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眨眼便将温迎浑身淋透。 而车内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这个暴雨夜就像是黑暗里巨大的猛兽,挥舞着锋利的爪牙,要将她撕得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驾驶座的门打开,陈越撑着伞走到了她面前:“温小姐,上车吧。” 温迎缓缓抬起满是雨水的脸庞,眼神空洞又茫然,整个人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 陈越帮她把车门打开,又扶着她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温迎都低着头,睫毛颤的厉害。 陈越上车后,又递了一条毛巾给她。 温迎没有擦身上的水,只是紧紧攥着毛巾,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即便如此,旁边坐着的男人,还是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车内的温度没有比外面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让她觉得冰冷刺骨。 温迎身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有的落在了真皮座椅上,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进了雨幕中,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钟楼的地下室。 霍行洲下了车。 温迎听见动静,回神一般伸手去开车门,紧紧跟着他的步伐上了电梯。 封闭狭小的空间,比车内还要窒息。 至少,那时候有陈越的存在…… 温迎张了张嘴,好半天声音才从喉咙里滚出来:“霍总……” “看来这一天的假期,你过得很愉快。” 男人的嗓音不冷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更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温迎无从解释,脊背弯着,再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那些话,他应该每一个字都听见了。 很快,电梯门打开。 温迎的脚步越来越迟缓,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 霍行洲回去后,直接单手扯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阔步进了浴室。 温迎的手里还捏着那条毛巾,早已经被她身上的水浸透了。 她就那么站在玄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止了。 霍行洲穿着睡袍走了出来,坐在沙发里点了支烟,活动了下脖子,抬眼看她,徐徐开口:“这次也是巧合?” 温迎僵硬着点头。 霍行洲轻哂了下,也不知是嘲还是讽。 他吐了一口烟雾,不紧不慢道:“这么看来,你们确实很有缘分。” 温迎嘴唇轻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她连声音都在发抖:“霍总,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见他,我……” 霍行洲嗓音无波:“你的保证要是有用,也不会有这两次的巧合了。” 温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措的揪着毛巾。 霍行洲扫了她一眼,掸了掸烟灰:“说说,你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和我分开?我帮你参考一下可行性。” 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涩声道:“我以为……霍总和梁小姐结婚以后,可能就会觉得,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和别人没有什么差别,所以……” “你当然不是普通的女人。”霍行洲慢条斯理,“至少,没有一个人敢像你这样,到现在还满脑子想着,应该怎么骗我。” 温迎将毛巾攥的更紧了,喉间像是有刀子在割一般,生疼发酸。 短暂的安静后,霍行洲的声音再度响起:“过来。” 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此刻她的脚步却挪不动分毫。 霍行洲削薄的微勾,像是在笑:“怎么,觉得之前在我面前没有尊严,现在也想要当个人了?” 温迎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被扯的发麻,只能艰难的走了过去。 霍行洲明明是坐着的,姿态慵懒又随意,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碾了手里的烟头:“温迎,你知道那些,没有自尊的人,都会做什么吗。” 温迎想起,那天在包间里,几乎要给霍行洲跪下的李晋。 她闭了闭眼,没有丝毫的抵抗,顺从的低下头,轻轻跪伏在他腿边。 霍行洲弯腰,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和她对视,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你总是在做错了事的时候,才会这么乖。” 温迎被迫仰着头,无意识的轻颤:“我知道霍总给了我很多次机会,是我没有珍惜,所以不管霍总对我做什么,都是我应得的。” “这么有觉悟?” 温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毕竟霍总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霍行洲道:“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温迎闭着眼刚要点头,男人便继续补充,“除了,有关林清砚的任何事。” 她身体发紧,睁开眼没有说话,连唇色都在发白。 霍行洲靠坐回了沙发里,重新点了一支烟,情绪冷淡:“温迎,你真的给了我一种,是我不知好歹,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即视感。” 温迎连忙摇头:“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 温迎已经想不出任何补救的措施了,一片茫然中,她忽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抬起头道:“霍总……之前说,只要我给你生下孩子,我就可以……” 霍行洲看着她眼底升起的光亮,笑着亲手掐灭了她仅剩的一丝希望:“你凭什么认为,这是你跟我谈判的筹码?” 温迎目光凝滞,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霍行洲不紧不慢继续:“那些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别当真。” 温迎之前从来没有当真,但唯独现在,多么希望那是真的。 她重新垂着眼睛,哑声道:“只要霍总不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霍行洲语调平缓,听不出丝毫的起伏:“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十年。” “怎么认识的?” 温迎有问必答:“高中同学。” 霍行洲道:“谈恋爱了?” 温迎摇了摇头:“没有,高中毕业他就拿到奖学金出国留学了,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 霍行洲透过轻烟薄雾看她,一字一句透着冷意:“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