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陶玉吐得昏天黑地,那边陶敏吃得肚圆。他尤其喜欢那些清蒸白灼虾蟹牡蛎。 杜平把陶敏请到书房,道:“听说昨日一大早,大人就来拜访。可是那个将军小姐太过任性,非要本公子陪她去赶海捞海鲜。实在是慢待了!” 陶敏赶紧道:“不敢当!” 杜平一嗮道:“大人不要谦虚,说不定哪日大人高升了,本公子还得靠您赏饭吃呢!” 陶敏赶紧道:“哪里,哪里。”心里却在得意,若四皇子登上储位,你们这些皇家边角余料还真是要靠我们赏饭吃呢! 陶敏一边想,一边掏出一沓银票道:“公子,这是小官一点心意,望公子笑纳!” 杜平接过来一数,整整二万两。心里怒极,姥姥的,抢夺劫持姐姐,二万两银票就想蒙混过关,逃过惩罚?他兀自镇定自若,波澜不惊,道:“大人太过客气。这银票,本公子是不会收的!”说着,把银票退还给陶敏。 陶敏心急如焚。杜平不肯收这银票,明摆着就是要跟他过不去啊!当下忐忑不安,急赤白脸,求着杜平赏脸收下。 杜平心中万分佩服苏澜,还真是看透了人性,看透了陶敏。 半天,杜平才面有难色地道:“大人这银票,本公子是万万不敢收的。不过,本公子倒是有件事情需要大人帮忙。” 陶敏赶紧道:“何事?但凭公子吩咐!” 杜平苦笑道:“事情还得从这些虾蟹牡蛎说起。昨日,那将军小姐把本公子带到你们堆福的海边去赶海,摸了这些东西。我就说,一斗甲壳螺,丁点蚊子肉,浪费一日时间,不值当。可那将军小姐却说,她就喜欢这点蚊子肉!当时海滩上赶海的人多如牛毛,抢了将军小姐的海鲜。她就大发脾气说,若我有本事,把这海滩买下来送给她,把那些赶海的人都赶走,让她吃点舒心的蚊子肉,她就服了我!本公子当时头脑一热,就跟她打赌说,若是买不下来,送不了她海滩,那我就从此不叫杜平,叫杜无用!” 陶敏听了,心里打了一个突。一个海滩,居然让舒郡王家的公子亲自出面买下来送给她,这将军小姐打的什么算盘?莫非这海滩有什么讲究? 心里如此想,嘴巴却道:“下官刚到堆福不久,堆福好多地方下官还不清楚。不知道公子说的是哪里的海滩?” 杜平道:“就是洪山、望日崖、堆福岭之间的那片海滩。” 陶敏道:“喔。那下官回到堆福后就去问问。”他没有答应杜平,那就是留了后路。 杜平心里冷笑。果然如苏澜所说,这陶敏老奸巨猾,这是要随时开溜啊! 杜平故意恼火地道:“我二十八日动身回京,将军小姐逼着我二十七日之前必须办好!这不是让陶大人您为难吗?” 陶敏冷汗下来了:“不为难,不为难!” 午宴散后,陶敏丢下马喜儿和恶心呕吐的陶玉,骑马飞奔到中吉书院。关于那片海滩,他思虑再三,有些吃不准杜平公子和将军小姐意图。他得去找陶荣,问问他的意见。 马喜儿气得七窍生烟。她认定陶敏是趁机找某个风**人去了。于是,她派仆人跟了去。结果,仆人回来说,大人确实去了书院,而且跟小公子一起骑马走了。 话说陶敏、陶荣带着长随、小厮沿官道一路狂奔,回到堆福县衙,找到户房的书吏。那书吏叫白现,二十五、六岁,是堆福原户房书吏之子,十多岁中过童生,后来再无寸进,只得接了老子书吏一职。 听闻洪山、望日崖、堆福岭之间的那片海滩,白现嗤道:“大人,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要啊?” 陶敏和陶荣对望一眼。陶荣诈道:“听说那里是良田美地,可以种庄稼。” 白现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公子,那里是海滩盐碱地,寸草不生,贫瘠得很!再说,潮涨潮落,庄稼生不了根啊!” 陶敏道:“听说那里有好多人去捡些虾蟹鱼贝之类的吃,你去捡过吗?” “去过。不过,那里挨着石寨港,偏僻的很。” 陶敏和陶荣还是不放心,必得亲自去勘察一下。于是又让白现领路,往海滩而去。 到达海滩时正是戌时正,相当于前世晚八点。此时正好涨潮,又是下弦月,海滩上黑乎乎的,还起了风,只见海水借着风势,呼啦啦漫过海滩,波浪滚滚,仿若黑龙。 陶敏和陶荣看了哈哈大笑。这里绝对不能种植庄稼!看来将军小姐真的是捡鱼摸虾吃吃而已。 陶敏还是不放心,问白现道:“有无可能,这里出产什么宝贝,我们不知道?” 白现笑道:“大人没在海边生活,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涨潮落潮,大浪淘沙,无论什么宝贝都能叫海水冲走了!当然,除了一些虾蟹鱼贝。这里的牡蛎倒是很好吃。” 陶敏本想了解一下海滩的面积。但是想想也就罢了。凭你多大的海滩,除了那点小海鲜,又能捣鼓出什么玩意儿? 陶敏和陶荣心里有数,也放下心来。 陶敏小心问道:“如果有人想买这片海滩,我们县衙出一万两价格如何?” “什么?一万两?”白现笑岔了气:“我父亲曾说,十多年前,当时的县令大人预备一千两卖给全园,全园的人去海滩看了几次也没买。没用。” 陶敏心里打鼓。他自然想卖个高价,让将军小姐放放血。可是海滩贫瘠,卖不出价格啊! 天晚进不了县城,父子俩宿在县城外架子丘下的魏家山别院。 父子俩小酌了几口。最后二人判定,海滩而已,涨潮就淹,既种不了庄稼,也存不住宝物,这将军小姐任性,不过就是想霸占那里的小海鲜而已! 二人最后决定,不值钱的玩意,一千两银子做个人情,卖给郡王公子杜平。至于他要转给将军小姐,那就成全他好了。 魏家山别院的情况自然逃不过小河对岸甄琥的望远镜。 且说午宴过后,刘希、刘奇陪着杜平、申辉和殿州官员拉呱,增进感情。林氏安排佣人们收拾屋子,她则和郡主等人回了将军府。苏澜安排杀四、覃龙、覃虎、夏松、夏柏护卫,又安排厨师明日去庄园掌勺,安排叶老板给庄园送菜。这才带着甘甜去了悦客来客栈。 因为有附近县乡的官员、官眷来殿州拜见郡王公子和郡主,所以客栈人满为患。见到苏澜,小伙计一点头一努嘴,苏澜会意,就往后院的小屋而来。 不一会儿,小伙计疾步而来道:“小姐若不来,我预备去将军府呢!” 说着,小伙计拿着一个笸箩过来,又是一笸箩的鸽信。 苏澜见惯了,也不惊讶,只剩下惊喜。 六殿下的鸽信主要说了这样几件事情: 一是将军的《高丽策》、《平滇乱策》、《练兵策》受到好评并通过,《海军策》也预备试行。朝廷欲成立特种兵营和海军营。殿州将扩军,特种兵营三百人,海军营三百人,预备购军船四艘。将军封正三品飞虎将军。殿州原五大营孔峰、葛汉、韩志、丁疆等人升为从四品扬威将军。苏辉、苏城也从正六品校尉封为从五品抚远将军。最可喜的是李旺和曲英,分别被皇上手书御封为“杀寇英雄”和“平寇英雄”,都是正七品总旗,管辖五个小旗五十个士兵!特种兵营、海军营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极其重要,故长官也是从四品扬威将军。将军因为筹备海军一事,可能到五月中、下旬才能动身回殿州。 苏澜非常高兴。孔峰伯伯,葛汉姑父和韩志、丁疆叔叔和苏辉、苏城两位族兄,都是五年前晋升后再一次晋级,殊为不易!至于李旺和曲英更是前途无量! 苏澜继续看信。 二是二十二日,童野世子率六千宁南军的补充兵员离开了京城,到洪都后,其中五千人先行去云南,一千人随世子去殿州迎接罕岩胆夫妻。除了人马,朝廷还为罕岩胆夫妻入滇先期拨付二十万两白银和三千石粮食。苏澜换算了一下,大成一石粮食是三十公斤,折算起来就是九十吨。粮食拨付已经飞鸽传旨四川,由川粮调入。 苏澜看了不由盘算,父亲从京城动身回来时,童野估计也要到殿州了。朝廷着急早日平定滇乱,罕岩胆入滇肯定不会拖延。罕岩胆和叶庄的婚事看来等不到父亲回来了。 三是,朝廷赐婚罕岩胆和叶庄,并拟定了封号。罕岩胆为崇圣王,叶庄为崇圣王妃;罕岩思被尊为崇圣太上王,娜木嘎被尊为崇圣太上王妃;叶恭被封为承恩子爵,伍氏被封为承恩子爵夫人;连叶楼也被封为承恩男爵。 看得出来,朝廷非常重视云南安定。苏澜的《平滇乱策》中提出来的给人、给钱、给粮、赐婚姻、封王爵、荫妻族等,朝廷全部都采纳了! 四是,刘希因为大力发展农业,培养高产作物有功,着升为正四品殿州知府。夫人林氏封为四品诰命恭人。 苏澜真是开心啊!姨父升为正四品,姨母封了诰命,这可是为杜平和刘珍的婚事添加了砝码! 五是,与童野世子一起出发的还有户部农官田观和麦坚。他们的任务是视察殿州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种植、丰收情况。 六是,新任春明县令、御史中丞耿执的二儿子耿帅;新任堆福县令,原翰林编修潘坤等二人也同时离京,到殿州上任。他还托童野和耿帅给她带来了书籍。 苏澜高兴得眼睛闪闪发亮。书啊,她盼望已久的书正在向她奔来! 她还看到一封信,是皇上某日与六殿下对话。皇上问他,是春明县君好听,还是堆福县君好听?咦,难道这是要给她封号? 我了个去!苏澜心里呛了一句。这皇帝真有意思,宁可给她封号,就是不肯给自己母亲追赠封诰!母亲是外室,是小妾,那又如何?你皇帝这么高贵,还不是小老婆生的?! 最后,六殿下还说,永昌伯府不准将军见夫人和女儿!但是通过打听得知,将军夫人和两个双胞胎女儿在伯府偏僻住所悄悄挖了一个墙洞,钻墙出来,在集市以卖头花生意谋生!将军和夫人、女儿在苏澜的京城店铺里见了面。她们婉拒了将军的银票,因为她们的住所常常被伯府两个夫人搜查,一旦发现,不仅没收,还会大祸临头!苏澜难以想象她们见面是何等场景!他们既是亲人也是陌生人,彼此活在自己的想象中,突然见面,该是怎样的慌张、无助、生疏、冷淡、尴尬、惭愧、羞怯、恍惚、心痛……那也许就是世人说的百感交集! 苏澜非常心疼父亲。但此时此地,也只能叹息一声。 苏澜也给六殿下写了几封信,一是杜平到了,不日就会返京;二是正在着手买海滩。三是顾琅等人回来时带京城走俏商品回殿州买卖;四是将李氏夫人母女制作的头花放在店铺卖。 苏澜想,这母女三人的头花估计没有什么好材料,样式恐怕也难登大雅之堂。于是随手画了几个式样,又写道:“可给予她们店中绸纱、珍珠、水晶等原材料,如此头花漂亮些。再适当赠些小额银票帮助她们度日。” 她想,晒盐场在堆福,自己如果封为“堆福县君”比较好。于是写了自己的想法。 她还毫不羞惭地道:“所书《仁王经》三部,可献皇上、太后各一部,另一部郡主留存。可珍藏!另准备抄写《法华经》和《金光明经》。此乃为国祈福三大经书!” 苏澜又将六殿下的鸽信带回将军府。 刘希、刘奇和杜平、申玉等还没有回来。刘珍、春红和几个小家伙正陪着郡主聊天。几日后就要分离,他们此刻恨不得多多亲香亲香。 苏澜将姨母和苏怡请到书房,悄悄塞给她们几封鸽信。二人看了,都高兴得了不得,还互相祝贺。 苏澜道:“这些事暂且不要声张,以圣旨为准!”她想了想,又道,“不过罕岩思家,姨母和苏怡姑姑是媒人,必得去告知一声。父亲赶不回来,罕岩胆和叶庄的婚事,我看待童野世子到殿州了,就办了比较好。” 林氏和苏怡正准备出门,苏澜又喊住了她们。犹豫了好半天,苏澜才笑眯眯地道:“姑姑,若是请你再做一回媒人,你可愿意?” 苏怡还没有说话,林氏高兴地道:“今日都是喜事!要做媒人,也别忘了我!” 苏澜听了,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道:“姨母,这个媒人,姑姑能做,你却不能做!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赶着抄写《仁王经》?那是我要感谢郡主!因为……” 林氏和苏怡都嗔道:“快说,这孩子还卖起关子了!” 苏澜在苏怡耳朵咕哝了几句。 苏怡先是一怔,接着大喜道:“这可太好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天赐良缘了!这个媒人我做定了!” 林氏嗔怪道:“既是好姻缘,为什么你能做媒人,我却不能?” 苏怡哈哈笑道:“媒人不做也罢,你做丈母娘就好了!” 林氏一听,先是一怔,接着又惊讶,又急切地道:“怎么,你要给珍儿做媒人?男方是哪一家?” 苏怡爽快地道:“姐姐,你说,珍儿做心仪郡主的弟媳妇,杜平公子做你的乘龙快婿,可好?” 林氏嘴巴张得老大,足足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皱着眉道:“那可是郡王府啊,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好攀比皇亲国戚!” 苏怡却道:“皇亲国戚又如何,难道他们的孩子就该打光棍?莫说有心仪郡主这层关系,郡王和王妃一定会善对咱们珍儿!就说杜平公子,人品好,性格好,学问好,模样好,年龄也相当!他虽然被别人说成是京城纨绔子弟浪荡儿,可别人不知道,我们知道啊,他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姐姐才满世界游荡!” 林氏听了,沉思了一下道:“亲倒是门好亲,可毕竟是咱们高攀。谁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若是杜平公子无意,我也不舍得珍儿受委屈!” 苏怡感动到:“姐姐真是个好娘亲!” 苏澜笑道:“姨母。首先,郡主希望珍姐姐做她的弟媳!我呢,抄写《仁王经》就是为了感谢她,让杜平公子做我的姐夫!还有,”她小声说了几句。 苏怡听了笑逐颜开:“既然他们两人有意,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盲婚哑嫁好!” 林氏也笑了,郑重地道:“我只要珍儿过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究没有情投意合重要!” 苏澜听了大为感动。身为古人,林氏这母亲对儿女婚事如此开明,赞! 苏怡赶紧揽着林氏的肩膀道:“姐姐放心,这桩婚事我悄悄地办。成最好,不成,绝对不会让旁人知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她又揽着苏澜道,“好澜儿,你这是为了珍姐姐的幸福,积了大功德!” 林氏和苏怡笑眯眯地去罕岩思家里报信去了。 苏澜则又恭恭敬敬地抄起《仁王经》。 待杜平、申辉和刘希、刘奇父子回来时,苏澜已经抄好了一部《仁王经》,而且每页都注释了页码。经书虽然是散页,但是这样不会颠倒了顺序。 心仪郡主看着经书喜极而泣,道:“小姐才是真正为国祈福之人!” 大家对这部《仁王经》都赞不绝口,说是国宝毫不为过! 关于页码,心仪郡主和杜平大加赞赏。可是苏源、社日、刘嘉却问为什么不用阿拉伯数字?那样标记更简洁。 心仪郡主是知道阿拉伯数字的,她还会加减乘除法。可杜平、申辉完全就是云里雾里。 苏澜叹道:“公子,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回京?” 杜平道:“宫里来的上差已经算过好日子,决定二十八日卯时动身。” 大家听说,忽然有些伤感。 苏澜叹道:“既如此,明日我们去庄园逛逛,看看登峰路,然后两日,我们就一边上课,学学这阿拉伯数字,一边等着海滩的好消息,如何?” 晚饭后,苏澜开始抄写第二部《仁王经》。 因为今日抄得早,到亥时正,已经抄了有七成。 心仪郡主和林氏、苏怡看苏澜如此辛苦,知道苏澜的用心,都很感动。 苏澜骄傲地对郡主和杜平道:“不是我自夸,这三部经书,绝对值得珍藏。我会用上好的缂丝包裹。郡主回京后,可以献给皇上和太后各一部,郡主留一部。我再继续抄写《法华经》和《金光明经》,再托人送给郡主。此乃为国祈福三大经书,郡主必有大用途,皇上、太后也必然高兴!” 郡主和杜平自然知道苏澜的良苦用心,都大为感动。郡主还说,回京后,她要临摹《仁王经》。 晚上,林氏给刘希、刘奇先是看了六殿下的鸽信,大家都很高兴。林氏又说起刘珍的婚事。刘奇知道一些,有心理准备。刘希却跟林氏的反应一样,担心自家高攀皇亲国戚,委屈了女儿。不过,大家对杜平的人品、学识、模样都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本来以为要等几天才能得到海滩的消息,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还在吃早餐呢,陶敏就带着书吏白现上门来了。还带来了县衙的印章。 在前院书房,杜平接待了陶敏和白现。刘希、刘奇、苏澜也在坐。 陶敏道:“我们堆福县衙决定,把位于洪山、堆福岭和望日崖之间的这片海滩作价一……” 陶敏正准备说作价一千两来着,杜平突然“吭哧”一下,清了清嗓门,却又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陶敏吓得心“砰砰”直跳。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万两也好,一千两也罢,郡王公子要这片海滩,他是无法阻拦的!更何况,自己还有把柄在他们手中,自己是做贼心虚啊!所以,作价一万两还是一千两还是一百两,都是官府拿走了,跟自己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既如此,不如做个人情! 于是陶敏笑道:“这片海滩作价一百两,公子您看……” 一屋子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大一片海滩官地,陶敏居然只卖一百两!可是大家表面都很平静。 有一瞬间,陶敏有点怀疑人生。是不是一百两要价太高了?因为一屋子人都默不作声,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良久,杜平打破沉默,非常气恼地对苏澜道:“得了,你管我叫杜无用也无所谓,这一百两我出了!反正从此没人敢去抢你的牡蛎了!”说着,掏出一百两银票,对陶敏道,“就这样吧,起草契书。” 陶敏脸有些发白,心有些发慌。果然一百两还是叫价太高了。 白现开始起草契约。他心里嘀咕,有谁会拿一百两买一个无用的海滩?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买的!当然,他也没有一百两银子。 怪道前世说贫穷限制了想象。 交易契约和收税契据写好,一式三份。因为是出卖官地,两份都由县衙存档,一份交给苏澜。 众人很仔细地检查了三份契约。无误后用了印,交了税。大功告成。 如此,金银滩成功地从一万两降价到一千两又降价到了一百两。 后来,陶敏为此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