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被连连逼退,心中又担心阿虎,不由得心中一急,慌乱中打出一招“风卷残云”。这是大开大合的打法,旨在逆境中反击。既可以击退对手,又可以给自己腾出足够的空间。 来人似乎早就知道裴凤会出这一招,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双手避开长剑,不退反进,双手十指突然内劲暴涨。裴凤没有料到对手会出这一招,本身这招风卷残云出招之时就太局促,再加上慌乱之中出招,气力不稳,瞬间便被来人所破。 裴凤情急之下连忙后退,随后身形一纵,顺着身后的一株榉树腾空而上,同时袖中打出数枚蛇形镖。来人躲过两枚蛇形镖,却将第三枚夹在手中接住。“竹叶青,哈哈,不过如此。”来人很是得意。裴凤又气又急,但是此时落在树上,又不敢居高临下一击。而来人为了躲避蛇形镖,攻势也缓了缓,双方就这样对峙。裴凤不敢再次先行出手,而来人却不急于出手,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将裴凤困死。 裴凤也知道来人的意图,但是苦于如今尴尬的处境,也是无可奈何。正急切间,阿虎抄起平日里彭老汉出窑的铁叉冲了出来,他要救裴凤。来人见阿虎冲出,急忙敛气护体,缓缓地退了几步,目不转睛注视着阿虎,精神似乎十分紧张。 阿虎用铁叉指着来人,虎头虎脑说道:“你走,你离开这里,否则我和爷爷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来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的,他甚至认为眼前有着什么阴谋。来人试探性地笑了笑说道:“哦?敢问你们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 阿虎期期艾艾了半天,涨红着脸,急切中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我……反正……反正……我……我不容许……你……欺负……凤……凤姑娘。” “哦?是吗?”来人还是不敢相信,他又问道:“她是凤姑娘,那你又是谁?席大侠难道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赢我么?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裴凤见阿虎持着铁叉护住自己,心中即甜蜜又是感动,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冲向自己心头。但是当她看到异常窘迫的阿虎之后,又担心他说错了什么反而导致让来人看穿虚实,那时对自己极为不利。于是裴凤将阿虎拉在自己身后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今天来了多少人,只是今日若我三人有一人发生意外,今日你就必死。” 来人似乎很是忌惮阿虎,但是对裴凤的警告却是满不在乎。他歪着头戏谑地说道:“是吗?适才我若不留手,姑娘你岂能在这里豪言壮语?” 裴凤心中着实是着急,彭老汉在家中什么情况还不知,自己又被一个比自己武功高强一大截的人缠住,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想到此处,不免心中一阵悲鸣。但是转而又想到,今日即使命丧此处,却可以和阿虎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不也是一种幸福吗?想到这里,裴凤的心中又轻松了起来,她微微一笑冲来人说道:“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再打一回。” 裴凤话一说完,也不等来人有所反应便骤然出手,想打一个出其不意。只见裴凤长剑一引,短剑护住中门,手腕一沉,疾刺而去。这一刺,可不是刚才所能比拟。刚才心中乱,出剑虽凌厉,但是牵挂太多,故而招式厉而不锋。而今心中沟壑已平,反而释然,心中无物,剑招自然又凌厉锋芒了几分。 来人惊讶地“咦”了一声,连忙以退为进,弓步向前,一双肉掌如排山倒海,反而迎着剑招冲了上去。然而,无论再怎么气势如虹,肉掌终归不能硬接剑锋。但来人双手却是快地出奇,不停地在剑影的空隙中出手,试图夺下裴凤手中宝剑。 裴凤适才就上过当,自然短剑的防守更加严密,因此来人即使再快,也段时间没有办法速胜。只是裴凤的打法虽然可以保证自身无虞,虽然她的内力也提升很快,终归却是不如来人稳健。来人稳扎稳打,却也时不时地给她制造了很多的麻烦。 阿虎退在一边,看着二人相斗,脑海中无数次地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就在裴凤一剑刺空之时,来人右手利爪如刃,贴着裴凤的剑身就往她手肘处抓去。 “打他右脚”阿虎突然蹦出一句话,裴凤听到,便下意识地长剑一竖,剑尖朝下,顺着力道就往那人右脚刺去。来人一惊,连忙收抓,同时右脚一撤,慌忙退了一步,才堪堪避开这一剑。 裴凤一击得手,精神为之一振,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双剑连削带打,直奔来人而去。 “右肩”、“右臂”、“左肩”。阿虎在旁边不住开口,裴凤的剑就随着阿虎说的方向攻击。正所谓剑随声至,如影随形。裴凤在阿虎的提醒之下,竟然连连得手,打地对方开始手忙脚乱,几次都差点被刺伤。 来人恼羞成怒,瞬间从腰间掏出一串佛珠,佛珠在那人手中一挺,竟然像木棍一样夹着呼呼风声扫来。裴凤不敢大意,将长剑挥得密不透风。来人却不紧不慢,佛珠时而横扫、时而力劈华山、时而毒蛇吐信,扫,点,劈宛若浑然天成。裴凤一个不小心,就被佛珠扫中剑身,长剑发出嗡嗡嗡的哀鸣。裴凤也被震地虎口一麻,渗出丝丝血迹,长剑差点儿脱手。 裴凤心中骇然,来人瞬间扭转局势,纵使是阿虎在旁边不断提醒,但是在绝对力量和速度前面,裴凤瞬间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阿虎眼中,来人的招式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此时也只能急的跺脚,丝毫都帮不上忙。 裴凤且战且退,来人却越战越勇,转而又像刚才一样猫戏老鼠般耍了起来。裴凤步伐开始生乱,同时气息越来越急促,跟不上手中的招式,几次都险中逃生。最后,来人似乎不想再纠缠下去,他也坐实了眼前的这个阿虎早就不是昔日的席祯。 随即,来人长舒猿臂,右手佛珠同时往前呼地一扫,将裴凤的长剑打得脱手,左手五指如钩,朝阿虎肩头抓去。裴凤长剑脱手,短剑随即回头刺去,但是无奈早已慢了一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的左手抓向阿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呼地一物突然疾射而来,打向来人的手腕。来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支判官笔。这判官笔力道非常地霸气,擦过来人的手,划出一道血痕,像楔子一样钉在地上。 来人猝不及防左手受伤,知有救兵,慌忙后退,放弃了阿虎。这时见一人突然冲到阿虎的眼前,那人正是黄圭。在这瞬间的功夫,裴凤也看到黄圭出现,心中不禁大喜,连忙拾起长剑,和黄圭并肩而立。阿虎这时才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从死神的手中逃过一劫。 黄圭看着来人,冷哼一声说道:“姚广孝,既然做了这等下作事,又何必遮头盖脸?还想要立牌坊么?” 来人见隐藏不了身份,缓缓摘下面具,正是姚广孝。姚广孝摘下面具,阴阴一笑说道:“又来了个送死的,黄圭,就凭你们两个,能拦得住我?是不是有点太抬高自己了?” 黄圭傲然一立,朗声说道:“的确,就以我和裴姑娘,的确拦不住你,不出一百招,你尽可以将我二人擒杀。但是我今日既然敢来送死,就不怕被你杀,只要你能够在一百招之内将我等三人悉数杀光再从容抽身而去,你和你的主子,也可以安然无恙。” 黄圭一席话,让姚广孝陷入沉思:黄圭一向和其父黄子澄陪在朱允炆的身边,如今黄圭出现,是不是朱允炆也在附近不远处?还有朱允炆身边必定有大内侍卫和锦衣卫护卫,黄圭也说的不错,自己在一百招之内的确能将二人擒杀。但是这一百招的时间之中,难免黄圭或者朱允炆留有后手,不但可以将自己包围,甚至牵连更广。如此,杀一个黄圭,反而得不偿失,不如暂且退去,留待日后再行处置。 想到这里,姚广孝哈哈一笑道:“黄圭,你以为你这几句话能吓到我吗?”说完顺手将佛珠抛出去,同时双掌一推,直取阿虎。黄圭一急,连忙推出一掌,与姚广孝双掌怦然相对。黄圭与姚广孝对了一掌,后退数步,但姚广孝却借着黄圭掌力,飘然向后退出数丈,转身一跃,瞬间消失在榉林之中。 黄圭长舒了一口气,听得榉林中传来姚广孝的阴笑声:“贫僧今日不与你俩纠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了。”声音越传越远,想必姚广孝早已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