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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搏(十六)

风云搏 竟成书屋 11088 2024-07-11 01:13
   十六咸鱼翻身    文昌巷东头一个低矮的瓦房,院落里虽不怎么大,但很干净,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关粉桂走进来喊道:“季粉蓉,你在家吗?”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脆生生的答话:“粉桂,你来了,屋里坐。”    严隽芳跟着关粉桂走进屋里,关粉桂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季粉蓉,她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队长严隽芳。”季粉蓉随即抓住严隽芳的手说:“啊呀,你是个抗日女英雄啊,声名远扬,请坐请坐。”    关粉桂说:“严队长,她是大徐庄妇女救国会委员会季主任。季主任组织广大妇女积极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号召支持丈夫和儿子参加抗日革命队伍,平日里缝布织衣,赶做军鞋。她的妇女工作取得了卓著成绩,受到了秦政委的表扬。”    季粉蓉说:“抗日救亡,人人有责,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作为妇救会主任,做的工作还不够,今后还要加大努力。”    严隽芳说:“季主任,你参加革命,怎不曾剪掉鬏儿呢?”季粉蓉笑着说:“我是要剪掉的,可是秦政委说了,考虑到目前的抗日斗争形势是十分严峻的,再者,眼下除了已经加入了革命队伍拿起刀枪的之外,一般家庭妇女都是盘鬏的。我作为妇救会主任还是盘鬏的好,容易接近广大妇女进行实际工作。所以嘛,就还盘鬏。”    “你孩子多大呢?”“我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小伙,今年十二岁。小的五岁,是个丫头。”“那你今年多大岁数?”“二十九岁。”严隽芳笑着说:“你比我大十岁,我的孩子今年两岁,丢在他婆奶奶手上。”    季粉蓉抓起严隽芳的辫子说:“唉,你年轻了,头发乌索索的。”关粉桂说:“她前些天还盘鬏的,眼下才打辫子的。”季粉蓉笑着说:“我晓得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要跟有来头的人接触,尤其是到城里做事。如果你剪了个鸭屁股头,跑不到三步就被人家抓了起来。说来好笑,女人喜欢梳妆打扮自己,可平日里下田干活就麻烦不得了,剪个鸭屁股头确实便当。”    严隽芳说:“季主任呀,你带我们到各家各户望望呀。”季粉蓉笑道:“你是想看看我们大徐庄的妇女在家里做什么,我这就领你去望望吧。”    三人走进后巷的瓦屋里,马上有人招呼道:“粉蓉,你带粉桂来,要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呀。”季粉蓉说:“关队长带严队长来望望你们。”严隽芳致意道:“姐妹们都忙得很,赶制军鞋,这是为抗战做贡献呀。”一个妇女说:“我们这些人不能像你们那样上前线杀鬼子,就做做些自己能做的事吧。”“你们五个人一天能做多少双军鞋?”“起早带晚,也就三四双吧。”    三人出来路过练兵场,严隽芳见一个人要跟两个人对打,笑着对这个人说:“我来打你们五个人,还有四个人由你挑选出来。对打当中,只要倒地就算输,必须主动退出去。”一个战士兴奋地说:“好呀,王排长,你选申雷、李茂章、甄轶、郑二瓜这四个人。”    严隽芳站到场地里,将两支辫子甩到背后,说道:“王排长,你们把阵势摆好了,我等你们出手。”五个人将严隽芳团团围住,忽然间,王排长上来虚晃一招,紧接着就是一个踢腿。严隽芳身子一矮,陡然来了一个旋转,抓住申雷腾空抛起,将郑二瓜打倒在地。    王排长一掌向严隽芳劈过去,严隽芳顺势微微一偏,一个扫堂腿过去,王排长整个人身子就飘了起来,落在地上却站立不住,栽倒下来。剩下两个人举起手说“不打了”。    王排长站起身来,说:“你这位女同志肯定是个练家子,拳法太厉害了。”严隽芳招着手说:“那你们也要多练练,上了战场才能狠狠地杀鬼子。”    关粉桂说:“严队长,你多厉害啊,鬼子的一个大佐就被你干掉了。”    严隽芳在大徐庄待了十多天,便要到赤瞳镇康区长那里复命。关粉桂劝阻她说:“你就在我们这里干吧,国民党、军统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还要跟专心抗日的革命队伍闹摩擦。你如若在我们这里,肯定大有作为。”严隽芳摇头说:“我是国民党特工学校训练出来的,总归要有个回报吧。”    严隽芳摸到了军统驻赤瞳镇机关,这里对外是赤瞳镇经贸商行。她跑进里面,却有两个便衣站岗。“小姐,你进里找什么人?”严隽芳从身上掏出蓝皮面本子,说:“我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队长严隽芳,来到这里找康区长。”    一个便衣说道:“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里给你通报。”不一会儿,那人返回来说:“你进去吧。”    严隽芳便走进后面的回廊里,一个特工将她带到军统赤瞳区长办公室跟前,弯着腰对她说道:“小姐,到了区长这里,请把枪交出来。”严隽芳疑惑道:“怎么啦?我严隽芳哪不是革命同志吗?”那人说:“这是例行公事。”    严隽芳不好怎么说,只好交出了短枪,然后走进了办公室。“报告,严隽芳前来禀报。”此时的区长抹了抹头发说:“你是哪一个,还不曾报告我。”“报告长官,我叫严隽芳,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队长严隽芳。”这人坐正了身子,拿眼看了一会儿,突然拍着桌子吼道:“给我将严隽芳拿下!”他的嗓音一落,随即上来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汉将严隽芳死死地反抓着膀子,押到此人的跟前。    严隽芳大叫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是什么人?”此人嗨嗨笑道:“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军统赤瞳区区长苏欢。原来的康人林做区长的,他因渎职错误被调任敌占区青岛站站长,军衔降为中校。”    严隽芳责问道:“请问苏区长,我严隽芳犯了什么错?”“你虽然按计划炸毁了易桥,此后阻击日军进攻掩护了我东部作战部队。但你好大喜功,指挥不当,损失了一半多的人马,没有将完整的建制人马带到安全地带,最后竟然投奔共产党。”苏欢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严隽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的罪名十七个字:不服调度,严重渎职,私自脱逃,投奔共产党。现在,暂时将你看押起来,等候局本部宣判。”    严隽芳叹了一口气,说:“欲加罪名,何患无辞。我严隽芳拼死杀敌,打退日寇好几次进攻,还曾开枪打死日寇的一名大佐,到头来竟然还蒙冤坐牢。怎能叫我不寒心啊!”“来人!”随即走上两个人,苏欢拍着桌案说,“将严隽芳铐起来!”严隽芳两只手被铐了起来。    严隽芳被关进了单人间牢房里,她大声反复朗诵岳飞的《满江红》、李白的《将进酒》和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这三篇诗文。虽然两只手被铐在一起,她也进行身子旋转运动、踢腿运动和弯腰运动。朗诵、锻炼两项活动交替进行。    三天后,严隽芳被押到审讯室,审讯官是军统龙丘调查室主任阚铭融。“严隽芳,你把你在中行山战斗之后的行动说清楚。”“撤出战斗时就是我一个人,翻山越岭,不知走了多少的山路,……”严隽芳将自己的遭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审讯官严厉问道:“在战斗过程中,你为什么将两个分队人马交给关粉桂率领?你知道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个共产党吗?”严隽芳回答道:“我率领荀艳这个分队迂回绕道来到鬼子的后边,是想来他个擒贼先擒王,给鬼子的中枢机构给以重创。至于交给关粉桂带领两个分队,主要的是她军事素质过硬。阚主任你问我够晓得关粉桂的真实身份是个共产党,这我事前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那你事后为什么跟了她到共产党的竹山根据地呢?在大徐庄你接触了共产党的哪些人?你要如实供述出来。”“我举目无亲,饥寒交迫,遇到老同学就求助于她,关粉桂爽快地答应下来了。至于到了共产党的竹山根据地,我一直以关粉桂的表妹子身份出现。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等待日后找到关粉桂,你去问她。”严隽芳有意的隐瞒自己与竹山游击队干部交往的事务,因为没人证明,审讯官也没个奈何。    严隽芳被审讯了四次,最后一次是苏欢审讯。当然还是先前的那些重复审问内容,严隽芳也答复得一丝不差。苏欢冷峻地说:“严隽芳,已经审讯了你三次,你一直隐瞒你跟共产党交往的事情。我们经过多方面的调查,发现你已经为共产党方面办事。比如,你是晓得关粉桂的真实身份,而你却偏偏要重用她,还有苗建德也有共产党特工嫌疑。也许你现在还想狡辩,告诉你,你是狡辩不了的。荀艳、祁桂琴、顾一林、叶欣以及冯静初、米洁,她们都说你有通共的嫌疑。局本部已经批准近日里处决你,你活在世上从此进入了倒计时。”    两天后,两个军警进入牢房,将严隽芳带到另一间房子里。严隽芳说:“请你们把手铐打开来,我临死之前要梳个头,不能让我的两支辫子像个鸡爪子形。”一个军警说:“你这个要求不为过分,但要等上面的人批准才行。我可以给你代转告一下。”    过了一会,苏欢迈着八字步走来。“严隽芳,局本部决定处决你,谁也保不了你的。眼下,你要求梳头,这我倒是可以同意的。”苏欢对一个军警说,“你去拿个镜子和一把木梳。”严隽芳说:“我要拿两个镜子。”“你要两个镜子?行,满足你这个要求。”    严隽芳拆开辫子,梳头盘鬏,虽然没有什么首饰,显得很素雅。苏欢是个好色之徒,这会儿跑进来看严隽芳梳的发型,却是盘起来的鬏儿,四角翘铮铮的。在他看来,很有性感。他努着嘴叫其他人全部离开这间牢房,剩下的只有他和严隽芳两人。    他摸着严隽芳的发鬏说:“看来你严隽芳是个善于梳妆打扮的女人,虽说你头上没什么首饰,但是天然之美。如果你不想死,我倒可以担保你。就是……”严隽芳垂下头说:“我严隽芳是你砧板上的鱼肉,要斩要剁,还不是听随你的便呀。”    苏欢拍着手说:“好,痛快之人不会得拖泥带水的。你跟我睡个觉,我立即致电局本部请求从轻发落你。你放心,以后会有你咸鱼翻身的一天。怎么样?”严隽芳说:“为人逢场作戏,哪个敢违逆你苏区长的意啦。”    苏欢趁人之危,奸污了严隽芳。得意之时,他告诉严隽芳:“这次你被逮捕下狱,打击你最有力的人是荀艳,她提供了好多的证据都能相互印证。其次,反戈一击的是顾一林和叶欣两人。至于冯静初、米洁纯粹是为了掩护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将所有战场上的责任一股脑全部推给了你。”    中行山突袭鬼子指挥部后,严隽芳为了掩护荀艳三人撤退,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荀艳三人得以摆脱鬼子的追击,便沿着北边偏僻的山谷奔到另外一座山头,从陡峭的山崖抓住绳索下来。    凌粉芷建议道:“我们向南搜索过去,争取跟严队长会合。”荀艳一口否决道:“我们找她干什么?她不是很有本事的人吗?就应该是她来找我们。”凌粉芷惊愕地说:“眼下在战场上,你竟然怀有个人的恩怨,这怎么行的呢?”荀艳铿锵地说:“好呀,你说你高尚的,现在我就派你去找她,去呀。”    祁桂琴见凌粉芷愣了神,顺水推舟地说道:“算了吧。你还是跟着我们赶紧撤离这里,我们两个任务都完成了呗。”    三人上了路,荀艳幽幽地说:“我们在特校接受训练,她严隽芳和我两人是领班的,四个教官就有过月敏、辅文耀和车教官三个教官中意我,她严隽芳就只有麦教官欣赏她。她的人头大,冯校长、黄军长,还有匡师长,据说顾祝同顾长官还关顾她。所以,我荀艳一直居她之下。”她理了理杂乱的头发说,“这一回她还让关粉桂压住我,我在许家甸集合的时候就有一肚子的气。”    祁桂琴忽然指着前方说:“那不是关粉桂和苗建德两人吗?”荀艳说:“走上去跟她们会合。”    “咦,她们两人跑不动,看来负伤了。”凌粉芷挥着手说,“我们上去帮帮她们。”    荀艳招呼关粉桂说:“关队长,你带的其他的人呢?”关粉桂说:“我们在西巴山出击鬼子,遭到鬼子几门大炮的猛烈轰击,过珍壮烈牺牲,居筛年身负重伤,转移时死了。冯静初、米洁二人不辞而别,叶欣、顾一林二人下落不明。我身边只有苗建德一个人,她负了重伤。我搀扶着她走,下了这边的山头,才算摆脱了鬼子的追击。”    祁桂琴抓住荀艳的衣裳,指了指关、苗二人的头发,低声说道:“她们两人都像剪了头的。”荀艳马上说道:“那边有鬼子的搜索队,我们三个人上去把敌人引开去。”关粉桂提议说:“你们留下一个人帮我照料苗建德,我身上也负了伤,只是不怎么重而已。”    荀艳粗暴地拒绝道:“不行,遇到大股鬼子我们也没办法牵制住呀。”三人残忍地丢下关、苗二人,径自朝着斜谷跑掉了。    她们哪里料到斜谷处正聚集着鬼子的一个中队,黑压压的足有一百多人,虽然还是残损的。荀艳晓得势头不妙,当即命令尽快撤离凶险之地。但是,想脱逃并不怎么容易。鬼子人多,一旦反应过来,后果特别严重。三人低着头希图原路返回,不料鬼子的巡逻队发现了她们,随即向她们射击。    荀艳机智地说道:“快,我们退到后面的山头上,然后居高临下阻击敌人。”三人凭借树木一口气登上了山头,这里的山头虽不怎么高,但足可以低挡一阵子。三人趴在山顶上组成一道火网,三支枪吐着火红的舌头。    冲锋的鬼子被打退了下去。几门火炮掉到山头上,马上就腾起冲天的烟柱。凌粉芷被震晕了过去,腿部受了重伤。她醒过来时,发现荀艳和祁桂琴两人还在顽强的射击鬼子。    凌粉芷喊道:“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跟你们说。”荀艳两人刚刚离开了原地,一炮正掉在那里,炸得山石四处飞溅。    凌粉芷说:“你们丢两颗葡萄弹给我,我来阻击鬼子。”祁桂琴急切地说:“你腿子被炮炸开了花,留下来阻击鬼子,肯定会牺牲的。来,我背你撤退。”“不行的。你们两人快点走,如若背我走,是一个都跑不掉的。你们快点走,快点呀!”荀艳想了想,当即给凌粉芷留下了两颗葡萄弹,随后敬了个军礼。    凌粉芷见鬼子分三路人马往山上爬,她只能对付中间的一路,拼命地射击。单枪匹马形不成火网,左右两路鬼子爬上了山顶,迅速包围了过来。凌粉芷知道自己摆脱不了鬼子的魔爪,将一颗葡萄弹奋力抛向中路敌人,“轰”的一声,炸翻了两个鬼子兵。    鬼子兵冲到了她跟前,叽哩哇啦叫嚷着。凌粉芷将打光了子弹的长枪推到一旁,随后纹丝不动。左右两边的鬼子上来,将刺刀抵到了她身上。忽然,她滚动着身子,只见火光一闪,“轰!”卷起了巨浪,火光里的凌粉芷跟几个鬼子兵同归于尽,……    荀艳、祁桂琴两人没有走多远,跑到山谷里发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两个人钻了进去,起初特别狭窄,仅容一个人往里面爬。爬了好长时间,忽然见到一丁点光亮,这是半山腰的一个地洞射进来的。站起身仰望,只见地洞四壁长了许多的杂草。她们想,从这里是绝对翻不上去的,只能继续朝前跑。    前面忽然发现有张床,有被单,甚至还有一张长小桌。这显然是打猎的留下的临时床铺,纯粹是防而不便的。两个人便趟在铺上睡觉。    过了两天,她们从山洞里出来,鸟儿自由自在的飞舞着,似乎这里没有发生过战斗。但是,只要你抬脚在这里跑路,随时可以拾到子弹头,再看看有几处树木被火熏得焦黑。    国军二五六团搜索过来,虽然都是些破旧的长短枪,一律搜集起来送到运输车。荀艳说:“我们过去,首先肚子要补充点吃刮。”祁桂琴赞同。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人?”一个国军上尉问道。荀艳答道:“我们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的,现在从前线下来,你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长官。”上尉点头说:“好吧,请跟我走。”    到了团部,辅团长接待了她们二人。“你们打得很勇敢,有力地牵制住大量鬼子兵。日本鬼子图谋向中巴山地区进攻,据此为集聚地点,然后大举进攻宜昌地区,发起大规模地西进战略行动。这次鬼子的这种如意算盘没有成功,他们的野心不死,还会卷土重来的。……你们两人在我二五六团部好好休整一下。”荀艳鞠躬说道:“感谢辅团长对我们两人的照料。”    一个穿着上尉军服的女人走了上来,喜出望外地说:“荀队长,你们俩怎来到二五六团部呢?”荀艳仔细打量着对方,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噢,我还以为是哪个呢,原来是顾队长呀。”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一林。中行山战斗,她想跟关粉桂她们会合,可惜迷失了方向,只注意前方是自己的部队,一路小跑,到了近前,遇到了辅仁智团长。而辅仁智正是她先前要好的男朋友,这一下投入了辅仁智的怀抱。辅仁智给她个上尉文秘的身份,因而成了实实在在的辅夫人。    顾一林顶着个船形军帽,走到荀艳近前说道:“荀队长,到里屋坐坐,这里就是你暂时落脚的地方。我们姐妹们好好谈谈知心的家常话。”荀艳高兴地抓着顾一林的手,说:“这几天跟日本鬼子交战,我们姐妹们吃煞了死苦。眼下,我们曾经落难的三个人好好谈谈家常。”    两天后,荀艳、祁桂琴两人透支的身子得到了足够的补充,便告别了二五六团,跑到了赤瞳镇。她们俩发现原先的区长康人林已经遭到了军统局本部的追究,被降职调到了好远的青岛。中巴山游击军政训处主任苏欢跑到重庆述职,将康人林的误判形势添油加酱地说了一通。康人林本想大显神通,建功立业,但由于手下人马相互猜忌,各怀鬼胎,遭致损兵折将,光精锐的特工就死掉五十多人,失踪二十多人。军统赤瞳区真的伤了元气。    苏欢走马上任军统赤瞳区区长,荀艳、祁桂琴二人捷足先登,得到了苏欢的重用。荀艳任军统驻本扬站调查室上校主任,祁桂琴任军统驻永乐站行动队中校队长。至于严隽芳在中行山立下的战功一概归到她们二人的名下。    事情的真相不可能完全被遮蔽掉了。叶欣跑到十四军匡宣跟前,将女子突击队的战绩陈述了一下;冯静初、米洁二人重先回到康人林的门下,她们二人的陈述基本上还是客观的。顾一林投奔到二五六团团长辅仁智,做了他的女人,对严隽芳战场的表现大加称赞。关粉桂到达竹山根据地的大徐庄,更是赞颂严隽芳的战绩,根本不曾说到荀艳、祁桂琴二人有什么突出的战场表现,相反,还有不少的微词。    局本部先后收到几份公函,十四军军长匡宣陈述严隽芳中行山战斗功不可没的战绩的亲笔公函,广华县县长占龙宝汇报中行山战况,二五六团团长辅仁智关于中行山战役的调查报告,军统中巴山行动组内部通报。虽说严隽芳打鬼子有功劳,但亲共举动令局本部不能容忍。幸亏苏欢及时送出暂缓处决严隽芳的动议,为她得以存身赢得了一线生机。最后局本部作出了决定:严隽芳功不抵过,降职使用。    严隽芳到了许家甸履职,担任本扬县许家甸分站的行动组中尉组长,她这个组总共只有两人,属下是中尉副组长沈秀玲。严隽芳很想看望自己的儿子,可是林家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询问左右邻居都说因为林根茂暴露身份缘故,全家人出外逃亡,不知去向。严隽芳整日闲落无事,看书上了瘾。她两个多月里看了不少的古典书籍,《孙子兵法》,《黄石公兵书》,《韬晦术》,《鬼谷子》,《吕氏春秋》,《世说新语》,还有《三国演义》。    本扬城北边五十里之外的怀远镇出了一个铁杆汉奸,他叫邱伯斋。自从麒麟山山寨解体之后,他进了存虎特校接受训练,回到他的家乡怀远镇做了上尉特工。由于好色,栽倒了青云楼美女石元芳的石榴裙下。    这个石元芳是日寇潜伏间谍酒井莉香,凭借青云楼妓女身份专门猎取怀远镇上有关要人。邱伯斋给石元芳赎身,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第二天,石元芳要邱伯斋上门拜见自己的父母。邱伯斋乐滋滋地准备了礼品,等他到了目的地,傻眼了。日寇驻怀远镇中队长山口英雄毫不费事的俘获了他。邱伯斋经受不住日寇的严刑拷打,当即叛变,出任伪怀远镇农贸商行行长长兼夜鹰队队长。    邱伯斋屡次捕杀抗日分子,手上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个血债,弄得全镇谈邱色变。军统许家甸分站站长征文中召见严隽芳、沈秀玲二人,说道:“今日我找你们两人来,是奉本扬站调查室荀艳荀主任之命,向你二人下达命令。怀远镇出了一个名叫邱伯斋的大汉奸,此人原先是我军统驻怀远镇行动组上尉组长。他被一个女日谍策反,死心塌地充当二鬼子,手上的血债一个接着一个。军统驻怀远镇分站遭到了毁灭式的破坏。现在调你二人前去铲除这个罪大恶极的汉奸,限期在一个月之内,过期你们俩人就提头相见。”    严隽芳随即双脚并拢,高声说道:“铲除铁杆汉奸,坚决完成任务!”沈秀玲跟着重复了一遍。    严隽芳知道此次铲除邱伯斋是个艰巨的任务,而且此人认识自己,稍不留神就极可能遭到反噬。她建议沈秀玲先到靠近怀远镇的庄子住下来,先摸清怀远镇敌情,之后再作打算。    她们在仅有三十户的三巡里,找了比较隐蔽的一户人家落脚。主人叫陆大有,本来不想让她们两人在自己家里过宿,但他的妻子劝他做做好事,不要为难求助的两个妇女。“大有啊,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你叫人家两个女人往哪摸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刁难别人,日后艰难无人理啊。”丈夫妥协道:“你们两个大嫂,明日天一亮就赶紧离开我家,以免我家惹上麻烦。”    严隽芳笑着说:“这当然了,我们两人在你家过宿,绝对不会为难你家的。”陆大有的妻子说:“你们俩就睡在我家锅门口,我拿条被单给你们。”    两个女人坐到那里,倚在草垛上。陆大有的妻子抱了被单走了过来。沈秀玲说:“大姐,你叫个什么名字呀?”“三巡里整个庄上人都喊我陆嫂子。我在妈妈家里的名字叫鞋丫头,妈妈家姓单。”严隽芳感叹地说:“唉,黑暗的社会里,女人的地位太低了,考究连个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陆嫂子抓住严隽芳的手说:“我看你小得很呢,怕是才嫁了人吧?”严隽芳悄然说道:“陆嫂子,我跟你打听怀远镇上的一个人。”“是哪个呀?”“邱伯斋这个人你能晓得他一点底细吗?”陆嫂子惊愕道:“他是个大汉奸,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沈秀玲安慰陆嫂子说:“你别要怕,我们已经听说了这个家伙是个铁杆汉奸,你们这里的人谈邱色变。告诉你,我们俩这回在你家过宿,就是想在你家打听点镇上情况。明日我们混到镇上寻找机会铲除铁杆汉奸邱伯斋。”    严隽芳笑着说:“陆嫂子,你和你家男人都别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没一套硬功夫,也绝然不会揽下铲除汉奸的任务的。如若能够智取邱伯斋,叫他暴尸街头,就能给那些做汉奸的人给以强烈的震慑。你叫你家男人来向我们提供怀远镇上的一些消息。”    陆嫂子说:“我曾听我家男人说邱伯斋比较好色,只要他晓得镇上哪家小伙结婚,吃住新娘子要跟他过夜,否则就要血洗哪家人。”严隽芳灵机一动地说:“好,问问你家男人,最近镇上有哪家人的小伙结婚,我们两人好借此来智取邱伯斋他这个汉奸。”    陆嫂子喊来了自家男人,男人胆战心惊地说:“我告诉你们两个,千万不能把我的名字说出去呀。”严隽芳笑着说:“陆大有,这你放心好了。明日早上,我们两个离开你家,一定悄无声息。现在请你把知道的事情尽可能都告诉我们。”    陆大有说:“怀远镇西小街有个迟旭斌的小伙头找了出色的女匠,邱伯斋隔三差五要跟迟家新娘子睡觉。到时候迟旭斌一家人当然没办法,只得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沈秀玲说:“我们明日晚上就到那西小街。”严隽芳竖起手说:“这一回你来化妆那个新娘子,引邱伯斋上钩,我们俩一起出手,将他拿下。”    沈秀玲说:“最好由你做新娘子,我武功不怎么大呀。”严隽芳摇摇手说:“并不是我不做那个新娘子,邱伯斋他认得我。你做那新娘子,他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的呢。”    陆大有说:“就是你们要进怀远镇的时候,关口上任何进去的人都要抄身的,尤其生人进,是全身抄,不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严隽芳说:“陆大有,你给我们想个主意,如何混进镇上去。”陆大有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一个,明早我们三巡里庄上的陆春宝送柴火给夜莺队,他那车上可以藏一个人,枪带进去绝无话说。”    严隽芳说:“好,我跟陆春宝的柴火车子进去。陆大有你带沈秀玲进去,就说她是你家小姨子。”    第二日,严隽芳和沈秀玲在顺达小吃馆会合,两人随即上了娥皇庙睡觉。下午来到迟旭斌家里,迟家感到唐突。严隽芳压低声音对迟旭斌父亲说:“今日我们来你家是抓拿汉奸的,只要你家配合好,一准铲除邱伯斋。”迟旭斌父亲疑惑道:“凭你们两个女人就能抓住邱伯斋?”“你别要不信,这位沈大姐化妆成你家新娘子,招引邱伯斋上房。我呢,事前埋伏在你家房里,只要邱伯斋上铺扑住她,我立刻将他拿下。至于站岗的士兵,我们出来收拾掉。得手后,我们把已经拿下的人全部拉到外面去。你家一点嫌疑都不会给留下来的。”    迟旭斌当即叫来新婚妻子,说:“鸣凤,你把你身上新娘子红装脱下来。”沈秀玲随即穿了起来,迟旭斌母亲说:“脸上要搽脂抹粉,打上胭脂墩。”严隽芳说:“迟旭斌的妈妈。你给沈秀玲打扮打扮,一定要妍丽照人。色狼见了,肯定会得意忘形的。”    沈秀玲已经成了出脱的新娘子,迟旭斌的妈妈又叫她戴上银项圈,绝色佳人守候在院子里。至于迟家人却躲了开去。    黄昏时分,邱伯斋穿了黄军装,眉飞色舞,因为他升格了,不再是先前的那黑色服装。进了迟家院子,蓦地发现新娘子格外的漂亮,仪态万方。他色眯眯地上来搂住新娘子的腰,说:“钱鸣凤呀,你今日怎打扮得这么漂亮呢?”沈秀玲嗲声嗲气地说:“人家在等你呀。”    邱伯斋将女人拥进了房间,沈秀玲怪声怪气地说:“你别怎么猴急的呀,我鞋子也要脱下来啊。”女人才趟在铺上,邱伯斋就来了个饿虎扑食,趴到沈秀玲就一阵子亲吻。他的头突然被拍了一下,身子当即瘫软了下来。    沈秀玲脱下新娘子服装,将脸上的脂粉揩掉。打开房门,屋门打开,站岗的两个士兵依在墙上,受到惊动,便站立起来。两个女人上去对准他们的脑门就是一拍,马上瘫倒下来。    严隽芳喊道:“迟旭斌,你出来帮帮忙,把三个强盗收拾到车子上去。”    迟旭斌和他的父亲两个人出了东房间,严隽芳说:“你们找出坏布料,将三个家伙的嘴巴全部塞起来。”    邱伯斋和他的两个勤务兵都被捆扎了起来,严隽芳见邱伯斋睁开了眼,冷笑道:“邱伯斋,你卖身投靠日本鬼子,死心塌地做二鬼子,杀人如麻,今日夜里送你该去的地方。”邱伯斋嘴里呜呜的,严隽芳抓起了他的臂膀推了出去。    邱伯斋上了车,还在不住地挣扎,严隽芳对准他的头就是狠命地一下,他的头随即耷拉下来。    先是松绑,然后剥下了两个伪夜莺队队员的黑军装。再次绑缚,绳子勒得很紧。严隽芳对沈秀玲说:“快的,我们俩穿上黑虎皮。”黑狗子服装穿了起来,严、沈二人拆掉鬏儿,向上梳起长发扎了黑丝绳盘在头顶,戴起大盖头帽子。    迟家父子二人帮忙,将两个伪兵抬上了车子。邱伯斋被架在副驾驶座位上,好像打瞌睡的模样。沈秀玲坐在后面座位上,两个伪兵趟卧在车厢里。    严隽芳开着车子朝着镇外飞驰而去,关口上只有两个士兵站岗。“请出示证件。”严隽芳随手将证件递了过去,那士兵问道:“这么晚出镇做什么?”“邱队长输了钱,这会儿要到老家取点钱。”士兵讨好地说:“长官,夜里好点开车,要注意点儿。”    车子出了怀远镇,进了山地,便拐进了坟地里。三个汉奸都像死狗子一样被拖了出来,随后他们的后脑勺都被支着放了一枪,真个叫头顶开花。三具尸体上分别贴上先前写好的白纸条子:汉奸邱伯斋、汉奸马三瓜、汉奸邱小斋。这真是:乔装打扮进怀远,手脚利索锄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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