的离宫赶去,而这个时候,阿斯兰也已经回来,两眼一闭,颇为纯熟的装出一副昏迷姿态,不消片刻,蔺殊就已经推门而入,看见阿斯兰的瞬间,饶是他见惯美人,也不由得为之惊艳,当日演武场上,他并没看清阿斯兰长的如何,只是知道那位西域的王子颇为俊美。  而阿斯兰他们为这件事又颇为费心,特地削眉点唇,此刻阿斯兰刻意装昏,越发显得安静娴美,看的蔺殊心头发痒,但他生性警惕,仍旧不忘开口询问眼前美人的来历:“这是哪里来的?她可是宋家那位的人,倘若给抓到,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你要仔细,不要被人算计,听见没有?倘若出事,可是要祸害到一群人!”  姜家二世祖横行霸道成惯,压根儿不把宋家放在眼里,此刻捻着胡须颇为轻蔑的一笑,满脸的肥肉都颤抖起来,看的蔺殊一阵恶心,又因为眼前这头肥猪跟自己的关系不得不容忍,那姜家二世祖得意道:“这小娘子自己独身住在客栈,如今不见,天王老子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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