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口中的……“少主”? 哼,如此没用的男人,算得什么少主? “少主,少主!”任李浊心里有多鄙视,东郭这一声一声对那个男人的呼唤,却是字字清晰敲击在他心里。 她泣不成声,跪在姜狄面前:“少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为什么少主后背胛骨,手腕脚腕都被勾起了铁钩?为什么他会被人用铁链挂起,犹若要五马分尸? 入肉,穿骨,鲜血一直在往下滴,渐渐变成绛红,再到暗红……这样滴下去,少主会死的。 “少主!”她无助地哭泣,用膝盖骨跪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手抚摸着生满黑绣的铁链,颤抖地上下来回数躺,铁链也跟着她的心,令人痛楚的沉颤。 “再过来点。”是姜狄优雅沉稳的声音,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无力。 东郭哭泣中哽咽了数次,抖抖索索,才能艰难说出那个“好”字。 她乖巧柔顺地跪爬过去,扶在他身上,掩面而泣。 “吁——吁——”姜狄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阻,死牢里只不断回响他均匀的重呼,比话语更迫人心。 良久,姜狄很艰难地抬起臂膀,将手指一点点地触过来,铁链也跟着哗啦哗啦巨响。 终于,他的指尖及到她的眼角,轻轻地,拭去她眼角那一滴泪。 她忍不住又落一滴,他便再拭。 东郭又落,他就再擦,不厌其烦,却是一言不发。 她心疼如万根针扎:少主每为自己拭一次泪,他自己被铁钩勾住的手腕,就血流如注,还有被剜起的皮肉,欲断欲连,任是谁也不堪目睹。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牙齿死死咬着舌头,强行克制自己不许再哭了! 少顷,她用袖子擦干净眼泪,抬头看着他:“少主。” “吁——”姜狄又是一声呼吸,微微侧过来,散乱的青丝滑向两侧,正面着她。 此刻他面具已被人摘下,清晰露出一张东郭从来没有看过的真颜。 作者有话要说:一转眼,我写文整整一年了-皿- 15、第十五章 ... 这张容颜在受刑之后依旧难掩他的绝代风华。姜狄眉毛细长,鼻梁高挺,他的上半张脸果然同他的薄唇和下巴一扬,烨然生辉,霁月华光。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张脸得好看呢? 东郭觉着只能用一句话才形容:少主长得,是除了天狼王以外,她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但他却丝毫不比天狼王逊色——天狼王是俊美,姜狄则是俊朗。 因为他有一双和自己整张脸气质不符的,英气的星目。眸子里冰雪凌冽,完全不同于天狼王美艳妖娆的眼睛。若说姜狄面如夜月,那他的这双眼睛就是昭日,一放到脸上,就能镇住其余所有器官的风采! 他比天狼王长得更加夺目。 此时此刻,东郭竟然情不自禁回头向李浊望去。她的目光不可控地在李浊脸上寻找他跟姜狄的共同之处:他的络腮胡子挡住了下半张脸,看不到下巴,看不清唇角。他的肤色也太黑,脸也比姜狄胖一些,显得宽一些……但那双眼睛却是一样的!! 虽然各自沧桑不同,光亮不同,但那绝对是一双一样的眼睛!! 也许当李浊剃了胡须,变作白皙,消瘦一些,他会不会跟少主彻底如同一人? 难道,他们是世界上没有交集,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真真是天下无巧不成书。 太巧了,巧得她把少主错认成了他。 然后,铸成大错……该怎么解决呢? 李浊自然也一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交融着,飞快交换着其中的真意。 东郭瞧见他抱着聂慕柏,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只很轻微的一下动作,却也被李浊捕捉到,他很快把聂慕柏放了下来。 “喂,别放我下来啊!”聂慕柏扯着他的袖子向他抱怨,李浊却根本不理她——他一直凝视着东郭,眸中是沉郁的深情。 东郭迎对着他,回应他的目光,却是尴尬,躲闪,有内疚却也有不自觉流露出的娇羞。 这一切都尽入姜狄的眼里。他受伤了,眼睛却没有瞎,他注视着两个人互望,东郭侧着身子,一直回首望向远方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察觉自己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那个男人也没有察觉,他望向东郭的眸光是分明的眷恋。 姜狄只觉这陌生男人的目光猛得刺痛了自己,他忽然被一种无力地恐惧包围了全身,胸口窒息而疼痛,疼得远胜过铁钩穿了琵琶骨。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郭!”他沉声唤她。 “少主?”她终于回头,不再去看那个男人。 姜狄朝着东郭笑了,余光却收录下那个男人投射向自己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被铁钩栓住了手腕,但是拇指和中指却还是能自如地捏起来。 “当心!”下一秒姜狄惊呼起来,脸色刷白,风度全失。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东郭和李浊却是喊得一样的话。 聂慕柏忽然刺了过来,五指若爪抓向东郭,到尽头却是虚晃一枪,抓向姜狄,直捣心脏。 “此时不杀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凤目狭长,里头的狠厉在姜狄看来,真是跟她父亲如出一辙。 但他这个时候,目光居然更多的,是不自觉地瞟向东郭和那个男人。 他们呵斥聂慕柏,皆说的一样的话,他们的神情和语调也是相仿的……东郭好像自那一趟刺杀彭晨回来,就不知哪里染上了莫名的语调……现在想起来…… 姜狄不由拳头一攥。他竟不避闪,任由聂慕柏抓来——锁了琵琶骨的人,此刻眼眸中是若孩子一般的无助。 无助地望着东郭。 东郭心瞬间就软了:少主怎能零落狼狈成这样? 几声巨响,她不假思索就挡了回去——她竟然挡了公主,不仅挡了,还打了她! 诛九族的死罪也不管不怕,少主已经这么惨了,谁也不许杀了他! 她一个人打不赢聂慕柏,不由望向李浊,向他求助:“浊爷——” “好了别打了。”这风雨里可怜的小猫咪似的神色,李浊一瞧见就心软了。他过来三下两下,就反手捉住了聂慕柏。 点穴,定住,闭嘴! “来人,把他放了。”李浊不看姜狄,犹如怜悯一只蚂蚁般,一挥手命令守卫。 “是。”守卫们唯唯诺诺——之前天狼王下了旨意,他们莫敢不从。 他们从来未见大王把一个人,看得像眼前这个粗暴的年轻人一样重。 四个守卫过来,分别在四个部位拖住姜狄,就另有两个守卫上来要把钩子。 东郭一把按住守卫的手臂,跪下央求道:“守卫大哥,你们能不能轻点?” “起来!”李浊看不下去,一把拉起她,没好气地用手独指守卫长道:“你叫他们轻点,不然老子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