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乐了，俞天晓这番话，是当众夸他赵某人文笔了得，富有感染力。 　　 其实这是原文作者足够牛叉，以及后世翻译家的妙笔生花。 　　 昨天那段连载开头讲的是芬妮·希尔误入失足妇女俱乐部，被老鸨给LES了。 　　 百合的魅力能跨越时间与空间，传达到每个LSP的内心深处，并且引起足够的共鸣。 　　 咳咳，不光是LSP，俞夫人这样的正经家庭妇女也深受感染并且付诸于行动。 　　 “啧……哥们这也是为华夏人口增加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吧……反正《大沪晚报》销量上去后，俞天晓的的收入也能水涨船高，不担心养不起……” 　　 “这是天晓兄谬赞了啊，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得把今天的更新赶紧写出来！” 　　 “对对对”不等总编点头，孙德成老夫子立刻接过接力棒继续吹捧“赵兄真是健笔啊！健笔啊！” 　　 “我操！”赵安满脸黑线心里嘀咕道，“虽然我知道你在夸我，健笔一词，在民国年间是对文化人很高的夸奖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是在骂人呢？” 　　 “还有，现在是用健笔夸人，100年后呢？怎么夸别人文章写得好？‘阁下真是健盘？’听起来还是骂街……” 　　 “还尼玛赵兄，是不是要赵兄我托你办点事啊……呸……呸……晦气晦气，火星梗真是出现的不合时宜……” 　　 赵安嘴上客气两句，站起来身来，往自己的那张三夹板办公桌走去。 　　 孙老夫子连忙拉住他，“来来赵兄，到我的桌子上来写吧，我这张台子好歹还算稳档……比你原来那张桌子要好点……” 　　 “老夫子，不要客气，你年纪大，又是业内前辈，你呼我为兄，真是折煞我了，如蒙不弃，我还是叫你老夫子，你就喊我一声小赵得了……” 　　 “小赵兄弟……”孙德成惭愧得拱手“你坐我这儿吧……” 　　 “孙老夫子，你也别客气了，编辑校对离不开你，你还是安心坐着”俞天晓开口了“赵兄弟，你坐我位子上吧，反正我今天也没太多事情……” 　　 “那怎么使得……”赵安连忙摆手。 　　 俞天晓是客气，自己万万不能当福气，哪怕对方是真心给自己创造条件，但自己要识相，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太高调会招祸的。 　　 一番谦让后，赵安还是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写稿，而俞天晓也像往常那样吩咐了手下记者几句，就挥手让大家散出去采集新闻了。 　　 赵安满脸潮红，奋笔疾书。 　　 说也奇怪，这书前世明明只粗略翻过一遍，不是书不好，而是和流媒体比起来，文字载体的刺激度还是差了不少，芬妮·希尔在书中再婉转哀鸣，也不比过扶桑老师半推半就的一叠声雅美蝶…… 　　 “赵安兄弟，喝杯茶，别太拼命……”俞天晓又亲自端茶倒水。 　　 “天晓兄，你这个四年陈的龙井……敬谢不敏”赵安手上不停，嘴里打趣。 　　 “没有，没有，这是我今天一早从汪满田茶庄特地买来的明前碧螺春，你闻闻看，吓煞人香名不虚传。” 　　 赵安鼻子一抽，魂儿都被勾去了，较之龙井的扑鼻清香，碧螺春的香气更加霸道浓烈，前者好似西施浣纱，小家碧玉风流偶露，后者则是贵妃醉酒，奔放华丽夺人心魄。 　　 连带着孙德成都被勾得抬起头来，眼巴巴得望着总编，喉头耸动。 　　 “老夫子”俞天晓苦笑“你别看我，这碧螺春一两就要2块大头，别说你我，就是社长来了也没分，这是专门给赵兄弟提神的！” 　　 孙德成贪婪得抽动鼻子：“是，是，小赵兄弟是我们的财神爷了！” 　　 说完朝两人拱拱手，又埋首书案，认真的校对起文稿来。 　　 “谁说我来了也没份儿的！”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来“俞天晓，你个赤佬胆子包天了啊！” 　　 一个大胖子穿着西装说话间推门而入，话有点不客气，语气却蛮轻松。 　　 俞天晓连忙站起来，“哎呦，社长驾到！我，我给你上好茶！” 　　 “不要！”社长连忙摆手“你这个古董龙井给我做枕头芯子我都不要！” 　　 孙德成和赵安也连忙放下手中活计站起来。 　　 俞天晓点头哈腰道：“戏言，刚才都是戏言，立刻上好茶！” 　　 “坐坐，都坐都坐……”社长倒是很客气。 　　 “鄙人关天，忝任《大沪晚报》报社社长，这位就是黑沉香女士吧！少年英雄少年英雄！” 　　 赵安脸上抽筋，黑沉香女士是他用来连载《芬妮希尔回忆录》的笔名。 　　 这年头刷马甲是常事，通常越是牛叉的作者笔名越多，比如鲁迅先生后世能认定的笔名就有180多个…… 　　 至于为什么连性别都改了…… 　　 嗨，那还不是为了蹭热度么…… 　　 民国头号黄文写手-“文妖”张竞生以《性史》闻名天下，书中他自爆隐私，在普罗旺斯的海滩上与热情浪漫的法国酒吧女招待……那真是落罩与孤鸟齐飞，秋水共长x一色，如此还嫌不足，书中还另外记录了八名中国妇女的私人生活史。 　　 又是外国人，又是女性自述的，谁顶得住？ 　　 果然成书后，立刻洛阳纸贵，然后就被军阀一棍子下去全禁了。 　　 赵安知道这段历史，所以自称女士，为的是让大家联想到张竞生也算为自己拉点人气，蹭点流量。 　　 至于为什么是黑沉香，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只是觉得写这种文字的话，沉香似乎是个非常贴切小号。 　　 “在下赵安，游戏之作，当不得关社长厚爱。” 　　 “哪里！哪里！少年英雄啊！”关天再次夸奖，随即从兜里摸出雕工精致的小扁木头盒子来，打开后，递到赵安面前“赵先生抽烟” 　　 里面赫然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古巴雪茄。 　　 在民国，一根就要两块袁大头，而赵安一个月的工资只够买四支。 　　 能抽雪茄的无疑都是富豪。 　　 不光售价贵，雪茄需要养，在恒温恒湿的环境里保存才能达到最佳口感，而在民国时期，空调就是奢华的代名词。 　　 “对不起，我不会，关社长请自便……” 　　 “哎！有什么不会，抽一根就会了，反正不用进肺的！以赵先生的文采，成名只在弹指间，今后交际场上也用得着。” 　　 说完自己叼上一支，又拿出一支，用雪茄钳剪掉开头，硬塞到赵安手里“拿着！” 　　 随即又用火柴点燃一片雪松木片，用后者点燃雪茄。 　　 “呼”关天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美美的吸了一口，又将烟雾吐出来。 　　 “社长莅临，不知道有何贵干？”俞天晓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是留住我们的大才子！老俞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啊，样样好就是做事情优柔寡断，赵先生如此大才，你就应该立刻签下来！” 　　 “是，是”俞天晓点头如捣蒜。 　　 “怪不得总编”赵安笑笑“毕竟我昨天才写五千字，总编谨慎是应该的。” 　　 “社长倒是来得正巧，我刚才又写好五千，恳请掌掌眼。”说着把稿子递过去“只是写得仓促，其中或有脱落字词，颠倒句法，还请谅解。” 　　 赵安不慌不忙，轻轻松松接过话题，反客为主，先让对方看看文稿质量，这手先卖货再收钱的策略做得非常高明，不但自抬了身价，也让对方一会儿不好意思把稿费开太低。 　　 关天是个大胖子，目测足有200斤，听到这话以与他体重毫不相称的敏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乎是夺过稿子就开始认真阅读。 　　 总编和编辑也凑到社长背后，脑袋弯着腰脑袋伸得老长，开始细细阅读。 　　 三人把稿子翻来覆去的看，反反复复的看，一刻钟后，关天将稿子放在茶几上，喉结上上下下活动三五下，长吁一口气。 　　 俞天晓和孙德成弯着腰，悄悄小步挪到各自办公桌后，慢慢坐下来，才挺起腰杆，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俞天晓说：“咳咳，大才！大才！” 　　 孙德成道：“咳咳，健笔！健笔！” 　　 关天倒：“嗯嗯，得劲！得劲！” 　　 “我是生意人，不懂办报这套，日常事务都是交给俞总编的，所以老俞，你说说该给赵先生开多少稿费，我立刻签字！” 　　 “这个，这个”俞天晓斟酌一番后说道“社长，赵兄弟，现在市面上，长篇小说稿费从千字五毛开始算，最高的是北平的张恨水，他一部《春明外史》，使得洛阳纸贵，能达到千字两元。” 　　 “我看赵兄弟么，才华不输张恨水，但我们庙小，润格每千字一块钱，不知道……” 　　 “花擦”赵安心里一跳，这个稿费着实不低了。 　　 他当然知道张恨水，堪称民国稿费最高的小说家，《春明外史》引领一代风气之先，后来的《啼笑因缘》更是民国乃至华夏小说不可绕过的一座丰碑，而张的稿费收入也达到每月五百大洋朝上，与当时顶尖学者胡适相当，后来干脆用稿费买了套王府当自己的安乐窝。 　　 虽然只有张恨水的一半，但赵安也很知足，毕竟自己是新人啊。 　　 “不妥！”关天一拍沙发扶手“老俞，你啊，还是小家子气了！” 　　 “这样，还是千字一块，但我决定聘任赵先生为《大沪晚报》主编，月薪40大洋……合同三年一签。” 　　 “赵先生，你看如何？”关天问道 　　 “这个，这个”赵安没想到这个胖子做事情如此魄力。 　　 稿费没涨，但签了合同就是报社员工，一个月40块大头，一年360，三年一千多，在这个时代算得上一笔小小的巨款，而且风险也更大，万一之后的文章质量不行，报社可是亏大了。 　　 “赵先生有话直说，如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商量。” 　　 “关社长，你就不怕我江郎才尽？老实说，此书大概15万字就完结了”赵安一面说一面心里在痛惜“要是抄豆粕苍穹该多好…几百万字，稿费吃到饱…这年头的小说倒是不太监，但怎么都那么短？” 　　 “赵先生直言相告，果然豪气。冲着这份豪气，我也要把你招揽下来！”关天继续道“咱们这报纸，今后是要大办的！” 　　 关天诡秘一笑：“不胡说，确实是要大办。只是之前办得不得法……销量上不去” 　　 俞天晓面有愧色：“怨我，怨我……” 　　 “老俞你不要自责，全申城足有大几十份的小报，要出头也是难，你能维持住就不错，刚才这话不是针对你，不要多想。” 　　 “总之，我觉得赵先生是个人才，我想拉拢你！但我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除了开个好价钱，也没什么办法展示我的诚意了。” 　　 赵安不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反问：“那如果此书结束后，怎么办？” 　　 “哎呀，那么着急结束干嘛！”关天吸了口雪茄“隔壁黄酒庄卖酒还讲究个往酒里掺水呢！对吧！赵先生你开头写得热闹紧凑，每天登五千字，往后么，咱们每日有三千就可以，情节方面描写上也尽可以往里面掺水。如此一来，你能写得长些，也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为你下一部做准备。” 　　 赵安大惊失色，关天这奸商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对后世网文的灌水大法了如指掌。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担心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另外说一句，后续的作品倒也多少有个轮廓。” 　　 俞天晓连忙问：“何等题材？！” 　　 “与此类似”赵安诡秘一笑，“具体的暂且卖个关子，只是肯定精彩，否则无法报答关社长的厚爱了！” 　　 “妙人，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关天站起来一巴掌拍在赵安肩头，势大力沉，让后者有点趔趄。 　　 “对了，老俞。报纸的印刷数量你看着办，宁可多印点，也不要让想看的人买不到。”关天嘱咐道。 　　 “关社长，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 　　 “你尽管说！” 　　 “我不会做生意，但我在琢磨个事情，这报纸当然是要加印的，但刚才那句宁可多印，似乎可以商榷一下，我的浅见是，咱们可以适当少印些……” 　　 “？哎？”关天一愣，随即夹着雪茄烟的大手挥舞起来“多就多了，大不了送到纸厂打纸浆，咱们又不缺这点钱，一定要把声势做得足足的！给《大沪晚报》还有赵先生撑足场面。” 　　 “不不，关社长”赵安笑得诡异而猥琐“数量适当少点才好啊，keephungry！” 　　 “keephungry!?”俞天晓懂点外文，闻言眼睛亮了。 　　 “总编，什么意思啊”孙老夫子抓瞎了。 　　 “保持饥饿”俞天晓笑道“妙啊！让一部分想看的人买不到，这样才能起蓬头，让这些人抢购，反过来给我们扬名做广告！” 　　 能不妙么，赵安心里吐槽，前世乔布斯名言。 　　 “咳咳，这个我琢磨了个词，叫饥渴营销……”他补充道。 　　 “赵先生真是才子，一通百通！你要是和我做生意，我肯定不是你对手！裤子都是被你赚走！”关天也反应过来。 　　 沪上繁华，也就导致沪人多了个轧闹猛起蓬头的毛病，同样的东西，如果商店门口空空荡荡，那么哪怕质量再好，价格再便宜也没人光顾。 　　 反之，有人排队的话，那么会有更多人不管是不是需要，都会抱着“别人排队，那肯定是好东西，我先买了再说”的想法，加入抢购，如此一来…… 　　 呵呵……赵安心中冷笑，哥们我是不是才子我不知道，但上辈子因为穷，换手机的时候只能卡着点去抢某米……活脱脱的当猴啊！ 　　 这种惨痛经验，肯定有用吧。 　　 要不我再刷个马甲，叫军雷专门写营销秘籍，估计也能发大财…… 　　 ………………………… 　　 《警告：诸医束手我能医，仙术移病，万病立除》 　　 本道人善用根本疗治．无论新久各症．咳血肺痨噎膈臌胀．七十二种疯症．小儿急症痰迷痴癫．外症久不收口．以及目疾等症．医药无效者本道人善用符术奇方先天移替之法．能移鷄犬羊畜之身．立能起死回生．永不复发．门诊一元．贫病减半．出诊五元四．移替外加．外埠通讯治病（六元四）空函不复○庽先施公司后德仁里神医心心道人啓甲Ａ--《申报》一版民国十五年四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