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些只是深蓝色水晶，它们依旧非常昂贵。接下来的步骤中，如果你们失败了，宝石将会被破坏，并且每人只有三颗水晶可供练习。一旦全部摧毁，这堂课也就到此为止，同时意味着你们无需再上这个课程，也将失去成为晶体匠师的所有机会。　　 法格教授解释道：“尽管你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失败也能勉强通过考试，但在三个月的实践后，如果连一颗蓝水晶都处理不好，任何一位大师级晶体匠师都不会收这样的学徒。”　　 现在需要你们做的与之前无数次练习并无本质区别，但有一个重大的不同之处：当你们使用晶体匠师专用魔法“视野”观察宝石时，会发现里面并没有线条。你们只会看到一个点在不规则地移动，速度也会随时间变化。这是因为高级别水晶与中级水晶不同，能够迅速补充自身的魔力。这一特性赋予了它一种独特的魔力流动，我们称之为“魔力呼吸”。　　 一个真正的晶体匠师必须能清晰感知到这种魔力呼吸，并据此切割宝石。记住，魔力刃的密度必须保持恒定。如果你过于关注魔力呼吸，刀刃就会损伤水晶；而水晶受到过多损伤则会发生爆炸。如同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一样，关键在于找到你所做之事的平衡。祝大家好运。　　 魔法水晶课程正是利特在过去几个月里魔力感知能力大幅提高的原因。视野这个魔法完全依赖于施法者的感知能力，在练习中，他总是选择使用它而不是“振奋”。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在不危及任何人的情况下训练自己的魔力感知。　　 相比于治疗魔法，这里没有生命安危的问题，浪费一块水晶碎片对他而言无关紧要。而且，比起维度魔法，这个要简单得多，因为他不需要同时感受和操纵多个流动，只需要关注一个静态的流动即可。　　 利特施展了视野，果然看到了法格教授所说的那个移动的点。它的运动轨迹和速度都不规则。利特观察了一会儿才明白，魔力呼吸并没有固定的路径，他不得不时不时转动水晶来追踪其动态。　　 “让我看看‘振奋’能揭示什么。”他心想。　　 利特发现，即使那个点的大小也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能看到魔力呼吸的循环系统，就像一个迷宫，其中的分支多次交叉重叠。　　 虽然看起来仍旧是一团混沌，使得魔力呼吸大部分时间可以随意改变方向，但相比视野魔法，“振奋”无疑将给他带来巨大的优势。凭借“振奋”，利特就能知道魔力呼吸何时可能改变方向，何时又会被迫直线前进。　　 “我的魔力感知还需要进一步磨练。我会先用视野对前两颗水晶进行操作，把‘振奋’留到最后。我并不打算成为一名晶体匠师，所以最好趁此机会以学院的代价来练习，而不是我自己的。”　　 无论经历多少痛苦或悲伤，利特骨子里依然是个吝啬鬼。　　 再次施展视野后，利特开始切割水晶。随着进度的推进，宝石逐渐缩小，力量和品质也不断提升。问题是，宝石越小，魔力呼吸的转向就越突然。　　 这就像是地球上的roguelike游戏，每一关难度都会提升，上一关学到的经验往往在下一关派不上用场。一切都关乎专注和精确度，绝不能让魔力刃离那个点偏离太远。　　 利特几乎成功提炼出第一颗水晶，但因失误太多导致它破碎，不得不从头再来。第二次尝试时，他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成功。他短暂休息放松了一下，发现奎拉也失败了一次。　　 “我太自大了，结果付出了代价。”她耸耸肩解释道。利特也在第三颗水晶上施展了视野。他已经通过了这项练习，但他急需所有可能的机会来锻炼自己的感知能力。　　 课程结束时，利特他们小组成功切割了所有的水晶，只有利特和奎拉损失了一颗。　　 当天的第二节课是治疗专精课。在艾恩赫尔姆教授的陪同下，小组成员进行了上门诊疗服务。特拉斯克教授已故，艾恩赫尔姆教授接替了他的职位。卢卡特在叛徒的帮助下早已逃离狮鹫王国，因此没有人再试图伤害尤里亚尔。他们的巡诊过程十分平静，从一个城镇走到另一个城镇，目睹了许多繁华的城市日常活动，这让大家都感到放松。　　 这也给尤里亚尔带来了灵感，他在晚餐时与其他人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咱们毕业后第四年都去我家怎么样？在我的公国，即使是冬天天气也很宜人。我们可以一起旅行，我会带你们看看我领地内最美的地方。”　　 “如果我一个人回家，那么第五年的冬季假期之前就只能整天埋头学习魔法，你们也一样。我觉得我们都应该享受两周的假期。”　　 女孩们一致同意。奥利安在家时是个好父亲，同时也是个严格的老师，他很少给他们闲散的时间。当他外出工作时，吉尔尼会把一切变成竞争。　　 她不会强迫她们做任何事，但她似乎总能找到合适的按钮，让她们跟着她的节奏行动。相比之下，学院是一个轻松的环境。　　 利特是唯一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两周对他来说是个很长的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赛莉亚她的损失，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个坏消息告诉她。以他的经验，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让她心碎。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孩子，她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即使利特从未同意守护者的请求，他也决心实现朋友最后的愿望。　　 不管其他人怎么劝说，他所能给出的最好答复也不过是空洞的一句：　　 “我会考虑一下。”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来到弗洛里娅的房间。　　 当她打开门时，头发梳成了一个奇怪的发髻，用利特从未见过的发夹和卷发筒固定住。　　 “发型不错啊。”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是什么玩意儿？”　　 “是你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留长发真麻烦。还是你以为它们天生就这么波浪卷？”她带着一丝烦躁回答道。　　 “我在矿业小镇或作为客人在你家时，从没见过你用这些。”　　 “当然啦！那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实际上，我一直都乱糟糟的。”　　 “这么说，我倒是没发现你有多乱。”他的话让弗洛里娅的心情来了个大转弯，笑容满面。　　 “好吧，进来吧。抱歉有点乱，我刚洗完澡，你的突然来访让我措手不及。”她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但除了床上的浴袍和床头柜上的更多卷发筒外，并没有什么凌乱之处。　　 “是啊，抱歉。我们有些事需要谈谈。”弗洛里娅听到这话立刻僵住了，在她心中，这句话依然意味着：“我们得分手了。”　　 “你最好坐下。我要说的一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弗洛里娅按照要求坐了下来，利特则紧挨着她坐下。　　 “这应该算是个好兆头吧。如果他打算甩掉我，肯定会保持距离。至少我哥是这么说的。”她在心里琢磨着。　　 利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向她倾诉了一直困扰他的所有事情：死亡预知是如何折磨他，噩梦仍然纠缠着他，以及他的身体仍在恢复中。　　 “之前我没有把这些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些空间。你应该从我生活中的闹剧中解脱出来休息一下。如果你希望……”　　 利特正打算说，如果她想暂时从他们的关系中抽身，或者找一个更简单的对象，他会理解。然而，当他说到自己遭受的噩梦时，他意识到弗洛里娅已经停止听他说话了。　　 她眼中闪烁着星星，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让我确认一下。”她注意到利特不再说话时说道。　　 “是不是只要你在身边，死亡预知就会停止？就像现在这样？”　　 “是的。”利特注意到，只要他们靠得足够近，死亡预知的影响就会消失。这就是他坐在她旁边的原因。他缺乏同时抛弃她并抑制死亡预知的决心。　　 “还有，当你在我身边睡觉时，你就不会做恶梦。”　　 “又答对了。”弗洛里娅靠近过来，此刻她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远。　　 “这岂不是说明我在你心中很特别？真的非常特别？”　　 “确实如此，但这不是重点。你……”他试图让她理智地听他讲下去，但她却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嘴上，制止了他。　　 “只回答一个问题就好。你喜欢我吗？就算我头上戴着这玩意儿也喜欢吗？”　　 “这是两个问题，但答案都是肯定的。”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她深深地吻了他，让他的恐惧与忧虑如同浓雾在朝阳升起前般消散无踪。她带来的温暖以及温柔的触摸占据了利特的所有思绪。　　 “还有一件事。”她给他喘息的机会后，他说。　　 “周末我没法陪你出去约会，我打算回矿业小镇去探望守护者的墓地。我不能再被过去的失败所束缚，我必须去面对它们，找到内心的释怀。这是我能够继续前进的唯一途径。”　　 “好主意。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弗洛里娅的回答让利特吃了一惊。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那儿吗？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她再次吻了他，这次只是轻轻一啄，随后陪他走到门口。　　 “抱歉，你现在不能留下来。等你决定好出行计划的时候告诉我。我们可以邀请其他人一起去。他们也需要找到内心的释怀，特别是尤里亚尔。”　　 又一次晚安之吻后，弗洛里娅关上了门。独自一人时，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着，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心微笑。　　 “我还是不敢相信利特会告诉我，我在他心中很特别，而且我是唯一能让他死亡预知停止的人。”　　 利特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他打开门时，他的思绪还在与身体争论错失的机会。他花了半宿时间使用“累积”法术，进一步提炼自己的魔力核心、提升能力。　　 另一半夜晚，他睡着了，帮助身体恢复。即便独处，他也能安然入睡。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飞快。除了上午的家庭访问之外，利特只需要参加魔法水晶和铸魂师课程。　　 他已经完成了死灵魔法和维度魔法课程，这给他留下了很多空闲时间，他用这些时间在万尼米尔的指导下练习铸魂师技艺，休息，并使用“累积”法术。　　 如今他已经可以轻松控制死亡预知，除非有什么意外打破了他的专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他脸上总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放松警惕。　　 其他人都拿这件事取笑他，说他又找回了以前那种犀利的眼神。利特对他们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厌烦，最终向他们解释了死亡预知以及周末的计划。　　 尤里亚尔也效仿他，与其他成员分享了他对未来的担忧，以及正在努力克服的复发成瘾问题。自回归学院以来，寝室里的气氛第一次变得阴郁起来，但尤里亚尔和利特都觉得无需再隐藏自己的负担，感觉好多了。　　 “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去吗？我未婚妻要来我家拜访，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尤里亚尔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一瓶镇静剂，反复拔开塞子，抵抗着想要喝一口的诱惑。　　 “帮朋友比留在学院死记硬背要有意义得多。而且，或许这也能帮我解决我的问题。如果我能成功摆脱巴尔科尔的阴影，相比之下容忍莉碧雅就显得小儿科了。”　　 利特原本并没有打算让这次旅行变得浪漫，但在回答之前，他看向了弗洛里娅。尽管他们的关系主要是柏拉图式的，但他无法忽视她的感受，毕竟他们是共同计划这次旅行的。　　 “当然可以，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弗洛里娅点点头，“反正我已经准备了两顶维度帐篷。你可以和利特共用一顶。”　　 “帐篷？！”利特皱起了眉头。　　 “用来做什么？我并不打算在那里过夜。那样既诡异又压抑。”　　 “是啊，尤其是现在你知道你要独自度过那个夜晚。”索卢斯嘲讽道。她很高兴见到那个熟悉的、脾气古怪的老利特又回来了。　　 “我也是。”弗洛里娅耸了耸肩。“森林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地方。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一直未能实现模拟考试后计划好的那次森林之旅。”　　 “我觉得我们可以整个周末都在那里度过。以我们的实力，那些魔法野兽根本不算威胁。”　　 “听起来是个好计划。”奎拉点头赞同。“我们都需要休息和放松一下。”　　 “没错，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第一次一起离开学院，没有东西或人想要杀我们。”弗里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