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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464 2024-04-17 22:33
   “调查挺仔细呀。”傅醒华嘲讽道,“你变成熟,不好骗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这三家是目前全市最有声势的民间抗日组织。不仅如此,洪门忠义堂鲍国明之死,表面看是帮内火拼,实际背后有日本人的黑手。青年抗日团常芸香死于日本人之手,这你是知道的。而你不知道的是,救国会黎廉义前一阵已经收到日本人寄过去的威胁信,里面是三发喂了毒的子弹。昨天晚上,他被暗杀于回家的路上,身中三弹,毒发身亡。”    “那我算啥?”邹士夔虽然知道真相,可从傅醒华嘴里说出来,仍然吃惊,“我—是—出—卖—同—胞—的—叛—徒—卖—国—贼!”    他挥拳捶在自己胸膛,敲的梆梆响。    傅醒华面色凝重,站起来面朝西方,深深鞠下一躬。    “他们是抗日的义士!”    “假惺惺!”邹士夔鄙夷地瞪着老头,“是你交给我这份名单,你我都是杀害他们的帮凶。”    “他们求仁得仁,死而无憾。”傅醒华神情肃穆,“中国不会忘记他们。”    邹士夔恨不能一头撞死自己。他双手抱头,蹲到地上,张大嘴,呜咽起来,不时用拳头捶自己脑袋。傅醒华跳过去,一把抓住他领子,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为了你,为了让你成功打入岩井身边,我不得已牺牲了他们!”傅醒华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用人血喂出来的,要给我争气,否则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邹士夔如遭雷击,为他,傅醒华竟肯花这么大代价!如果自己不能完成任务,这些人岂不是白白牺牲?    邹士夔退缩了,细声说:“我怕担不起。”    “我是孤注一掷,你也没有退路。血洒出去,难不成还能收回来?”傅醒华恶狠狠地说,“现在说不行,晚了,不行也得行!”    邹士夔觉得自己身负千钧重担,沉甸甸的人血,压的喘不过气。他大口喘着粗气,吐沫横飞,努力给自己鼓劲:“我行!我一定要行!”    傅醒华用手抚摸他背心,让邹士夔平静下来。    “我看你从小长大,相信你一定行,老夫眼光不会错!龙生龙凤生凤,令尊是人中龙凤,你可不能丢了他的脸。”    傅醒华一边安慰他,一边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好一阵,邹士夔才把气喘匀了,面色潮红,羞愧无比。    “傅伯伯,让你见笑了。”    “谁也不是天生英雄,只不过时代的一阵风,把千钧重担砸到你肩头,能挑起来站直了,就是好汉,压趴下的,都是狗熊。你可不能辜负我!”    邹士夔郑重地点头。傅醒华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被吃定了,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他也无所畏惧。只是,还有一丝隐忧挥之不去。    “哦,忘了告诉你。”傅醒华像是不经意提起,“押解龚昌荣赴南京受审的事已经落听,新开年第三天上午10点火车,我准备在车尾挂一节车厢,武装押运,把他顺顺当当送到目的地,这样我也算完成一件大事。”    邹士夔心里一激灵,盘算日子,就是一个礼拜之后,时间足够红队作准备的。    邹士夔在浴德池洗过澡,回到家,对剑瑛说:“押送龚队长去南京的时间定了,开年第三天,走铁路。”    剑瑛忙着给他换衣裳,满脸神采飞扬,掩不住笑容。拿到情报意味着她完成任务,从此可以奔向自己的爱人。好一会儿,她才觉察邹士夔阴沉着脸,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问:“啥时刻的火车?”    “上午十点,在北站挂一节车厢。”邹士夔心如刀绞,“全副武装押送,让红队小心点。”    剑瑛轻轻嗯一声,坐在床头,却不动身。箱子早已收拾好,在床头放着呢,如果立马走人,她怕邹士夔伤心。    邹士夔鼻子酸楚,眼泪不争气地溢满眼眶。他明白,剑瑛这一走,就是诀别,以后哪怕再遇见,她也嫁为人妇,今生已是陌路。回望这一段感情,他走的好辛苦,全程只是一场单恋,剃头挑子一头热!他竭力忍住泪水,想保住最后一丝尊严,嘴角挂着自嘲的冷笑,笑自己多情反被无情误,一腔深情尽数付诸东流。    “为啥还不走?”邹士夔终于回过神来。    “那我走了,给老开送消息。”剑瑛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想走却犹豫是否该带上箱子,终于她下定决心,弯腰提起柳条箱,看一眼邹士夔表情,一低头走出房间,头也不回。身后,邹士夔终于忍不住,任热泪恣意地流下脸颊。听着咚咚下扶梯的脚步声,他的爱走远了。    夜幕四沉,邹士夔像被抽干了一般,垂头倒在床榻上,黑暗中,他睁了一晚上眼,脑袋却嗡嗡乱成一锅粥。晨昏晓暮,太阳一遍一遍升起又落下,他仍然和衣躺着,合不上眼,眼神空空,像一条死鱼眼。    就这样不眠不休躺到第三天,1936年新年降临,弄堂里响起爆竹声,孩子呼啸着满世界追逐玩闹。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隔壁三层阁嫂嫂的叫声:“有人吗?开开门。”    邹士夔这才回过神,想翻身爬起来,腿脚一软,咚一声翻倒在地。他竭力扶着椅子站起来,一阵晕眩,又趴在地上。    门外,三层阁嫂嫂分明听见里面有动静,却迟迟没人应门。她转身想离开,房门终于拉开一道缝,一道光亮照进扶梯楼道。    “邹先生,你在呀!”三层阁嫂嫂嗔道,“我还以为你们出门了呢。”    她朝房间里探头探脑,问:“太太呢?”    邹士夔脸色蜡黄,惨笑:“她年前回娘家了。”    “男人呀。”三层阁嫂嫂摇头,“老婆不在,就把自己弄成这样。知道吗,你三天三夜没出门,我还以为……”    邹士夔看不见自己形象,此刻的他胡子拉茬,又黑又瘦,眼泡微肿,像一个大烟鬼。偏偏肚子又不争气,饿得发出咕噜噜巨响,像打鼓一般,惹得三层阁嫂嫂笑出声。    “我刚买了条黄鱼,正好要烧饭,多加筒米,你就在我这里吃吧。”三层阁嫂嫂说着,回自己屋量米。    “这多不好意思。”邹士夔客套。    “别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互相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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