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扬子靖箔歌的心情有些低落,没有太多话来,幕远宁看在眼里,扫了一眼芍药和忆风后,便对着箔歌开口道:“今日难得出宫一趟,天气正好,不如逛逛这尚京城再回去吧。” 箔歌还在友人离去感伤中,并未开口直接回应,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幕远宁,示意随意,反正在这宫内和宫外也并无任何区别,她都像是困在这玉衡的鸟雀,无法像杨子靖那般自由离去。 可芍药的眼里有着期待的亮光,进宫后她可是鲜少出宫来,每次公主出来也未带着她,今日出宫可算难得。 “好啊好啊,不知宁王殿下有何安排。”芍药突然接了话道。 不是她不识趣,而是她也看出了公主的情绪低落,可在这宫外总比在皇宫高墙之内呼吸的畅快,她想让公主享受这难得的自由。 可这一刻此芍药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几月前他们初到尚京,住在宏悦寺时,幕远宁也是这般东道主似的接待他们,如今皓兰五皇子已然离去,她的公主何时才能回到江夜。 “宁王莫不是又要凤湖游船?”箔歌突然开口问道道。 看来箔歌似乎也被芍药勾起了以往的回忆,才会这般取笑幕远宁来,可幕远宁脸上并未半分不悦,倒是看着箔歌那双眼眸如凤湖一般深沉。 “今日不游船,带你去吃尚京美食,都说吃东西可以让人心情愉悦,也不知有用没用。” 这还没有吃上什么好吃的,听了幕远宁的话箔歌的嘴角已悄然有了一些弧度,收敛起情绪,决计不再思考那些恼人之事,拉着芍药跟上了幕远宁去。 过了两条街,站在了一家地理位置最好看上去极为豪华的酒楼面前,抬头间‘迎朋客栈’赫然映入眼帘,箔歌心道还真是个好名字,欢迎四方亲朋,这老板定是位热情的主了。 走入酒楼,箔歌的鼻尖便即刻在空气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丝清香的甘霖和阵阵飘来的饭菜香味,得了这味道的抚慰她的心情真是好了许多。 “客官,您几位,雅座上坐。” 忆风很上道的丢给那小二一枚碎银,很快他们便在客栈大堂的东南角落了坐。 箔歌不得不承认,这忆风很懂幕远宁,就算幕远宁再怎般喜欢清静也只得受着这人来人往的打扰,可这东南一角处的位置安排的正好。 陨在一角,竹帘放下,虽耳朵无法太清静可至少这眼中立刻清静了下来。 “四位公子,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本店特色招牌米酒那是冠绝玉衡,是否来点儿?”小二手里提着茶壶,肩挂布巾,一边给他们斟茶一边殷勤的做着推荐。 “把你们所有的特色菜式全部来一份,这酒就不必了。”幕远宁挥了挥手示意小二尽快安排。 “好嘞。” “等等,这酒来一壶。” “好勒。” 芍药想起了上次箔歌与幕远济醉酒的场面,眉头蹙起,“公子,您不能喝酒。” “无碍。”箔歌低声回道。 她并未看幕远宁的表情,要是他不乐意只怕她等不到小二的那声好嘞便已然被阻止。 幕远宁端起茶杯斜睨了箔歌一眼,有些无奈,今日便顺着她吧,如今杨子靖走了他定然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囚在这玉衡,有些‘自由’的犯人。 对于父皇的心思幕远宁也是难以揣测,如今之计便也只能安然低调的度过这段时日,再向父皇请求允她离去。 很快小二便将酒水打来,这菜还未上完箔歌便一口气连饮了三杯,这米酒入口温和冰凉,与那日逸晨殿的果酒截然不同,多了一丝甘甜。 芍药被陆续上桌的好酒好菜深深吸引着,有宁王殿下在,她可倒是轻松一些,因为他比自己还会照顾好公主。 “我说你慢点吃,静雅阁没有饭给你吃吗?。”忆风坐在对面,被芍药狼吞虎咽的模样明显惊吓到。 “我说忆将军,这都出宫来了,何必还要端着那人前的架子,我和我们家公主以往在江夜,哪回出宫不得闯祸回去···” 芍药嘴里塞满食物含糊说道,似乎这玉衡的宁王在他面前也没了什么身份地位,只是一位相识已久的老友,甚至算得自己人,不必拘束。 “嗯,芍药这话有理,忆风,你那一板一眼的模样在哪学的,我可记得我没有教你。”幕远宁看了一眼芍药帮腔说道。 只见眉角一抽端起面前的酒杯,不再言语,想不到有生之年也能看到幕远宁重色轻友的样子,重人家主子轻他这朋友。 “宫里拘束繁多,难得今日这般放松,一起共饮一杯吧。”说着箔歌举杯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举杯举杯,希望我们早日回到江夜,早日离开玉衡。”芍药欢快的举起了杯来说道,可却没有注意到幕远宁的表情。 忆风斜瞟看去,只见幕远宁脸上面无表情,忆风知道,他这脸上虽无情绪可只怕这心里早已不平静。 他明白幕远宁的纠结和矛盾,一边不舍她离去,一边又比谁都盼望她恢复自由回到江夜。 幕远宁极为畅快的一饮而尽,丝毫未表露半分情绪出来。 见状箔歌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踢芍药,示意不要再多言,芍药接受到了信息后吐了吐舌头知趣的闭上了嘴,“忆将军,你吃饱了没有,我们出去逛逛吧。”说完不等忆风同意便站起身来要去拉坐在自己对面的忆风。 “还没呢,你等等。”忆风躲开了芍药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手,拒绝说道。 “你没吃饱吗?”幕远宁看着忆风缓缓问道。 “····” 收到了幕远宁幽怨的眼神,继而又看了看箔歌,“吃··吃饱了。” “走吧走吧。”这下改轮到芍药给忆风白眼了,这好不容易出宫两人可以有些不顾旁人的机会,这忆风怎么这么不懂事。 “别拉我,我自己走,男女授受不亲。” “我现在是男人。” “男男也授受不亲。” “·····”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中,幕远宁终于落了个耳根清净和眼净。 没了芍药和忆风在,竹帘内的气氛瞬间让箔歌紧张起来,幕远宁那勾人深眸和这私密的空间让箔歌喉中一紧,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与幕远宁这般空间独处。 “这米酒虽口味清淡,但后劲可大,不可贪杯多饮。”倒是幕远宁先开口打破了这竹帘内的静谧。 “今日心情好,送走了子靖,我和他总算有一人可以离开,也算是幸事。”语间箔歌便又是一杯下肚,今日这酒喝的很是高兴。 “我陪你。” 幕远宁知道箔歌心里难受,但他能做的只能是凭着自己之力在玉衡护她安好,既然杨子靖离去她觉得算得上一丝高兴,他便陪她高兴好了。 “小二,再上两壶酒来。”幕远宁冲着外面喊道。 很快,桌上的饭菜被尽数撤下,只留下一桌歪七八倒的酒壶,窗外的太阳已落下了山去,余晖透过窗户映在幕远宁的脸。 倏尔幕远宁的脸落在了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心中,“幕远宁,你长得真好看,让人过目不忘,难怪那柳姚秋为你寻死觅活。”箔歌口中的酒气暖暖的呼在幕远宁的脸上。 “叫你少喝,真是不听话。”说完幕远宁将自己的脸从箔歌手中挣脱,一枚银锭白晃晃的落在桌上。 幕远宁站起了身来,长臂穿过箔歌纤细的腰身将她扶了起来,蹲下身来将她稳稳的背在了背上。 “客官您慢走。” 看着两位大男人这般亲昵,又看见掀开的竹帘那枚放在桌上的银锭,小二的脸上一脸媚笑,何时这尚京的公子哥之间有了这般爱好,还是长得这般好看的两位公子,真不知要让多少尚京姑娘哭断心肠去。 “芍药,芍药,你又跑哪去了,我们该回宫了,回去晚了又要被父君皇兄责怪。”箔歌趴在幕远宁的背上迷迷糊糊说道。 小二杵在门口相送,他没有听清楚这背上男子说的什么,可他清楚的听见了一个人名来,芍药···· 这不正是楼上那位爷要找的人吗? 相送之人正是阿大,阿大看着两人快要离去顾不得去收拾桌子慌忙的向着二楼奔去. “霖二哥,霖二哥。”阿大焦急喜悦的心情让他没了平时的轻手轻脚,用力的扣敲着曲宇霖的房门,连着喊了几道,屋中都没人答应。 嘿,这早不出去晚不出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去。 阿大不再敲了,又奔向楼下,欲去拦住刚刚那两位醉酒的公子询问清楚,可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哪还有什么公子的身影。 “忆风,你把我拉回来做什么呀,我还没去找我家公子呢。”回宫的马车上芍药极不情愿的被忆风捉了回来。 忆风此时正忍受着芍药幽怨的目光,“你自己也说了,不要去打扰他二人,此时你怎么又说变就变?女人,真是难懂。” “怎么?忆将军也想懂女人的心思了?”芍药的嘴角勾起了戏谑的笑来,缓缓说道。 “不懂,也不想懂。”忆风冷冷的回了一句,说完便掀开车帘将目光瞥向车外,脸上不知是夕阳映照还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忆风的脸上挂着一抹浅色的红晕。 芍药没有注意到忆风脸上的异常,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冰糖葫芦,糕点,蜜饯····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