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开肚子疼得两眼发花,没等他看清楚,一个女人的剑已经到了面前。幸亏小鱼斜里杀到,两指夹住剑尖一甩。 女人一个空翻后退,扬手一把银针暴雨般射向两人,银针里夹杂着一种怪异的香气。 有毒! 沈开大惊,可肚子疼到双脚发软,根本挪不动。 小鱼一个返身将他踢得飞到一边摔倒在地,同时挥手如闪电,尽数将银针收入手心,却不防另一抹影子从暗处举起武器直刺向她。 沈开这回瞧得真切,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救援无能。 说时迟那时快,小鱼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平地腾空倒挂而起,手一翻,将接下的银针天女散花般朝两个对手洒了下去。 那两人听到风声,飞快向左右弹开,险险地避过一劫。 高手对决,胜负全在毫厘之间。 三人在几尺开外分三角站定。 那个女人微胖,其貌不扬,也就一普通农妇的模样。她笑了起来:“老公,看样子,毒鱼不是浪得虚名。” 站在女人身旁的人沈开认得,是方才的馄饨摊主,依旧带着围裙,手上却提了把大环刀。只见摊主打量了小鱼和沈开一眼,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另一个现在是废人,今天我们走运,毒鱼的头我们拿定了。” 沈开吸着冷气道:“……你们……敢动……我……哎呦……” 小鱼轻声打断他:“去拉你的,小心憋不住。” 闻言,女人和摊主一齐放声大笑,羞得沈开恨不得拍死他俩。 “我跟他说话,你们笑什么?”小鱼问,同时抬起右手,五指像弹琵琶一样弹动。黑暗中,数根细如发丝的银线鬼魅般浮现,借着天边剩下的最后一丝暗光闪耀起来。仿佛一群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将三人围在当中。 摊主和女人的笑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大惊失色。 “很好笑么?”小鱼轻声问。 女人已经没空回答小鱼的问题,她举起剑,大声喊:“老公,星毒阵,着了她的道。” 摊主大吼一声:“冲出去——” 吼声未停,小鱼五指捏紧,数根银线眨眼间猛地穿过那两人的身体和武器,收拢成一团,又“嗖”的一下分股缩回她手上五个戒指中。 接着,她轻轻甩掉戒指上的血珠子,对着那两人道:“我是毒鱼,想用毒杀我,真傻。” 话音落,那两人的身体稀稀溜溜垮到地上,变成了两堆肉酱。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章 “小鱼,你以后不要这样子杀人。”沉默许久,沈开望着那两堆稀烂的肉,轻声道。 听娘讲过战场上血流成河的故事,也不是没见过尸体,但看见小鱼动手,沈开想吐。 转过身,小鱼眼神淡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问:“你肚子不疼了么?” 第一次,沈开没和她较劲,爬起身飞快钻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王小哥这日同别人喝了点小酒,睡得很晚。刚把店门关好,有人咚咚咚地敲了门。 他打开门,看见门前一个清瘦的女人牵着匹马站在门外,马上一个白衣人有气无力地坐着,脸色蜡黄。 因临近陆城,王小哥虽然是个小二,也见过不少世面。他见那男人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模样俊朗,身上的袍子雪白无垢,腰间还挂着一枚大玉佩,便知对方不是普通人。再看随行的女人,容貌清秀,神情风轻云淡,绝不是一般的女子。 还没等两人张口,王小哥就热情地招呼起来,道:“客人要住店?” 女人点点头,道:“小哥,我家主人肠胃不适,可否找一间离茅房近的房间?” 男人恨恨地盯了女人一眼。 王小哥差点笑出声来,来住店的客人,哪个不是先挑离茅房远,苍蝇少的房间,这女人的要求实在有趣。他圆场道:“客人,我家有个祖传的秘方,专治肠胃不适,一会儿我替客人调来。只是房间嘛客人没得挑,没差的没好的,正正好只剩一间。客人放心,我家的屋子呀打扫得干净,明儿个一早还把热水送到您屋里。只是床稍窄了一点,请客人和夫人将就则个。” “我不是他的夫人。”女人道。 “哎呀,对不住,姑娘,小店没有多余的房间。”王小哥有些发窘,连忙解释。 马上的男人正是沈开,他迟疑了一下,道:“她是我的通房丫头,我们住在一处的。” 王小哥朝他挤了挤眼睛:“这不就得了,客人请进。” 小鱼什么也没说,等沈开下了马,同他一起上了二楼房间。 房间很简朴,但收拾得果然很干净。 沈开叫住王小哥道:“掌柜的,麻烦您端一盆热水来,我的丫头要梳洗打扮。” “好嘞。”王小哥下楼,叮叮咚咚,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碱水,一盆热水。 “客人,这小馒头水治腹泻,一喝就灵。” 沈开很客气地接过,道:“多谢。” 等王小哥出门,沈开坐到床边。看了一眼窗边的小鱼:“把你手上的血腥味洗干净。” 小鱼走到梳洗台边洗手,看似很听话的样子。可沈开心里明白,她的顺从只是因为懒得吵架而已。 纤细柔软的小手掀起一波波热水,皮肤洁白如羊脂玉,但右手上那五枚硕大的戒指却又黑又粗,丑陋无比。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下手为什么会那么狠?”小鱼突然问道。 沈开冷冷地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觉得我脏。” “你杀了两个人,”沈开缓缓道,“怎么杀的?” 小鱼略微思考:“他们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们。我是一个杀手,杀过很多人,你不必吃惊。” “你杀人,经常把人分成肉酱?” “不经常。” “哦?” “毒杀,挖心,割喉,这些手段都经常用。”她突然看着沈开笑了起来,唇红齿白,很开心的样子,“沈爷,我是杀手,素阁的杀手。你知道杀手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杀人换钱的人。难道你曾经妄想过素阁毒鱼,真会成为你沈爷的通房丫头?” 她是真的觉得很好笑,所以她笑个不停,笑得扶住了梳洗台,甚至有些癫狂。 对她的笑容视而不见,沈开冷冷道:“从今以后,肉酱,毒杀,挖心,割喉,这些手段你一样也不许使。我娘说过,她上战场时不得不杀人,但她绝不享受杀人的过程。”他眸光一沉,“我娘杀的人比你杀的多千倍,我从不觉得她脏。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觉得你脏,江南林世家之女,林小鱼。” 说完,他一口气喝完碱水,吹灭油灯,也不管宛自站在那发笑的小鱼,翻身上床睡觉。 油灯一灭,黑暗中的小鱼立刻没了声音。 沈开闭眼躺了片刻,懒洋洋地说:“要动手就快动手,不动手就上床躺着,黎远他们应该明早就到。” 床边的小鱼捏紧手指,又松开,再捏紧再松开,反复几次,最后终于完全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