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妍冰的厉声质问,钟启明和秦芳如出一辙的惊慌失措,钟启明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仓皇的窜进了绿化带。 钟启明冷着脸喊道:“妈,你出来吧,不用躲了!” 从声音中,沈妍冰分辨出,跟着他的男人是钟启明,而他的身后,那条如尾巴一样甩不掉的影子,是他的母亲。 虚惊一场,沈妍冰气愤的吐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箱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钟启明见沈妍冰一言不发的走了,猜测她一定是生气了,心中着急,顾不得管老妈,转身快跑,边跑边喊:“沈妍冰——你等等,听我解释!” 沈妍冰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速奔跑,但她上学时,毕竟是个体育成绩勉强及格的女生,没跑几步就慢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沈妍冰,你别剧烈运动,当心孩子——”钟启明奋力直追,焦急的大喊。 钟启明的提醒戳中了沈妍冰的要害,她立即停下脚步,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气息急促。 钟启明撵上前去,扶住沈妍冰,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秦芳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双手叉腰,弓着背,哈赤哈赤的吐气,抬手指着钟启明,说不出囫囵话:“你——你们——” 沈妍冰轻轻的拂开钟启明的手,冷面说道:“钟大夫,您快陪着伯母回家去吧!” “你去哪儿?我送送你!”钟启明明知沈妍冰无处可去,可他却不能直截了当说出来,更不能当着母亲的面,令她难堪。 “不用,谢谢您!”沈妍冰拖着行李箱,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钟启明:“回去吧,别让伯母操心!” 钟启明怔怔的望着沈妍冰,内心左冲右突,继而,他冷眼盯着老妈:“妈,您先回去,我还有事儿!” 秦芳当了一晚上的追击者,精疲力尽,此刻,心中光火,怒目瞪着钟启明:“有啥事儿?是跟狐狸精鬼混吧?钟启明,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你胡来;更不允许不三不四的女人坑害你——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除非我死了,管不着你,否则,这个女人,一辈子也甭想踏入我钟家的大门!” “妈——您太过分了!在饭馆里丢人现眼还不够,又闹到大街上来了?”钟启明暴跳如雷,这一天来,母亲不顾及脸面,接二连三的作出有损形象的事情,将他的忍耐力逼到了极限。 钟启明面色寒冷如冰魄,冷冷的逼视着老妈:“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我的事儿自己做主,不用您管!我慎重的告诉您,不要用污秽不堪的语言伤害沈妍冰,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 “钟启明,你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我可是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人,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就成了讨人厌的老妈子了?”秦芳痛苦的捂着胸口,绝望的望着钟启明,摇了摇头,凄然的冷笑:“儿大不由娘——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哈哈哈——跟她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我看她分明就是欲擒故纵,故意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实则——骨子里不晓得有多肮脏、龌鹾——” “妈,您真该用镜子好好照照自个儿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钟启明忍无可忍,厉声斥责:“您要是不想回家,您就慢慢在这儿闹腾,我没工夫陪您!” 钟启明侧脸望着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沈妍冰,痛楚的看了母亲一眼,迈开脚步奔跑,一口气跑到沈妍冰身边,出其不意的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柔声道:“我来!” 沈妍冰抬眼睖了钟启明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钟大夫,请你不要再跟着我,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沈妍冰,我为我母亲对你的无礼深表歉意,我替她跟你道歉——你是因为我母亲的无礼打扰,才提前离开医院的,对吗?”钟启明一脸歉疚,目光停留在沈妍冰的脸上,并未注意脚下,忽然,脚下一绊,整个身体朝地上倒去。 沈妍冰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钟启明胸前的衣服,却因手上力道不足,非但没有解救他,反而害自己一起跌倒,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里,嘴唇不偏不斜,恰好贴在他的嘴唇上。 沈妍冰惊惶的抬起脸,四片紧贴的嘴唇霎那间分开,余温尚存。她面色羞红的瞪着大眼睛,与同样瞪大眼睛的钟启明目光交织在一起,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 秦芳兀自站在原地生气,望着钟启明的身影,神情恍惚,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钟启明和沈妍冰当街躺在了地上。 不明真相的秦芳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跑上去,一把揪住沈妍冰的头发,怒骂道:“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儿子,把他搞得魂不守舍不说,居然还敢在大街上干这不要脸的龌鹾事儿!” 沈妍冰痛得直咧嘴,感觉整个头皮都要被揭下来了,钟启明着急的喊道:“妈——您放手,求您了,不要伤害她——” 沈妍冰的身体被秦芳扯得横在半空中,钟启明深怕她支撑不住,伸手托住她的身体,双腿却被她压着,动弹不得。 马路上奔驰的汽车陆续停下来看热闹,搅得交通拥堵不堪,钟启明挣扎着,好不容易抽身起来,用力的捉住母亲的手,怒喝道:“您放手!妈,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您怎么能下得去手?” 沈妍冰冷眼瞪着钟启明,那像小动物受到惊吓一般惊惶不安的目光,令钟启明心碎。他用力掰开母亲紧攥着的手指,沈妍冰的身体终于解脱出来,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 秦芳的手心打开,一撮长发飘落到地面上;她目光呆滞,完全被自己歹毒的举动吓呆了。 秦芳内心非常痛苦,她不知道,知性、理智、有涵养的她,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如泼妇一般,不光不顾脸面,在街上大喊大叫,还大打出手。 究竟是秦教授,还是禽兽?秦芳悲哀的在心里问自己,面对儿子钟启明哀怨、愤怒的目光,她羞愧难当,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起来。 钟启明的目光在母亲身上短暂停留,即刻投向沈妍冰,瞬间变成了疼惜、歉疚;他的点滴微妙的变化,秦芳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顿感摘胆剐心、无法呼吸:完了——真的完了,启明一定恨死我了,不再敬重我这个妈妈—— 钟启明抬手,颤抖着伸向沈妍冰,想要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沈妍冰却惊恐的躲闪开,凄怆的看了他一眼,拖着行李箱,默不作声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