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直起身,摇了摇头:“姑娘当然不是一般女子,姑娘是雪发神女。”他抓住了轻纱角,“就让我看一看雪发神女的绝世之貌吧。”说完,他手上发力,轻纱缓缓飘落。 随即,男子脸上的表情从陶醉变成了惊恐,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你你的眼睛,眼睛。“ 女子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移身压了过来,血红的双瞳中闪着地狱炼火般的妖艳红光:“我的眼睛,是女神的眼睛啊。”说完,黑暗中响起了一道绝望的惨叫,紧接着是灌水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一个手端衣物的侍女来到装满鲜红色浴液的莲花浴池旁,轻声唤道:“堂主请更衣。”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血水中猛地飞出,轻盈地落在侍女旁。落地时,身上已完全干透。 侍女默不作声地替她穿好衣服,又拿来木梳,替她梳理头发。 “青儿,刚才那男人说我美。”女子忽然说道。 “堂主本来就美。”侍女拈起几根微微染上了暗红色的头发,放在鼻子边,深深地嗅了一下,“堂主的美,举世无双。“ 女子欢快地笑了起来。 打扮完毕,女子起身,款款地走了出去。不多时,她来到了一个小院,院门口站着一个面色死灰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见到女子似乎有些吃惊。 “珠女,你怎么没带面纱?” 珠女没回答,只是欢快地一笑,然后走进了院子。 院子有一幢两层小楼,楼上的书桌边坐着一个正持笔疾书的男子。莹黄的灯光在他身旁摇曳着,将他那似雪的白袍,绝世倾城般的雅艳面容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鹅黄。 珠女不想破坏这宁静的一幕,只是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勾勒着男子的轮廓。 忽然,男子出声问道:“珠女,有事?” 珠女急急地跑过去,略显局促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淡红的白发:“主子,今天有个男子说我肤如凝脂,貌似女神。” 男子抬起头,金眸中映着清冷的烛光。他打量了珠女一眼,又低下了头:“珠女,把眼睛练回去,当心走火入魔。” 珠女愣在那里,半天后,她也低头朝纸上看去,顿时,脸都扭曲了起来。 纸上只有满满的“书”字,写了划,划了写。 突然,珠女手一挥,那张纸从男子手下猛地弹出。 “你又在想她!”珠女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许你再靠近这个女人!”说着,她扑到男人脚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急切地说道:“你不要再想她,她会害死你的。你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我和你一样,我才和你一样。” 说完,珠女伸长了嘴唇,抖抖地朝男人的嘴唇上凑去。 男人皱了皱眉,一抬手,广袖如流云般在空中滑过。珠女也随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但她在天上转了一圈,轻盈落地。 “珠女,不要再练血毒功,你走火入魔了。”男人冷冷地说道。 珠女如梦如醒般跪地,刚才的妖媚之态荡然无存:“主子,珠女知错。” 男人低头继续写了起来,眼睛却再也没看她:“下去。” 听到命令,珠女点点头,退了下去,慌乱中不慎与正往里走的者童撞到了一起,可她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睛就跑掉了。 者童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地上那张纸捡起,放回书桌边,缓缓地开口道:“主子,珠女有没有走火入魔我不知道,可主子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主子,那个女子不光是你仇人的女儿,她还是别人的妻,也是你的□□,主子就不要再想她了。” 男人猛地停住了笔:“我们只是想在一起,不要你们管。” 者童冷哼一声:“我倒想不管,可这是主子的事。主子,实话跟你说,不只是我,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包括那个女人自己。”说完,者童愤愤地转身离去。 男人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静静地一动不动,忽然,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 “就算全天下不同意又与我们何干?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身后,斑驳不安的竹影在白色的窗纱上痛苦地扭动着,男人却丝毫未觉。 这边者童刚刚走到院外,就见一只黄色的小鸟从二楼飞出。者童冷冷地看着黄色小鸟消失在天际,然后迈步走到花丛旁,珠女正坐在里面轻声抽涕。 “你也恨那个女人夺走了我们的爷是吧?你也恨她害得爷如痴如狂是吧?”者童的声音冰冷彻骨。 珠女抬头望着他,红瞳在月光下闪着骇人的血光。 “我要除掉那个女人,若是我不成功,”者童恨恨地低下头,“你就对主子下手。要让他重生,必须先打断他所有的筋骨,所有的幻想。你莫再哭,只要咱们好好配合。事成之后,爷定会对那女人恨之入骨,到那时,爷必天下无敌。你也可乘虚而入,你对爷的心意,我是知道的。” 听完他的话,珠女破涕为笑。 者童亦笑。 屋内,男人执着笔,想着自己的女人,也在温柔地微笑。 有些爱,爱得深入骨髓,渗透对方的血液。一颦一笑,已知心意,可以为之生,为之死,却负尽了天下。可惜,经历完一切的一切,最后,只剩下两人绝望的爱情。 第150章 番外-你有剑 冬雪初融,山间小路泥泞不堪,路旁的松树上挂满了湿哒哒的雪。小芙咬着牙,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她的绣鞋上黏满了泥坨子,比她的两只脚还重。可她不敢弯腰刮一刮,也不敢耽搁时间蹭一蹭,因为这里还能听到人的声音。她怕被熟人撞见告诉她继父,把她抓回去。 爹是一个书生,爷爷以前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供爹念书,期望爹考个一官半职,让他当老太爷。可爹没有考上一官半职,而且因为爹花爷爷的钱最多,分家的时候理所当然地一块地也没分着,只捞到这几间瓦房。于是爹一辈子都窝在几间破瓦房里给人抄书养活一家三口,整天面无喜色。 几年前,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烧光了自己所有的书,安静地去了。 娘到处帮人干农活养活她们娘俩,日子过得很平静,只是家里越来越穷,穷得只剩下一张被褥,一张桌子,一条板凳,其余的东西都送进了当铺。 一天晚上,娘抱着空空的米缸子发了半天呆后,突然带上斗笠,冒着大雪出村了。 天快亮的时候,娘带回了一个男人,铁塔般的身躯,满脸的胡子渣。小芙认识他,他是镇上的铁匠。听说他以前有一个女人,跟人跑了。他又娶了一个,不久,那个女人也跑了,他没再娶。 这个男人站在大雪中,看着小芙,哈哈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接着,这个男人拿着斧头,将上门兴师问罪的小芙叔叔追出了村子,还劈坏了小芙伯伯家的大门。 那年,小芙十三岁。 男人进门后,小芙没再挨过饿,娘也越来越漂亮了,甚至比爹在世的时还漂亮,有时候她还戴花。小芙喜欢娘戴花,她经常上山给娘摘花带。可她害怕继父,继父的胡子很浓,眼神也很利,还闪着幽幽的蓝光。没人的时候,他总是死死地盯着小芙,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