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酒宴散去,毕竟前来赴宴的人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来喝喜酒的。 一部分是来看楼清漪的笑话的,一部分人则是来看风向的。 楼家两兄弟离开之后,并没有各自回家,而是找了一个尚未打烊的酒肆坐了下来。 楼叔弼给二哥斟了一杯酒,缓缓说道:“阿兄,此事你怎么看?” 方才在酒宴上不便过多交流,此时才是说知心话的时机。 楼仲谋抿了一口酒说道:“为兄感觉这件事很是奇怪。你们不是说这个女婿是从大街上随意找回来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成了那个姓陈的。” 楼叔弼微微皱眉,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女婿是临时从大街上找来的,还是就是陈唱本人,他并不是太过于关心。 但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 楼清漪这个侄女从小就比同龄人心智成熟的多,近几年,他们兄弟两人更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阿兄,这也是小弟感到奇怪的地方。”楼叔弼自斟自饮,“她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就连我安插的眼线也被蒙在鼓里。” “我们终究是小觑了她,虽然只是个女子,但是却极为工于心计。你我兄弟二人,怕都不是她的对手。”楼仲谋叹了口气。 楼叔弼道:“阿兄,莫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只是我们太过于大意了,若不是你我逼着她成亲,又岂会受她的蒙蔽?” 楼仲谋道:“你说,老大那么厚道的一个人,怎么会又这么心思玲珑的女儿?” 楼叔弼笑道:“阿兄啊,你怕是直到此时还不够了解咱们那位大兄吧。他的仁慈宽厚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尤其是给阿父看的。咱们兄弟四人,老大最会做人,老四最讨阿父的喜欢,只有咱们哥俩夹在中间,最不受人待见。” 楼仲谋也跟着叹口气说道:“老三,你人最聪明,将这件事看得最为透彻。” 楼叔弼直摆手:“阿兄,谁不知道咱们哥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楼仲谋道:“阿父一直不醒,咱们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楼叔弼摸着胡须道:“阿兄莫急,咱们第一步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如今这个侄女已经嫁人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严格地来说她已经是陈家的人,而不是咱们楼家的人了。” “三弟的意思是让她放权?可是咱们楼家最为赚钱的买卖都是攥在大房的手里,她如何肯放手?” 楼叔弼笑道:“阿兄,你这么直接跟她说让她放权,她自然是不肯了,得动动脑子才行。” 楼仲谋倒也不生气,问道:“那你赶紧跟为兄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楼叔弼道:“阿兄莫急,我也是才有个初步的想法,今日就是要同阿兄一起细细参详一番的。” “那就速速说来!” “阿兄,你看……” “老三,那个姓陈的不会坏咱们的好事吧?” “他,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傻女婿而已!” …… 第二日一早,陈唱从梦中沉沉醒来。 这才发现人家楼清漪早就梳洗完毕出门了。 门外的小鱼儿听到了动静,赶忙进来服侍新姑爷起床。 陈唱倒也不在意,在小鱼儿的侍奉下更衣。 小鱼儿是楼清漪的心腹丫鬟,自己打地铺这件事倒也不用避讳。 这小丫头对楼清漪忠心耿耿的,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陈唱的面子也算是保住了。 “小姐去哪里了?”在梳头的时候,陈唱问道。 这个时候男人都是留长发的,每天打理的时间不比女人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从小鱼儿那里套话。 “回姑爷,小姐说是去查看商铺了。”在陈唱和楼清漪正式成亲之后,小鱼儿对陈唱的态度又多了几分恭敬。 “哪个铺子?”陈唱本来就是个生意人,自然对这些事最为感兴趣。 “好像是……好像是……”小鱼儿开始努力地回忆,忽然又道,“是婢子记错了,小姐是去城外的庄子了。” “你们楼家还要大庄子?” 小鱼儿点头:“这是自然了,而且这庄子还很大呢!” 语气中透露出自豪。 两汉尤其是东汉时期,庄园经济已经出现,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土地兼并更加大肆的扩张,导致了土地高度集中在地主豪强手中,使得这些大地主手中掌握有数量庞大土地。 而土地被夺走后破产农民们,不得不远离祖辈挥洒汗水地方,最后竟是无立锥之地。 为了得以继续生存,他们只得投靠依附于大地主。 在魏晋南北朝那个大动乱的年代,大地主们为了保护自己掌握的土地免受战争的洗劫和乱兵的掠夺,开始建立有着高强堡垒的大庄园。 这种大庄园经济“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宝货,巨室不能容”,地主家的余粮那是大大的多啊! 陈唱苦笑,从昨天开始,我也是地主家的女婿了。 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小鱼儿,我能一起去庄子上看看吗?” 地主家的女婿也不好当,出个门还要请示自己的贴身丫鬟。 小鱼儿眨眨眼睛:“这……” 小姐只是让她关注姑爷,但并没有说不让姑爷干这干那的,可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又不小,一时间竟是难以决择。 陈唱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姐会说你,这个你放心,我自然会跟她解释的。” “可……” “行了,没有那么的可是!这样,吃完了早饭,咱们便出门。庄子离城里远不远?不远的话,午时前应该能赶到。” “不远!”小鱼儿摇头,“可是小姐那边……” “有我呢!” 简单地用了早饭,两人便乘了一辆犊车前往城外的庄子。 一出大门,陈唱便有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回头看了几眼,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小鱼儿见他古怪,问道:“姑爷,怎么了?” 陈唱摇头:“没什么!” 小鱼儿道:“若是姑爷担心,大可不必去了。” 陈唱道:“这怎么可以?” 小鱼儿笑道:“那就把它叫来陪着我们便是。” “谁?” “姑爷一会儿见了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