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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815 2024-04-17 22:33
   金亭林听余维杰的话,心里不爽,跳出来捣蛋说:“孙小姐是你们小报捧红,这不假。可你们终究只是下三滥,上不了台面。假使她想要成为蝴蝶一般的大明星,还得靠咱们大报鼎力相助。”    余维杰刚喝完交杯,把白眼一翻,满脸不悦地说:“小报虽小,可读者众多,市井俚俗,喜闻乐见。你们自恃名门大报,每日五大张六大张,恐怕大半是无关紧要的事实、不痛不痒的议论与毫无价值的文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白白教看的人直想打瞌睡。”    金亭林益发不服,叫板道:“我们大报纸,急国家民族所急,担社会良心道义。一二八,咱们冲在前头,为国为国,呐喊呼叫。反观诸位小报同业,躲在后方,整天吟风颂月,捕风捉影。不是挖明星艳史,就是曝官商黑料,可曾为国家为人民有所担当?”    金亭林自1926年加入《申报》,任外勤记者。国民革命军北伐开始,他作为随军记者随北伐军北上采访战地新闻,出入于国民革命军高级将领与南京国民政府政要和社会名流之间,深得国民党信赖。1927年新闻记者联合会成立,选举监察委员七名,金亭林名列其中。他是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的座上宾,在当时新闻界虽是记者,却一言九鼎,极具威望。    可余维杰是个不买账的角色,他叫嚣:“报纸以读者为本,以订数论英雄。《晶报》虽是小报,可订数却是海内第一张报纸,超过无数同业大报,拔得头筹。小小一张纸汇聚若干名流来竭力帮忙,仅就撰稿的十几位文人,分一两位出去,主持一个大报,那个大报,也比别的大报高的多了。”    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已到了骑虎难下的程度。    孙莉一看不妙,连忙分开两人。她将金亭林按回座椅,小声安抚道:“金哥哥,你对我一份好心,仗义执言,小妹我记下这份情。今天这里都是我请下来的客人,闹得不开心,我也没面子。实话讲,小妹从来没跟人喝过交杯,金哥哥今朝是占得花魁,深得我心。”    然后又将余维杰拖回自己桌子,贴近他耳根说:“干爹,何必跟他置这个闲气,我终究是你的人,对他们不过是逢场做戏,当不得真。接下来,您带来的这班兄弟,我一一补偿,让您老挣足面子。”    “我最瞧不上他那副党棍气!”余维杰仍然愤愤不平。    “啊呀呀,别生气了。今朝是我拉的场子,您老别砸了。”孙莉气息如兰,与余维杰耳鬓厮磨,把他撩拨得如痴如醉。    接着,孙莉周旋于宾客之中,把大家一一熨烫妥帖,人人高兴,以为自己与美女的关系又进一步。轮到邹士夔面前,孙莉莞尔一笑,只把酒杯碰一下,说:“小阿弟,咱们是故人,对你我就不客气了。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抢不来争不来。”    “好说。”邹士夔只把酒杯沾一下嘴唇,算让她过关。    筵席凌晨才散,姚长庚叫一辆黄包车先回去,邹士夔舍不得车费,独自步行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东方已现鱼肚白,朝霞染红房顶后的天际线,红彤彤金灿灿,绚烂无比。整个城市仍然沉沦在一片黑暗中,在晨昏交替中酣睡。    身后渐渐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邹士夔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白衫玄裤的车夫拉一辆黑色“东洋车”,正奋力赶上自己。这辆“东洋车”考究,九成新,铮亮的铜灯,黑色车篷,白色坐垫,收拾的一尘不染。它跟马路上黄包车不同,一般是有钱人家自备的私人包车。邹士夔抬头,见一身盛装的孙莉正襟危坐在车上。    “小阿弟,上来,我送你一程。”孙莉招呼他说。    “不用,我自己走。”邹士夔拒绝。    “这小囡戆啊!”孙莉让车夫把车拦在邹士夔面前,“还跟姐生分呢?天光马上亮了,快点回家可以捞到一两个时辰睡眠时间。”    于是,邹士夔不客气了,跳上车。车夫“唉”一声发力,开始跑起来。车厢很窄,两人身侧几乎紧贴着,从她身上飘来阵阵法国香水味儿,熏得邹士夔有点头醉。他努力往边上靠,可还是免不了胳膊贴着胳膊,女性滑嫩的肌肤让他升起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浑身竟起一层鸡皮疙瘩。孙莉斜睨一眼他,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漾出一丝讥笑,又故意往他身上挤一挤。    邹士夔脸臊得像一只红灯笼,心中期盼快点赶到家门口。突然,他觉得一只手掌心痒痒的,塞进来一枚手指。低头一看,孙莉已经一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正在他错愕的时候,孙莉说:“阿弟,你的小情儿还好吗?最近老长时间没见到她,怪想的。”    邹士夔知道她指的是剑瑛,最近《夜半歌声》已经拍完,剧组解散,剑瑛正待在家里休养。    “别,别乱说,我跟她没,没那种关系。”邹士夔急赤白咧地否认。    孙莉抿嘴一笑:“让我说中了吧,你有个毛病,一撒谎就口吃。别怪我泼冷水,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姑娘未必跟你同心。姐的眼光毒得很,这姑娘心大,非英雄豪杰入不了她的眼。你是个雏儿,不懂女人心思,吃不住她。”    邹士夔转过头不理她,使劲想抽出手。    “小男人,还生气了。”孙莉紧拽住他的手,“姐以前是有得罪你俩的地方,可你也不能老揪着不放。这世界上没永远的敌人,也没永远的朋友。你心眼放大点,咱俩化敌为友,成不成?”    “你朋友太多,我一个小记者,怎么入得了你的眼。”邹士夔说反话。    “我觉得你前途远大,是个能帮我的人。”    邹士夔冷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做名女人,坐名女人当中的头把交椅。”    邹士夔咂舌,鄙夷地问:“靠什么?”    “靠男人呀!你没听说过一句名言: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那么我就给他们一个饵,靠收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男人需要女人,而我需要世界,大家各取所需,有何不妥?”    很少有女人像孙莉这样鲜廉寡耻,还赤裸裸地直率,邹士夔一时竟找不到批驳她的话。    “这么多主编、老板帮你还不够呀?”    “你跟他们不一样。”孙莉目光幽幽地盯着邹士夔,“他们外表光鲜,道貌岸然,可扒开内里,全是男盗女娼。”    “你不比他们高尚。”    “可不是嘛!”孙莉笑道,“我是龌龊,可挡不住喜欢干净单纯的人。”    “咱俩不是一路人。”    “人生下来本是干净的,可世界浑浊如泥浆,人一生只能在污泥中打滚,身不由己。你还不够污不够黑,只说明你还嫩。”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邹士夔如坐针毡,满手是紧张渗出的汗,油腻腻的,十分不舒服。终于盼到家门口。    “我到了,谢谢你捎上我。”邹士夔躲瘟神一般要逃下车。    孙莉放开邹士夔的手掌,顺手飞一个吻,道一声“再会”。然后,“东洋车”一路载着她急奔而去,空气中留下她一句话:“小男人,什么时候姐给你开开荤,去掉一身愣头青,长大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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