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汉挥手抹了抹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这鬼天气,怎么就突然起风了,害的飞沙糊了我的眼睛。”裴凤知道,彭老汉舍不得阿虎。 “爷爷”裴凤轻轻说道:“也许阿虎就这么,一直不醒来呢,那我就和阿虎一起陪着您,永远陪着您好不好?” 彭老汉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哎呀,你这丫头,你这是在哄老头子开心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阿虎最终不会属于这里。我老了,你们还有你们的世界,你们还有你们的生活,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岂不了无生趣?唉!丫头,我也舍不得,但是也不得不告诉你,阿虎或许只是精神受到刺激才这样。我们叫这个叫失心疯,老头子虽然治不了,也不会治,但是也许还是可以帮到你的。” 裴凤浑身一震,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她抓着彭老汉,急切地摇着问道:“爷爷,爷爷既然您有办法,那就求爷爷您救救他吧。爷爷!” 彭老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凤说道:“凤丫头,我们去看看前日我下的套子吧,一切日后再说好吗?爷爷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黃昏的櫸林,落阳照在黛绿色的枝叶上,闪耀着一片片金黄。微风吹过,树叶的婆娑啦啦啦的阵阵声音让人听得惬意。夹杂着树叶的声音的,还有柴火在火种噼里啪啦地声音。彭老汉正烤着捕来的野兔,兔肉的香味儿弥漫着整个榉林,连榉林外的小狗儿都闻着香味围了过来,望着彭老汉和他手里转动着又油光闪闪的兔肉,流着哈喇子喘着气。 “这榉木是上好的木材,因为它特殊的材质,烧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木质又紧,是烧炭上窑的最佳材料。如今用它来烤你,也算得上是物有所值了。”彭老汉一边转动手里的兔肉,使其能够均匀被烤,一边喃喃自语自说自答。 阿虎还是坐在那块石头上,双手托着腮帮,鼻息一抽一抽地,一边闻着香味儿一边看着眼前的空地上正在舞剑的裴凤。 夕阳斜照在裴凤的身上,深绿色中泛着黄晕,像是仙女儿似的带着光环。随着裴凤身形的变换,那光晕也随着一起起舞;粉黛的脸蛋儿上,坚毅地表情又带着笑靥;如瀑的秀发在风中起舞,裙摆像是蝴蝶飞舞在百花丛中,煞是好看。阿虎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裴凤,看得魂儿都要掉出来了。 裴凤长剑在手,初始打得很慢,一招一式都清清楚楚,道后面时,招式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全身就好像被剑影包裹了一样。裴凤这时候慢慢地人剑合一,剑影,剑气纵横,光影越来越大。 裴凤打算就留在这里陪着阿虎,直到他清醒,当然,如果他一直不清醒,那她就陪着他在这里制陶种菜,也是神仙般的日子。贺雄被吴素娟拉住,在家里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随后一起随着韩三童去了袁州。裴云本想留下来照顾妹妹和师叔,但是裴凤不肯,她一是想要时刻陪着阿虎,二是她希望哥哥跟着大师伯做该做的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平凡平淡。白天阿虎和彭老汉一起上山砍柴下窑,裴凤就在家准备各式各样的美食饭菜,俨然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裴凤练完剑,收势走向阿虎。阿虎端着一碗水一路小跑,一边递过水一边说道:“你跳的真好看,像个小仙女一样。” 裴凤心中像是灌了蜜似的笑问道:“那你喜欢看吗?你要是喜欢看,我每天都练给你看好不好?” 阿虎拍着手,欢喜雀跃道:“我喜欢看,我想天天看。” 裴凤似乎早就习惯了眼前的这个师叔是阿虎的状态,因此她笑着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的神态似乎正在慢慢的恢复,眼神中也逐渐有了光彩。如此近距离的端详,这是以前裴凤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不过”阿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不过虽然你跳得很快,但是我都看得清楚。”随即又蹦蹦跳跳学着裴凤的样子耍了一遍。 裴凤心中一惊,看着阿虎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不停地想到:“他的本能还在,他能看清我的招式,说明他潜意识中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拥有的高深的武学,他的修为还在。” “好了好了,孩子们,过来吃烤兔肉了。”彭老汉的话打断了裴凤的思绪,裴凤回过头,看见阿虎欢呼雀跃地想彭老汉奔去,而彭老汉此时正扬着手中的兔腿,招呼着他们呢! 裴凤莞尔一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身便和他们一起,其幸福何其融融。 “好幸福的一家人啊!看得让我都不禁羡慕起来,这堂堂一代大侠,就这么归隐田园,真的让人可敬可佩啊!只是这样一来,江湖上就少了些许轰轰烈烈了。”数声阴测测地笑容传来,让正开心用餐的三人突然表情凝固起来。彭老汉神情一怔,终于证实了阿虎的身份了。裴凤心中却是一惊,来人武功不弱,就凭着千里传音的功力,早就远胜于她,看来有人寻到了这里,今天难免一战。阿虎则是没有弄清楚,哪里传来的声音,见裴凤和爷爷都怔住了,也不敢言语。 裴凤暗暗按剑在右手,眼神示意彭老汉和阿虎回家,自己却若无其事吃起来。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连火堆的青烟也乱舞起来。裴凤知道人已经来了,但是却不知道来人虚实和到底有几个人。 “藏头鼠辈,只敢在背后恶语伤人,却不敢现身,小人也”裴凤瞬间转回头,拔剑在手。见眼前有一人,带着面具,负手而立,夕阳将此人得声影拉得很长很长。 裴凤不知对方虚实,不敢轻易出手。对方似乎也有所忌惮,也是不敢先出手,只是一味讥讽道:“我是不是鼠辈不打紧,可有人却数个月作案十数起,杀害江湖同道无数。如今却躲在这山间,还让一个女娃娃前来顶事儿,到底谁才是藏头鼠辈呢?” 面具人声音沙哑,看似悠闲,全身却是灌注内力,十分警觉。裴凤虽然不敢率先出手,但是这人说的话让她十分地不舒服。裴凤冷哼一声问道:“是吗?这一段江湖公案,传得神乎其神,也传得惟妙惟肖。席祯杀人的说法人尽皆知,唯独缺少杀人动机和证据。但是尽管如此,却依然有人将这件事栽在他身上,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又是如何的光明磊落?恐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 来人似乎也很矛盾,又忌惮又自负。他一边冷眼看着裴凤,满眼的不屑之色一边又似乎是在故意拖延,像是还有同伴。 想到这里,裴凤不禁心中一急,怒喝道:“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就不怕真相大白之后为江湖所不容吗?本姑娘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说完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唰唰唰朝来人刺出三剑。 来人见裴凤挽起剑花,双眼不禁一惊,露出些许赞美之色,瞬间又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瞬间长舒猿臂,十指箕张,劈头往裴凤抓来。 裴凤见来人似乎很不经意,心中虽然很不悦,但是想到或许能出奇招,解决这里之后再回屋,方能确保所有人的安全。想到这里,裴凤心中一喜,短剑骤然出手,双剑一攻一防,端的是行云流水。 这样一来,也的确打了来人一个措手不及,来人被裴凤生生逼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一颗榉树之前,已经不能再退。来人阴测测笑道:“程咬金三板斧,抡完了,该我了。”言毕一声长啸,震耳欲聋,瞬间将真气布满全身,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裴凤退了两步。 瞬间,来人身形一纵,硬生生拔高两丈,双脚在榉树上一蹬,双掌平推朝裴凤打来。裴凤不敢大意,连忙将短剑护住门户,长剑一挺,往那人双手削去。谁知那人这两掌竟然是虚招,正待长剑快要削到双手之时,双掌突然变爪,同时快如闪电抓向裴凤手腕。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当双拳面对双剑的时候,持剑在手自然是占有优势的。但是一旦当双拳靠近持剑人,长剑定然就回防不及,反而一寸短一寸险。裴凤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情急之下,为了不让对手贴近,连忙退了几步。来人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裴凤一旦退步,便由攻转守,瞬间攻守易势,裴凤被逼得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一旦乱,就容易急,心浮气躁,而这也正是练武之人最致命的。裴凤被来人轻而易举逼得连连败退,不禁心中开始浮躁起来。更兼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不知道此时阿虎和彭老汉状况如何,裴凤急得满头大汗。 来人看到裴凤败相已显,反而没有急切地拿下,而是优哉游哉般的出手,像是猫戏老鼠般,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