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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482 2024-04-17 22:33
   陈树功心里一惊,原来日本人冲着他们而来。如果这些军界巨头出问题,上海前线必定军心动摇,混乱一片。跟黄干事敷衍一番之后,陈树功找个借口又回到大操场。他得仔细勘察一番,看日本人会怎样动手。    大操场一马平川,校外四周没有制高点,如果日本人动手,想用远程狙击,是断然行不通的。只有两个狙击点:一个是在来军校的路上将这些军界巨头狙杀,从中山东路拐到黄埔路,沿途高楼林立,选一个好的狙击点不难;另一个是派敢死队潜入校园,趁仪式举行期间,发起突袭。中央军校守卫森严,潜入难度非常大,所以两种方案第一种比较可行。    操场上,工人们挥汗如雨,无遮无拦地在毒日头下干活。一个矮小的工人吃力地扛起一段毛竹杠子,脚下一踉跄,几乎摔倒,毛竹杠子甩在泥地上,砸出一个坑,把小个子工人吓得蹦起来。老冯头一个箭步窜过去,抡起手掌给小个子一记耳光,骂道:“毛手毛脚,没用的东西!”    小个子工人被抽后忙不迭地赔礼,赶紧又扛起毛竹杠子钻到高台肚子下。    陈树功的注意力无意中被吸引到这件不起眼的小事上,他心中忽然起一丝疑心:毛竹杠子是空心之物,分量不重,而小个子工人扛起来却非常吃力,莫非其中被塞入啥东西?    带着疑惑,他走进小个子工人刚刚摔倒的地方。泥地上赫然印着一个不浅的坑,那就是毛竹杠子砸出来的。陈树功疑惑更重了,轻巧的毛竹杠子铁定砸不出这么个深坑。明摆着,那段毛竹杠子透着古怪!    为了证实,陈树功趁周围工人不留神,悄悄蹩进高台肚子底下。里面,两名工人正在加固台基,地下满是一样长短的毛竹杠子,随意乱扔着,一时辨不清哪根是刚才小个子工人扛的。他故意用脚尖挑满地的毛竹杠子踢,空心的与实心塞满东西的,完全不一样,踢一脚就能分辨出来。一脸踢了几脚,都是毛竹杠子咚咚作响,轻巧地滚得老远,都不是刚才那一根。    “长官,这里您找啥呢?”老冯头跟进来招呼,“这里又脏又乱,还有危险……”    “有危险?”陈树功一听这两字,敏感地跳起来。    “我是说,这台子还没扎牢,万一坍下来,把您包了饺子,我可担待不起。”老冯头满脸讨好,令人生厌,“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陈树功想,现在还没抓到把柄,不能撕破脸。他被老冯头连哄带拽,拖出高台肚。    “你哪儿人?”陈树功盘问老冯头。    老冯头低头哈腰,透着谦卑回答:“老家胶东的,在首都揽些小活儿,混口饭吃。”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卷烟,递给陈树功。陈树功嫌他手脏烟烂,没接。从口音上辨,似乎没啥问题,地道胶东味儿。    “这口饭可肥得很。”陈树功揶揄。    “嗨,哪里!”老冯头脸涨得通红,“教务长是俺老乡,这活儿从上面发下来,层层扒皮,真正落到我手里,也只是几个辛苦钱。”    “刚才那个小个子呢,摔了毛竹杠子的那一个?”陈树功眼睛在工人堆里扫视,想找那个人问问。    老冯头手搭凉棚找一圈,回答:“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功夫不见人影,一准躲哪个凉快地儿偷懒呢。”    “他倒是挺会挑时间。”    “长官,您别老盯着俺们卖苦力的下人。”老冯头似乎不高兴,“工程两天之内要完成,忙得很,真没功夫陪您唠嗑。要不,您上洋楼里,喝杯茶,去去火气。”    “没让你陪,你该干嘛干嘛。”陈树功想去找矮个子工人。    “您是管工程的验收官?”    陈树功摇头。    老冯头脸色垮下来:“那您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话说这么难听,陈树功脸上挂不住。要搁平时,谁敢甩脸子给他看,一准弄个罪名把人抓起来。可这儿不行,一来人家上头有人罩着,二来工程确实紧,27日也就是两天之后。把人抓了耽误工程,他也兜不住。    陈树功讪讪地往办公楼走,佯装离开,兜一大圈又回到操场。那根毛竹杠子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膈应得慌。这一回,他躲在树后,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找矮个子工人。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老冯头看在眼里。他晃到监工的士兵那儿,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而这一切,陈树功全然没发现,正当他伸头探脑东张西望之际,突然不知从哪儿冲出数名士兵,一把将他抱住摔倒在地,压住脖将他铐起来。陈树功满嘴泥,竭力扭头想看清对方。    “瓜娃子,瞅啥瞅,记住你爹。”当兵的毫不客气。    “别,别,别动手,自己人。”陈树功大喊。    “啥自己人!”一名士官劈手甩了一个嘴巴子,“老实点。”    陈树功扭头看清,这些士兵佩戴特殊的领徽,由童军徽、书籍、双枪、捕绳组成,这是谷正伦手下的宪兵。他心中暗暗叫苦,戴老板第二处跟谷正伦的宪兵不对付,由来已久。    国民党赫赫有名的“古氏三兄弟”老大谷正伦身负首都卫戍司令之职,又兼宪兵中将司令。他在宪兵中组建“特高组”,干特务的工作,与戴老板抢活儿,双方互相竞争,各不相让。如今陈树功落到他们手里,还能得到好?    果然,在南京宪兵司令部大牢,陈树功得到特别照应,先挨一顿好揍,搞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陈树功,你到中央军校去干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陈树功眼窝上挨了一拳,眼睛肿得只剩条缝,他竭力睁开眼帘,看见中等身材、目光阴骘的军官紧盯着自个儿。此人剃一个板寸头,面相凶恶,风纪扣扣得死死的,腰里紧扎武装带,一丝不苟。陈树功认得此人,他就是谷正伦手下第一干将、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处长丁树中,黄埔四期步科。丁树中对陈树功也不陌生,仗着前辈的份在师弟面前兜威风,先给他一顿杀威棒。    “敢情你认得老子。”陈树功不服气。    “认得又怎样?”丁树中反问。    “认得还打老子。”陈树功怒火中烧,“咱俩同朝为官,你就这么招待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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