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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搏(十五)

风云搏 竟成书屋 10883 2024-07-11 01:13
   十五退到竹山    六个女人都在烤着内衣,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都是些河歪儿碰河歪儿,也蛮热潮的呗。”甘扣粉拍了凌粉芷肩膀一下。凌粉芷抬起头说:“我们这些女人都不是处女,脱下裤头,当然不怎么难为情。”    荀艳气愤地说:“如若不是落到军统特工学校里,我们这些女人也许过上普通女人的生活,根本不要躲在这山洞里过这种生活。”    严隽芳说:“我命不好,老有个男人追住我,吃住我做他女匠。我呢,却要找个自己中意的男人,人家就来逼迫我。我曾死过去一次,逃难有三四回。最后还是没逃过男人的把掌心。不错啊,你再不屈从,自己的头就得要挂到城墙上。”    荀艳说:“也怪你打扮得太漂亮,惹男人爱惜。就眼下吧,虽说大家都绕个发髻。可是你是梳的妈妈鬏儿,前头又梳得翘铮铮的。我们同样都戴了船形帽,看上去还是你显得标致。”    严隽芳摇着手说:“大凡是个女人,不可能不打扮自己,否则,跑出去就遭世人唾弃。谈忽,还是那些品性恶劣的男人,总要玩弄我们女人,不遂他们的意,就时刻算计甚至要挟我们女人,一不小心掉进男人的牢笼里,那日子真够难过的了。”    顾一林跑过来说:“唉,叶欣她那个玩意儿像朵欲开放的花朵,恐怕还是个姑娘人家。”荀艳摆着头说:“顾一林,你胡说,我们军统出来的人,不可能有个女人是干净的。叶欣,你把上身衣裳理开来让我看看。”叶欣不肯,严隽芳说:“叶欣,你就捞起来给荀艳看一下,又吃不掉你的。”    顾一林上去就捞了叶欣遮在前边的衣裳,荀艳仔细看了一下,疑惑地说:“是的呀,叶欣你在特工学校最后毕业的一课是怎么上的呀?光这一关很少有人逃过。即使逃了这一关,此后这个校长,那个教务长,又是班主任呀,单独喊了去谈话。实际喊了去哪是个谈话,是叫你去跟他睡觉。叶欣啊,你说说你是怎得没曾失身的。”    叶欣告诉大家说:“我是遇到好人,教官麦浪品质特好,不好色,不贪财,也不喜欢赌博。毕业的那一课是他进了我房间,他没有碰我,叫我镇静点。喊我谈话的又是他。此后出来执行任务,我都是跟住女的,从未单独跟过男人做事的。”    祁桂琴不住地点着头说:“幸运幸运,叶欣太幸运了。”荀艳说:“我嫁了个綦学启,给他生了两岁的姑娘。这个虫心黑得凶的,回到家里从来不曾问个够曾吃的,他只顾他自己过得舒适,吃喝玩乐,赌吃飘摇,经常在外边找姘头过宿。”    甘扣粉说:“我家男人倒是没这么心狠,但就是家务事全推给我做。唉,有组织的人,上面的事传达下来,不敢不完成,否则,组织上就随时要你的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严隽芳扭过头问道:“唉,甘扣粉,你家男人叫什么名字呀?”“他叫南玉堂。”“他现在哪里做事?”甘扣粉告诉她说:“南玉堂她原先做了特工学校的半年教官,后来就一直在十四师二十九团做了少校副官。”    太疲乏了,身上有了暖气,大家也就进入了梦乡。严隽芳却睡不着,她想到的是大家的安全,还有关粉桂她们在哪里落脚。她推醒了叶欣,轻声地说:“你出去联系关粉桂她们四个,切莫忘记她们为了掩护我们在跟敌人交火的,眼下她们怎么样,我们怎么能丢下不管呢?你如若跟她们联系上,就把她们带到这里。我们还要进行下一步行动。”叶欣马上点头说:“严队长,我这就去。”    严隽芳送她出了山洞,自己便跑到哨位处,对顾一林说:“我换你站岗,你上山洞里睡觉。快点!”顾一林说:“队长,我不困,还是由我站岗吧。”严隽芳说:“我已经来了,应该换你一下。下半夜过后,你叫张静初来换我。”顾一林答应了。    叶欣爬到半山腰,发现不远处有五个日本兵在搜索,急忙趴在树脚下,严密地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鬼子往高处跑,猫着腰。叶欣朝着东面摸过来,蓦地望见前方的枯草在波动,随即吹了三声“咕咕咕”。那波动的枯草里传来三声“吱——”    叶欣见对面有了回应,便弯着腰跑了过去。关粉桂见到她的到来,喜出望外,“叶欣,严队长她们呢?”叶欣压低声音说:“不能大声说话,有五个鬼子在搜山。你们赶快跟我走,离开眼前这个危险之地。”关粉桂手一挥说:“我们跟在你后面跑。”    五个人前脚走,鬼子后脚就下山了。她们趴在草窝里,等鬼子向东走了好远,才悄悄地往西撤走。来到山洞里,严隽芳已经被张静初换了岗。她握着关粉桂的手,说:“为了掩护我们炸毁易桥,你们主动出击敌人确实很不容易,……现在什么话都不说,赶紧睡一会儿觉。”    关粉桂轻声地说:“过珍,我们赶紧坐下来睡觉,明日子才有精神。”五个人依着洞壁闭起了眼睛。    春天的晨雾飘拂在山脚下,树木苍翠,有些草也悄悄开了花。女人们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严隽芳忽然发现鬼子兵下山,便当机立断地说道:“赶快往西边撤退到小冉庄,大家要悄然无声。”    关粉桂在前面开路,她敏捷地跳上山梁子,借助于天然壕沟猫着腰走。大家绕过山间池塘,径自来到老虎嘴。关粉桂说:“从这里抓住绳子下去,鬼子兵是绝对发现不了我们的。”荀艳随即从甘扣粉背后拿出绳子,往一棵树上打上了结,率先下了山。    严隽芳最后一个下山,她在山底下抽去了绳子,随后筐了起来。甘扣粉将筐起的绳子放到自己的背后背了起来。    小冉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十三个人在两户人家里喝了点水,吃了随身带的干粮。    远处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关粉桂判断说:“这个战场在东北方向,估计在遂城镇的南面的山岗。”顾一林说:“严队长,康区长不是命令我们到鬼子的后边冷不点狠狠揍他一下吗?”张静初说:“康区长他这是叫我们送死,我们这几个人能跟鬼子的大部队交战吗?打打游击倒还差不多。”    荀艳说:“康人林他现在担的不只是个军统赤瞳区区长,还当了中巴山游击军总指挥。据说他这次手上只有五千多人马。我们不听他的命令,他可要执行军法呢。”    严隽芳大声说道:“大敌当前,我们这些抗日军人想到的是如何更有力地打击敌人。当然,我们也要注意保存自己,不能蛮拼。现在,我们从小冉庄的西边绕向北,寻找鬼子的软肋,这个软肋要选得准。到时候既痛击了敌人,我们又能安全转移。出发吧!”    队伍走到旺堆集,关粉桂说:“这里有大量的鬼子,我们不得通过,怎么办?”严隽芳从叶欣手里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说:“这里的地形不宜出击,战斗打响后,我们要撤退是没法撤退的。绕道,往西走,大家都不要出声。”    再次绕道,穿过了山梁子往高处走。关粉桂见要到山顶,提议道:“我们不能再往高处走,要想法下到北边的山岗。”严隽芳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阵,说:“北边山岗,敌人的火力很猛。看来我们不能从这里下到那边去,而是从这边的山脚下摸过去,砸烂鬼子的指挥部。得手后,我们兵分两路后撤。如若那正面战场仍激烈战斗,我们就不住地射击鬼子,削弱鬼子的有生力量。”    陡峻的山脚实在难走,一手抓住山石或者小树枝,慢慢地往前挪步。走在后边的人必须套住前人的步伐紧紧跟上。走到山洼处,关粉桂一把抓住树木翻了上去,爬上老虎嘴,继续往上翻。这会儿,前方的战场历历在目。山岗一个十分隐蔽处,有鬼子在跑动。她拉了一下严隽芳,严隽芳随即做了准备战斗的手势。    大家分头找好了战斗的隐蔽体,趴了下去。严隽芳说:“听我的第一声枪响,马上向鬼子们射击,猛投弹药,坚决打垮鬼子的第一轮冲击波。”她拿起长枪瞄准那隐蔽处跑动的一个鬼子,“叭”的一声,那个家伙应声倒地。    此时,山坡上各个隐蔽体吐着火红的舌头,子弹像下雨似的劈头劈脑地盖过了鬼子们的头顶。紧接着,葡萄弹也扔了下去。    鬼子龟缩到下面的隐蔽体,他们将山炮掉转过来轰击腹背的进攻者。一炮掉到半山腰,隐蔽体的石头炸得粉碎,四处溅散,透发出一股滚滚的浓烟。过了一会,鬼子的十几门山炮“吨吨吨”发射一连串的炮弹,把山炸塌了好几处。    严隽芳见鬼子的火力太猛,超过了她预先的想象。她急中生智,低头对关粉桂说:“我去那边带荀艳的人马从北边迂回到那个地方,你看,那里是鬼子的指挥部。这一次,我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打死鬼子的指挥官。你叫人趴到鬼子山炮炸开的凹塘,只要一般的火力,起到牵制鬼子的作用就行。我得手后,你将人马火速撤离。”关粉桂说了声“是”。    严隽芳先是猫着腰,后匍匐前进,一跃,跳到悬崖的隐蔽体。她命令道:“荀艳,带着你的人马跟我走,要快!”荀艳随即喊道:“甘扣粉,你们都紧跟着队长走,注意保护自己。”    闪出隐蔽体,进了林子里。鬼子的子弹飞了过来,谁也不去理睬它,只是步步紧跟着严隽芳跑。跑了一段山沟,再向上翻,便是山的陡峭处。严隽芳看了险峻的山势,抓住树木探身下去。接连下了几棵树,看准对面的山坡,严隽芳调整了跳跃的姿势,倏地一蹬,身子便落到下面的山头上。    她对着高处的荀艳她们招了招手,四个人先后也跳到这里。快了,跑到那西边的绝壁上,准能打到鬼子的七寸。鬼子再来山炮轰击,那纯粹是高射炮打蚊子的了。    五个人做好了战斗准备,严隽芳大声喊道:“开火!”五支长枪一齐对准鬼子的指挥部射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凌粉芷忽然说道:“队长,我没有子弹了。”荀艳说:“扔葡萄弹!”    严隽芳喊道:“姐妹们,身上凡有弹药的,全部扔向鬼子们!”“轰!”“轰!”“轰!”严隽芳见鬼子被打垮,但远处的敌人像蝗虫一样密集,如若让鬼子回转过身,身边这几个人肯定会被吃掉。眼下头等任务,赶快撤出战斗,保存实力要紧!    她命令道:“荀艳,你带领三分队火速撤退!我到那边树林子掩护你们。你们撤退的路线要十分隐蔽,跑动要快!”荀艳随即喊了声“是”,带着人往后面的山岗爬了去。    严隽芳继续向西迂回运动,她发现一个鬼子军官举起指挥刀,操起长枪就是一枪,那个家伙应声倒地。鬼子“哇啦哇啦”叫嚷开了。鬼子的火力朝着严隽芳刚才蹲的地方劈头盖脑地扫射过来,其中还有好多炮声。    严隽芳抛掉长枪,敏捷地跳跃,冲到半山腰,发现没有去路。她只得迂回到山里的坟地,不好,鬼子已经翻山越岭到达山巅。她感觉到自己不管怎么跑,总是逃不过敌人的火力扫射。她跳到地坑里,发现有个坟墓里的棺材有点儿裸露。她的腿子伸进了棺材里,身子慢慢地缩进了里面。“轰”的一声,坟墓被炸塌了下来。    严隽芳手上碰到一个硬棒,便用那硬棒朝外戳了一个洞,顺着洞眼朝外望,发现很多鬼子冲了下来。过了一会,她感觉到身子上边有好多的人跑动。    严隽芳在这棺材里蹲了好长时间,就是不敢贸然出来。也许有一个时辰吧,她觉得鬼子应该都离开了这里,便推开了洞口处的泥土。她正要钻下来,猛然听到鬼子杂乱的脚步声,赶紧又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坟地里才进入了沉寂的氛围。严隽芳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帽子太脏了,她随手塞进了裤袋里。    下了山岗,严隽芳肚子饿得很,很想弄点吃的。摸了摸身子,干粮全吃掉了,再也找不出一丁点。她忍饥挨饿寻找有住户的地方,但是,她跑到一个山庄,到处是死人的尸体。房屋被火烧着,好几处还没有熄灭。    她实在目不忍睹,流着眼泪继续走。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得迈步前进,努力寻找有人住的地方。有几个茅草屋,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严隽芳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地上野葱拔了起来生吃,什么难闻的呛鼻味也不顾了。    她跑了二十几里山地,乏力了,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休息。困倦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也好补充身子的力量。不知睡到什么时候,严隽芳忽然感到身子触到冰冷的东西,恹恹然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原来是一条大蛇缠绕着自己的身子,她不敢乱动。蛇头转过来,要舔她的脸。严隽芳倏地出手抓住蛇头,蛇头转不过来,便拼命的勒住她的身子。严隽芳嘴凑到蛇身子就用力咬着,吮吸着蛇的血液。    大约蛇的血液被吮吸得差不多了,蛇的身子也就渐渐的松弛了下来。严隽芳将死蛇丢到一旁,站了起来。忽然,她笑了。随即找来一些柴草,生火烧了起来。严隽芳将死蛇绕到树棍上慢慢地烧烤。快要成熟的时候,她撕去了烤焦了的蛇皮,拿出匕首撸了一段,去除里面的杂碎,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跑起路来就有力气。一路走过的小山庄都是废墟,死人的尸体看到的太多了。这会儿,她不再伤心了,而是怀着对凶恶的日本鬼子满腔的仇恨走路。    天黑了下来,严隽芳被迫在野外过夜,她看准一块巨石下面可以休息。矮下身子往里边钻,猛地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吆喝:“什么人?不准动!”严隽芳答道:“一个过路的女人,没处住宿,只好到这里。”“噢,严队长!我是关粉桂呀。”严隽芳喜出望外地说:“我跑了一天,才在这里遇见了自己人啊。”    里面的空间大了一些,虽然不能站起身,毕竟能够自由的转身子。关粉桂说:“我跟苗建德两人都负伤了,苗建德还是重伤,眼下她昏迷了过去。”严隽芳听了,马上说道:“让我到外边找些柴草,生起火来,望望你们两人的伤势,再者也要暖暖身子。”关粉桂说:“这个山洞小,就怕被生火有烟呛人。”严隽芳说:“火烧小一点。”    她找了许多柴草,在山洞里面烧了小火。两个人喊苗建德,不应,摸了摸她的身子,已经发硬了。严隽芳试了又试她的鼻孔,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分明已经死了。关粉桂心酸地说:“我们俩掩护荀艳她们三个人下山,可是她们见我们俩负了伤,说我们俩是共产党,竟然铁石心肠,丢下我们两人不管。要不然,苗建德只要照顾一点,也不至于牺牲。我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开始她还有点力气,后来不行了。我只得把身上一点米饼给她吃了,她吃了一丁点就昏迷了过去。”    翌日,两人草草地将苗建德盖上了泥土,随后就近搜索了一番,除了几个仓促而走的山民,没有找到自己的人。她们俩只好向西走,走出鬼子的魔爪范围。    夏家寨位于山的南边,东南邻水。站在半山腰望去,估计有五六十户人家,算得上中等山庄。严隽芳、关粉桂两人进了山庄,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更不必说有人说话了。沿着主街道一直走到东南角,她们实在遇不到人,只好推开一家半掩的门。    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小瓦罐里找到三斤小米。烧了饭,盛到盆子里,就菜园里割了些韭菜。    吃好了饭,关粉桂洗碗洗锅。发鬏松开来了,她将假儿取了下来,用梳子梳了几下。严隽芳一看,发现关粉桂原来留的是一头齐刷刷的短发,说道:“关粉桂,你呀还真的是个共产党。你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也盘鬏的呢?”“你哪不曾看见我们这次参加突击行动的个个都盘了鬏儿,我和苗建德两人干吗要来个与众不同呢?”关粉桂拉着严隽芳的手说,“我劝你今后把鬏儿拿剪掉,这要省了多少事啊!”    严隽芳下意识地摸着发鬏说:“我要看情况的。”关粉桂便向她讲妇女只有解放自己,才能获得新生。    忽然有十几个乌焦巴弓的鬼子进了山庄,严隽芳抓起关粉桂的膀子说:“我们赶快向西边跑,到了山上就相对安全。”两个人将没有吃掉的饭包进了褂子里,撒腿就跑开来了。    由于身边有食物,身体就不会透支,尽管山路跑得很多。最后她们来到了竹山,很快就摸到了竹山游击队的天丝网根据地。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只要不是大部队,三四百个鬼子兵是不敢摸进来的,来了无疑是送死。    来到了天丝网根据地腹地大徐庄普济庙,竹山游击队大队长徐方进、政委兼竹山县委书记秦牧、政治部主任景禹、竹山县长樊林、竹山县委组织部长张重等人迎接严隽芳、关粉桂两人。关粉桂上前立正,说道:“报告。关粉桂归来,我带来了这位,……她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队长严隽芳。”徐方进说:“好啊,欢迎你们胜利归来。你们广华县女子突击队这次抗击日本鬼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先是炸掉易桥,阻断日寇的进攻,虽然是临时性的,也使得他们的进攻受到了挫折。随后,你们迂回到鬼子的后面进行打击,也取得了战果,最主要的是你们打死了日军一个大佐。据我们的人侦探,鬼子的这个大佐是个联队长,名叫神崎哲次郎。”    樊林气愤地说:“遗憾的是国民党腐败,本来这一次要打个大胜仗。大敌当前,好几个将军竟然还离心离德,算计你算计他。最离奇的是许敬忠的九十九军和严碧才的幺幺四军畏敌如虎,临阵脱逃;黄天放的七十六军本来就首鼠两端,脚踏两只船。七十九军军长谷胜治本来是伪军反正过来的,也跟着掉头就跑。这些家伙真的外战外行,内战内行。进入口袋的日本鬼子他不打,却反过来进攻我们共产党的抗日军队。”    秦牧说:“我竹山游击队忍辱负重,主动袭扰日军,使得国军大部队赢得了有利的进攻时机。民族危难的紧急关头,只要你坚持抗日,我们就坚决拥护你。例如国民党四十四军军长王泽浚也跟共产党闹摩擦,但是打日本鬼子也不含糊。他的部队打竹山游击队,我们就一再避让,将十几个乡镇让他出,由他占领。”    关粉桂对严隽芳说:“你看墙上的地图,就不难看出我们这一带的战场态势。”严隽芳抹了额头说:“有些国军将领确实不地道,打鬼子一点都不卖力。    秦牧冷笑道:“强盗闯进自己的家里,正在大肆抢劫,说的不全力打跑强盗,却还要打自己人,甚至为认贼作父,助纣为虐,真是丧尽天良。为了抗日,蒋委员长都说了,‘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可那些麻木透顶的家伙,尽打自己的个人小九九。黄天放一会儿抗日,一会儿与日寇勾勾搭搭。谷胜治干脆投入日寇的怀抱,见到匡宣的十四师、黄天放的七十六师都顺从国军而扩建为军的编制,便谎报他的部队人数,居然混得军的编制,摇身一变,成为国军的七十九军军长。这次与日寇交战,他一直在观望徘徊,最后溜之大吉。他们这些人的反常举动,不能不叫我们时刻提防。”    关粉桂、严隽芳两人离去。张重说:“严隽芳虽说坚决抗日,但她对我们共产党的认识模糊,态度暧昧。想要争取她加入到我方阵营还要花费时日。”秦牧说:“我们要耐心做她的细致工作,即使她不认同我们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也要给她一个认识的过程。我提议让她多接触接触我们基层群众,时间一长,一定能够感化她的。强求人的做法绝对是愚蠢的,甚至会适得其反。循序渐进,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唯有刻骨铭心的认识最为坚定不移。”    严隽芳脱衣服洗澡,衣裳里却掉下一个子弹头。“唉,粉桂你看我的衣裳里还包了子弹头的。”关粉桂看了她的膀臂后面有伤疤,好像还有点白,上来一摸,说道:“你膀臂中了子弹,比较浅,所以你也就没感觉到。你看我的大腿根负了伤,跑路感觉到疼痛。现在我把衣裳脱下来,发现化脓了。洗好澡,还要赶紧到军人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你也要上药包扎。”    两个人洗澡后,关粉桂由于留的短发,穿上衣裳,梳了头就完事了。严隽芳梳妈妈鬏,潮湿头发好长时间不能梳头,否则,头上容易生虱子,只好暂时梳长披发。    关粉桂说:“走呀,我们到军人医院医治伤口。”严隽芳摇着头说:“我要等头发干了,梳好头。”关粉桂笑着说:“你不肯革命,要革命,就先从剪掉你的妈妈鬏开始,出去做事多爽利呀。走吧,就暂时把头发披在后面,也没什么大了不得的事。”    严隽芳披着长发,跟着关粉桂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军人医院。医院里十分忙碌,医生、护士一个都不闲着。关粉桂找着许院长,指着严隽芳说:“她是广华县女子突击队严隽芳严队长,用普通的长枪打死了鬼子的一个大佐。她膀臂后面有点伤。”许院长马上说:“我叫人给上药包扎。关粉桂,你有没有负伤?”“负伤的,我是大腿根中了枪。”许院长说:“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旁边,那里有铺。我这就去喊医生、护士。”    两人来到许院长的宿舍里,女医生、女护士来了。两人谦让了一番,严隽芳先来医治伤口。她脱去上衣趴在铺上,医生清理了她的伤口,说:“再不理的话,弄得不好就会化脓的。还好,伤势不怎么重,只是你洗了澡,如果不来上药,那后果是不妙的。”    给关粉桂医治,医生发现她伤势较重,惊讶地说:“关同志呀,你已经化脓了,怎想得起来洗澡呢。……你这次上药包扎,以后还要来两三次。一定要把脓水清洗掉,你这伤口才得好的。”    两人回到了宿舍,严隽芳仍旧梳头盘鬏,她讲究得很,仍然将发鬏梳得四角铮铮的。换下了军装,穿上普通妇女的衣裳,活像一个结婚不久的少妇。相比之下,身穿军装的关粉桂分明是个威风凛凛的军人。    晚上,两人来到抗校,坐在旁边听教员彭明庸上课。“日本鬼子看起来很强大,来势汹汹,但是它的本质就是虚弱得很,因为它的战线拉得很长。我们要学习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捣它的五腹六脏,日夜不消停,持久下去,终究要打垮日本帝国主义。……人民群众全部发动起来,组织起来,这就是我们战胜日本鬼子的法宝。……”    严隽芳正在聚精会神地听教员讲课,蓦地发现有个人手里抓了一本书。她凑过去说:“同志,你手上这本书能让我看一下吗?”那个人爽快地说:“你要看,就拿去看会儿。”    严隽芳接了过去,小声地说:“论持久战。”她打开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夜校上课结束了,那个同志对严隽芳说:“把书还给我吧。”严隽芳请求道:“这样子吧,如果你不急着看的话,借我明日一天,明晚在这里还给你。好吗?”“你是哪个部队的人?”“我是抗日女子突击队队长严隽芳。”那人摇了摇头,“我还不曾听说过有这个部队。”    严隽芳喊道:“关粉桂,我想跟这个同志借《论持久战》这本书看了明日一天,这位同志不大肯借。”关粉桂走过来说:“李参谋长,她叫严隽芳,是个坚决抗日的同志,在战场上既勇敢又十分机智。她渴望了解共产党如何坚持抗战政策,你就借她明日看一天。”那人笑着说:“严隽芳同志,我叫李仲迅,眼下任竹山游击队参谋长。书借你明日看一天,望你大有长进,眼界更加开阔。”严隽芳伸出手说:“李参谋长,我谢谢你呀。”两个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翌日,严隽芳看了整整一个上午,下午又看了她自认为重要的语段,并且还摘抄了几段。    关粉桂进屋喊她去看戏,严隽芳兴奋地说:“这里哪有人唱戏的啦?好,去看一看。”关粉桂随即扛起一张板凳,严隽芳说她来扛,被拦了回去,“你背后有伤,碰到了会疼痛的。”    两人一路跑过去,只是穿过了万木巷,拐了一个弯子。一个广场有站的,有坐的。关粉桂将板凳放到靠近中间的地方,喊道:“严队长,坐下来吧,这里前面没人站。”    有个人笑着喊道:“关同志,她是你的妹子吗?今日带她来看戏呀。”关粉桂摇着头笑着说:“她是抗日英雄,可不能说她是我的妹子啊。”    台上走出一名女子,她说道:“下一个节目表演唱《牺牲已到最后关头》。”随即一排威武战士迈着有力的步伐上场,一名战士走上前朗诵道:“向前走,别退后,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屠杀,土地被强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亡国的条件我们决不能接受,中国的领土,一寸也不能失守!同胞们!向前走,别退后,拿我们的血和肉,去拼掉敌人的头。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威武的战士们载歌载舞歌唱了起来,气势恢宏,豪迈激昂。    文艺表演形式多种多样,有对口词、三句半、相声、小品、舞蹈、武术表演。最多的还是表演唱,《毕业歌》、《游击队歌》、《中华民族不会亡》、《大刀进行曲》、《义勇军进行曲》、《新的女性》、《到敌人后方去》、《松花江上》等等。严隽芳说:“我喜欢这三首歌:《游击队歌》、《义勇军进行曲》、《松花江上》,另外还特别喜欢《新的女性》,表演的演员身穿灰色军装,留的全是短发,英姿勃发。”    关粉桂说:“《新的女性》歌词我却记得不怎么清楚。”严隽芳便说了歌词:“新的女性是生产的女性大众,新的女性是社会的劳工,新的女性是建设新社会的前锋,新的女性要和男子们一同翻卷起时代的暴风!暴风,我们要将它唤醒民族的迷蒙;暴风,我们要将它造成女性的光荣!不做奴隶,天下为公,无分男女,世界大同,新的女性勇敢往前冲,新的女性勇敢往前冲!”    关粉桂鼓掌说道:“唉,严隽芳你倒全记得了,真了不起!”严隽芳说:“我为什么喜欢《新的女性》呢?因为我们女人站起来了,不再是封建礼教下受人摆布的可怜人呀,也有了自己的尊严。”    吃过晚饭,她们又到抗校上课了。严隽芳走到李仲迅跟前敬了军礼,说道:“李参谋长,书还给你。谢谢你,让我开了眼界。写了这篇光辉著作的人真的很了不起,依我看,中国的前途就在他身上。”    李仲迅握着她的手说:“你的进步很大,思想上的认识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就是你这妈妈鬏最好要拿剪掉,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嘛。”    严隽芳摸着发鬏说:“剪掉鬏儿,早晚的事。但是,我要回到沦陷区或者国统区,鬏儿是注定不能剪的,因为,留短发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李仲迅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还得继续盘妈妈鬏吧,毕竟革命不需要太讲究形式的嘛。”    鸟儿鸣叫,叽叽喳喳。一阵清风吹来,夹杂着涓涓的流水声。严隽芳起床后步出屋外,眺望远处,翠绿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木;俯视近处,层层叠叠的房屋,错落有致。她吮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回到屋里梳头,今日她不再盘鬏,而是编扎了两支一尺长的辫子。尽管额头上没有刘海,但是年轻的少妇,出脱的清丽。    关粉桂打量着她,笑着说:“隽芳,你梳了二叉辫子,倒像大姑娘了。”严隽芳摇摇手手说:“哪个看了我说是个大姑娘,要么他的眼睛长了痔疮啦。”    关粉桂说:“今日我们到大街四周围跑一下,顺便带你拜访几个人。”严隽芳高兴地说:“好吧,在大徐庄这里,我是客随主便。”    走上街头,墙上到处贴的都是抗战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死不当亡国奴!”“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收复失地,还我河山!”“好儿女就是要上抗日沙场!”“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万众一心,誓灭倭寇!”到了庄的尽头,严隽芳发现好多的少年儿童手执红缨枪在站岗放哨,便问道:“共产党真不简单,连孩子也发动起来了,看他们个个都神气抖抖的。这群孩子叫什么来着?”“儿童救国团。我们女人有妇女救国会。”严隽芳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全民抗战,同仇敌忾,万众一心,驱逐倭寇!”她的眼前看到的分明是:生机勃勃希望地,全民抗战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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