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酒还是有点贵的,她这出来一趟,还想着给少主省钱呢! “没事,没事,兄弟我们继续喝。” “好。” 然后两人便继续喝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喝完酒就散了,各自赶路。 想起来了啊,原来是这位兄台。 东郭回忆完毕,正要上前试探这位“敌人”兼“故友”,却忽听见男子对着彭晨大笑数声,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八卦呆子,还不谢谢你浊爷?” 浊……浊爷? 她刚想好那些试探的话,一下子重咽回肚子里。 男子却似乎察觉到了她要说什么,将弩收至背后,歪头认亲,不怀好意的笑:“姑娘居然不认识我了?” 还好东郭此时机灵,大难当头难得的面不改色,也是和言悦色,动听的回答:“大叔说笑了,我小小女流之辈,哪里有机会和大叔相识。” 表情极是诚恳。 “不觉得我面熟?” “额……大叔这么一说,我倒是的确想起一个故人,眉眼间与大叔有些相似。” “故人?”浊爷只浓眉一横,便眉眼间都是笑——这笑居然给了东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若是平时,若是面对少主,她是断然不敢这么说这样的狂言的。 她说:“呵呵,故人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酒友罢了,又浑又浊又黑又矮无恶不作,不值一提,哪能和大叔你相提并论。” 浊爷的眉目还是都在笑,弯得很厉害,都成了月亮,悠悠回味东郭的话:“又黑又矮不值一提?” “呵呵。” “呵呵。” “那……走了?”东郭说着果断转身,脚底抹油快步逃跑。 虽然逃跑着,但是心里一点也不怕啊! 很奇怪,这个人明明刚才很决绝地阻止自己杀人,他明明应该是很危险的存在,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怕啊! 跑了很远,她才想起来,彭晨好像……还没有杀。 糟糕! 还是得找个机会杀掉彭晨。 ****** 初八,也就是第二天清晨。 东郭打算潜去彭晨家门口,趁着夜黑风高,他沉睡梦乡,劈头就是一刀。 她子丑之间便去了。 绕着院子仔仔细细侦查过了,那个浊爷不在。 的的确确不在,用手指在窗户上抠了一个小洞:那彭晨一个人在床上睡得死沉,鼾声如雷。 好机会啊! 东郭既紧张又激动,又许是半夜寒气太重了,她还不到抽出刀来的时候,腕又很不争气的开始颤了。 东郭,稳住,稳住,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定神。 捻手捻脚似只直立的小狗,悄悄推开门——老天保佑,这看似有些年头的木门,居然没有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 突然肩膀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搭了上来。 她本能地回头,看到的居然是带着血的彭晨! “啊——”的一声惨叫,东郭胆小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再定睛一看,不,不对,这张脸虽然是彭晨的,但那身材明显要比彭晨宽厚上不少。 这张带血的脸笑了笑,撕下面具,浊爷很诚恳地朝她一笑:“早。” 门内熟睡的彭晨鼾声如雷。 混蛋…… ****** 初九,为防止再度受到惊吓,东郭改计划在午后杀人。 自从昨天半夜袭击后,该死的彭晨便和那更该死的浊爷形影不离,同行同吃同……睡,使她没有下手机会。 慑服于那个浊爷——他武功显而易见的比她高。 恶霸,说书人讲得没错,真是个恶霸——又浑又浊又黑虽然……不矮。 东郭思来想去:若是这个恶霸以后都不离开彭晨,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下手机会? 不,说到关键,还是不能怕——就算有这个浊爷,她也一样要硬着头皮去杀了彭晨。 了不起连这个浊爷一起杀了。 想想少主的鼓励,想想少主会微微抬起好看到不行的下巴,然后那薄唇的角上,会向着自己轻轻勾起一抹笑。 说不定他还会俯□来,说“再吻一个你就嫁给我吧”,然后吻她。 想想这,东郭觉得自己就是柄抹了鸡血的桃木剑,浑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曾经听某一次少主安排任务时说过:杀人,要出其不意,一击至毙。 瞧着彭晨和浊爷有说有笑的朝着家门口走来,悄悄趴在墙头上的东郭暗自攥紧了手中的绳子:等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她只要适时一拉,两个人就会被砸成肉泥——就算不是肉泥,也会一时砸蒙。 接着她上去“咔嚓”两刀,全部解决掉。 看着他们渐渐走进,东郭的心跳清晰可数,攥着绳子的掌心全部都是汗。 看那个浊爷,一副眉开眼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哼,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他们走近来了。 东郭闭眼一拉! 不过,手好像抖了一下,慢了一秒。 那他们死了没有? 东郭不敢睁开眼睛看——兴许是为了逃避这失败的现实,她一时间连补刀也忘记了。 正楞着,忽觉的身边有股温风靠近,继而轻轻吹进她的耳朵,情意浓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混蛋…… ******** 初九 她已决定不再去彭晨家伏击,就是他家附近也不行。 找个人多的地方下手,趁着混乱说不定得手的机会更大…… 好主意,瞧瞧这两个家伙去了哪里? 他们,他们居然去了……去了丛花坊。 那可是个女人不能去的地方。 不要紧,她东郭打南边一路来,不也女扮男装了数次吗? 东郭胸有成竹的装扮好,自认为万无一失,便尾随浊爷和彭晨,昂首进了丛花坊。 一踏进来她就后悔了。 这里处处都是红纱帐,帐子后面朦朦胧胧的佳人,或是有意无意撩帐一下,发出浅浅却绵长的轻声。或是数十佳人一字排开,摆跨走下,放肆笑得莺莺燕燕。 看她们穿得花团锦簇,身材傲人,东郭再低头瞧自己一身灰蒙蒙的打扮,娇小还没有长开的身材,甚是惭愧。 但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咳咳。”她压低着声音清了清嗓子,尽可能的粗——却发现这么一咳嗽,脖子上粘的假喉结差点松动掉下来。 一时不敢开口。 却听见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很不屑地开口:“就你还女扮男装?” 她僵直着身子转过来,见是浊爷左拥右抱在怀,以一种完全鄙视的目光,打量她的假胡子,打量她的假喉结……打量完之后,徐徐定下结论:“太低劣!” “你!” 东郭刚打算伸出食指,却见浊爷眯起了双眼,直直瞧着自己,略略点了点头,赞许道:“不过胸倒是扮得很好。” 混蛋…… ********** 连续三天三次刺杀,一次比一次失败,东郭这一晚上回到客栈,是彻底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