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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397 2024-04-17 22:33
   “看得出,你也是爱国的热血青年。”马脸男人对邹士夔的话避而不答,“如果有机会让你为国家服务,你会接受吗?”    邹士夔听出点眉目,问:“请问阁下是谁?”    “鄙人戴笠,字雨农。”    邹士夔心中一惊,这可是国民党的另一支特务系统复兴社(又称蓝衣社)特务处首领。    “如果能为国家服务,我不胜荣幸,只是我有一个要求。”邹士夔抓住机会抛出自己的条件。    “你很精明,知道什么时候开价合适,不妨说来听听。”    “把跟我一起被捕的关维祐小姐放了。”邹士夔说。    “你自顾尚且不暇,还要救美。”    “她是我未婚妻,我跟她共进退。”邹士夔不得已撒谎道。    “实话告诉你,关小姐人还没押到南京,已经有人跑到我面前为她说情,还是为你自己打算吧。”戴笠饶有兴趣地看着邹士夔,“年轻人,我说如果有机会,也就是那么一说,不一定真有机会,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对共党,我们的政策一贯是赶尽杀绝,你没那么容易脱罪。”    邹士夔像受了侮辱一般,生气地回答:“既然如此,你赶紧杀了我。”    戴笠莞尔一笑,说:“国府现在不想得罪日本人,日本领事出面具保,面子还是要给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等宣判吧。”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礼拜一上午,南京党公巷31号首都反省院临时院址内,数十号“反省人”在训育员带领下唱《总理纪念歌》。邹士夔混迹其中,扯着嗓子故意高半调慢半拍,嘶哑干瘪的嗓音像老公鸭一般,唱得令人发噱。离他一丈远的女队中,关维祐回头掩口吃吃地笑,邹士夔又朝她扮个鬼脸。    一礼拜前,共产国际约瑟夫小组案宣判,以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起诉一干人犯。最后,约瑟夫被判刑十五年,邹士夔与关维祐因证据不足,免于刑事处罚,关入反省院反省。    而此刻,司徒慧由于关维祐及时示警,没有按原计划乘船赴上海,而是趁敌人松懈,潜行匿迹往西逃入泰山,得到冯玉祥将军庇护。    “邹士夔,你怎么唱的?”训育员骂道。    “老子天生这副嗓子,将就听吧。”邹士夔回嘴。    训育员恨得牙齿根痒痒的,叫道:“罚你抄十遍《总理遗嘱》,你服不服?”    邹士夔一撇嘴,没言语。    1936年8月1日—16日,第十一届奥运会在德国柏林举行。8月10日,中国共产党决定放弃红军称号,联蒋抗日。8月25日,中共中央发出致国民党书,再次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组成国共两党合作为基础的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10月9日,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10月25日,德国和意大利签订《柏林协定》,形成“柏林-罗马”轴心。    霜降之后,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福煦路多福里21号(今延安中路504弄21号)“李公馆”的黑漆大门打开一扇,老开的身材从里面闪现出来。    中央党部调查科在斜对面设立的监视点立刻察觉“李公馆”有动静,派出两名特务尾随老开往弄堂外走。弄堂口,作为调查科小特务的赵正轩伪装成小鞋匠,在骑楼门洞下搭一个铺子,修鞋兼擦鞋。秋风紧,福熙路上的扬尘扑面而来,赵正轩用几根竹竿和两块铁皮支起铺子的两面墙,上盖一层油毡,形成一个仅可容身的窝棚。他戴一顶破烂的大草帽,帽檐遮住脸,脖子上搭一块毛巾,汗渍与污渍长期浸染,毛巾旧的辨不出颜色。说实话,他的手艺不行,好几回钉钉子小锤子砸破了手指。周围邻居嫌他活儿糙,不再光顾,所以铺子里修鞋生意十分清淡,可擦鞋的生意倒是不错。    听到脚步声,赵正轩装模作样拿起小锤子,捡个破鞋在铁桩子上敲打起来,一边干活一边用眼睛偷瞄。他看见老开从弄堂里大步走出来,好几年不见,老开褪去当剧团经理时常穿的一袭青布长衫,脱胎换骨,把自己从一个酸文人变成一身洋装的洋场小开,大背头纹丝不乱,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西裤笔挺,脚蹬三接头皮鞋,皮鞋擦得锃亮。    晚上下班,赵正轩回到家,吃过晚饭早早关灯上床。黑暗中,他双手搁在后脑勺下,眼睛睁的老大,炯炯有神地盯着窗外一盏瞎火的路灯。    “共产党又回来了。”    身边,妻子王吉芬一骨碌翻身,面朝丈夫,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我看到老开了,他们在福熙路多福里顶下一栋房子做机关。”赵正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傅醒华派了一大票人去盯梢,我也是其中一个。”    “作孽呀,这帮共产党又要遭殃了。”王吉芬揪心地说,“幸好你脱离了共产党,我不会再成天提心吊胆。”    赵正轩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说:“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今时不同往日,听说国共双方正在秘密接触,代表中共的潘汉年与代表国民党的陈立夫多次私下密会。共产党在此处设立的机关虽然对外称李公馆,实际得到国民党默许,用于开展秘密谈判工作,是个半公开半地下的据点。所以,你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安全得很。”    “我看你又心痒了。”王吉芬一眼看穿丈夫心思,“我警告你,不许再跟共产党有瓜葛,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赵正轩长叹一声,翻身背朝着妻子,不说话。王吉芬狠狠捏一把他大腿,嗔道:“我晓得你心思。想想我们怎么会搬到这间朝北的亭子间,想想我为你付出了多大代价,不管局势怎样变,我们少出头,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你愿意你老公一辈子都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跟班吗?你愿意咱俩整天手指头捏几张小钞票,盘算柴米油盐花销多少?”    “我不求你大富大贵,日子虽然过得紧,可心安!”王吉芬争辩。    秋老虎的蚊子嗡嗡乱响,这是它们最后的疯狂。身边孩子翻一个身,王吉芬连忙为他打蒲扇赶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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