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楼阴阳在那最后危机存亡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符咒书上的一句话,“这缚形咒生效之时,若是以施咒之人全心信任的人的血加之,便会释放出高于两人精神力的威力。” 只是他们风水一族多是喜欢独行,连找到个相谈甚欢的好友都难,更不谈这“全新信任”之事了。 所以这点几乎被人遗忘。 而她在那时无意间瞥见宗律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露出那样焦急的神色,心想着左右大不过一死,不如最后一试。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里楼阴阳想到宗律,又思及楼阴阳这么多年的孤独,在心里点点头,又沉睡过去了。 京中岑府。 云煞得知楼阴阳他们终于解决了楼御风,为她母亲报了仇,也十分高兴。 恰好这时皇上在四宜园设宴,邀请百官前去同乐。 这宗律本是一个小小的仵作是没资格去的,却因为岑昭侯的关系,也收到了赴宴的诏书,便想着楼阴阳一同前去。 而云煞作为将军府中的女眷,自然也是要去的。 这四宜园宴会定是十分热闹,而一有热闹的地方……便容易多生事端。 是夜,鲍府中灯火通明,府中不时传出阵阵笙歌声。 鲍相率坐在上首处,喝着小酒惬意地看着堂中的舞女曼妙的身姿。 色迷迷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这些女子,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吸引住了。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禀报说夫人来了。 鲍相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轻咳一声,坐起身来。 岑昭阳走进来,看到堂上这些豆蔻年华、娇嫩欲滴的舞女,眼里满满都是不满。 她看向鲍相率,“这些都是谁?” 鲍相率向下人使了个眼色带那些舞女退下,扶岑昭阳到椅子上坐下,“这些是宰相今日送过来的,说是要训练一下到时候送给皇帝。” 岑昭阳闻言,这才脸色和缓起来,她就知道鲍相率不会背叛她。 这么多年鲍相率只爱她一人,府中也没有其他的妾侍,即使她一直没有孩子鲍相率对她的感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鲍相率正在心里暗忖岑昭阳嫁与他这么多年,面容身姿早已不及从前,性格也不及那些小姑娘知趣讨喜,他现在只是碍于岑府的面子不敢与她生出嫌隙,只待他除掉岑昭侯成了第一将军,他必定要娶上他十房八房美妾才好。 四宜园中处处张灯结彩,园林中各种姹紫嫣红此时争奇斗艳,恨不得将这一年最好的花期都设在今日,以便让来赴宴的人多瞧上自己一眼。 其中这四宜院中最出彩的,便数为人称道的、开满满塘荷花的濯妖湖。 每到夏季,那一湖竞态极妍的荷花便会开满整个季节。 一眼望去,在荷叶的映衬下,荷花粉嫩欲滴,荷花清香远远的飘向园内,沁人心脾。 但来这四宜园赴宴的百官,却无心于这盛夏美景。 偌大的清凉殿此时坐满了来参加晚宴的百官。 宴会中央舞女们和着丝竹,浅绿色衣裳翩翩起舞,各个面若桃李,身姿轻盈。 百官觥筹交错,你夸我才富五车,我羡你妻贤妾美,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多说两句,便要称兄道弟,约着哪日在家中一聚了。 而女眷们则是各自聚成堆,讨论着京城中时兴的布料或是胭脂水粉之类的,又或是谁家的女儿嫁了谁家的儿子之类的家长里短。 皇帝坐在首位,吹着徐徐的晚风,享受着美酒,又听着官员们谄媚的奉承,人已经有了些微醺。 突然他察觉自己身边似乎空落落的,拉着身边的侍从问道:“怎么不见珍妃娘娘?” 旁边侍从回道,“回皇上,珍妃娘娘今日为皇上精心准备了礼物,一会儿便会出现了。” 皇上眯着眼,又抿了一口酒,心中开始期待起来,只觉此刻这殿中变得乏味了许多。 突然,底下有人发出惊叹。 只见那身着浅绿的舞女们,突然围成一个圈向中间包裹起来,宛若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苞。 这时,乐官的奏乐声突然安静下来,百官间这动静,也都屏住了气。 霎那间,那些舞女突然向中心外四散开来,宛如鲜花盛开一般,而待那些舞女退开,中间赫然露出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来。 很多年后,皇帝和臣子们都已经老了,那粉衣女子也不在世上了,可他们依然能记得那个盛夏,那一大片荷花池子旁,那个殿内,在他们眼前盛开的绝色身姿,似乎依然能闻到那仿佛带着治愈味道的荷花香气。 众人瞩目下,那女子缓缓露出真容。 皇上几乎要从龙椅上坐起了。 只见揭开重重遮挡,那女子赫然是自开宴后一直未出现的珍妃。 也只这惊鸿一瞥,从此六宫粉黛再入不了皇帝的眼。 珍妃朝皇上莞尔一笑。 这时,乐官的奏乐声又重新奏起,那道粉色倩影也开始舞了起来。 那舞姿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即使这堂中此时有十几位舞女起舞,所有人的眼睛也只会被她吸引。 岑昭侯一行人坐在大殿一侧,因着岑昭侯平时便不愿与人多交流,此时身边又多了一身冷气的云煞、身上泛着死气的宗律和一张脸煞白的楼阴阳,便更无人敢过来与他敬酒了。 即使有些因岑昭侯第一大将军的身份想过来敬酒讨个好的官员,也在岑昭侯的冷淡下识趣的离开。 他们此时也看着殿中这令众人惊叹的舞蹈。 “这舞可真好看,这个姐姐也漂亮,只可惜是个坏姐姐。”楼阴阳嘴里吃着糕点,一边点头一边点评道。 宗律向来欣赏不来这些俗世的东西,只默默吃着菜。 云煞却是脑中一闪而过一个事情,这些年来司玢玺一直十分宝贝着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每每杀人后便会背着她掏出来看一看。 云煞摇了摇头,这两件事没有任何交集,许是她想错多了。 岑昭侯只觉这乐声吵闹的紧,官员们的喧哗又令他十分不耐,只想着快些散了宴能让他清净些也好。 待珍妃舞罢,官员们又开始变着花样奉承珍妃的绝丽之姿以及她与皇上是如何的天作之合。 殿中原本略添风雅的乐声退去,只余下那些官员们的油嘴滑舌与女眷们的互相攀比。 却没人看到在殿中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司玢玺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手中紧握着一个绣着荷花的荷包,口中喃喃道:“不染舞……” 皇帝等珍妃一舞完便马上拉着她坐下,满脸宠爱地看着她,“爱妃当真是天人之姿,你给了朕这样一个惊艳的大礼,朕都不知该如何赏你是好。” 珍妃一脸娇羞地看着皇帝,扭捏道:“臣妾能够呆在皇上的身边,便是莫大的福分了。只是妾身幼时家父曾遭到西风寨的匪众抢劫,前些日子岑将军又大破西风寨,臣妾是满心感激,不知能否有幸向岑将军敬酒一杯。”说着便拿起帕子,轻轻压了压眼角。 皇帝一听是个如此微不足道的理由,便道:“岑将军,朕的爱妃听闻你前些日子大破西风寨,想与你敬一杯酒,你可乐意?” 岑昭侯虽然心下奇怪,却碍着皇帝开口了,便道:“是微臣的荣幸。” 珍妃款款起身,拿着两杯酒到了岑昭侯面前,边亲手递给他一杯,“将军请。” 岑昭侯别无他法,只得将那酒一饮而尽。 珍妃见他喝下,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也喝干了手边的酒。 喝罢便朝着岑昭侯行了个礼,便要转身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打翻了桌边放着的一杯酒。 皇上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见此道:“爱妃可无碍?” 珍妃摇摇头,又朝皇上行了一礼,“臣妾无碍,只是恐怕需要回宫换身衣服了。” 皇上闻言,便赶紧让侍从随着珍妃回去了。 云煞待岑昭侯喝完酒坐下后,暗暗把了把他的脉,片刻后轻轻朝他摇了摇头,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而坐在清凉殿另一侧的鲍相率,今日却出奇的并未被美人给吸引。 他的眼中,满是奸计即将得逞的精光。 这时一个侍女过来向皇帝禀告,“珍妃娘娘说她觉着有些乏了,等会便不过来了,她在房中等皇上晚宴过后再去寻她。” 皇帝点点头,那侍女又继续道:“娘娘还说有些思念鲍夫人,希望能与她在宫中一聚。” 皇帝闻言也点点头,只说让她照料好珍妃娘娘便让她带着岑昭阳去了。 鲍相率在岑昭阳走后不久也以要去园中醒醒酒为由出去了。 而花园中,司玢玺正在暗处等着他。 “一切可已准备妥当?”司玢玺开口问道,宽大的黑色斗篷下露出瘦削的下巴。 鲍相率点点头,“岑昭侯已经喝下了那参有药的酒,并未发现异样。” 司玢玺冷笑一声,“那是自然,这药名叫落情散,无色无味也不易察觉,且喝下后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只要帐中香催发后,中药之人便会浑身燥热,不能自已,只有与人结合后方能解毒。” “那我这就去引得岑昭侯到后园中与似翘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