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尼米尔并没有忽视那些嫉妒的目光，瞬间恢复了她严厉的教学风格。她猛地一拍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成功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盯着别人看上，不如好好关注自己的任务。”她指着坐在利特后两排的一个红发女孩，“我说过要轻柔对待叶子，像你这样乱捏，叶子会皱巴巴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只是因为沮丧而紧紧握住了手，问题在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接着，万尼米尔指向正坐在她面前的一个瘦削男孩，“还有你，你换水不够勤快。那样做不是在清洗寒露花，只是把脏东西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两名学生立刻按照教授的指示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我本想告诉你们要保持冷静，这不是什么竞赛，但实则就是一场竞赛。一旦毕业，或者更准确地说，如果你们能顺利毕业，你们觉得会有谁购买一个默默无闻的锻造师的作品呢？除了朋友、亲戚和法师协会，恐怕不会有其他人。”　　 “法师协会不会为了给你们提供零花钱就购买你们的作品，而是要评估你们作品的质量并确定市场价值。所以，如果你们还在学院期间就开始慌乱失措，最好还是换个专业吧。”　　 万尼米尔给他们留了几秒钟思考这些话的时间。　　 “既然你们选择自行休息一下，我现在就来解释如何处理这朵花。一定要认真听讲，因为我不会再重复一次。”在她锐利的目光下，学生们小心翼翼地将花朵放在丝绸布上，就像对待一颗无价之宝。　　 “聪明的做法。这朵花需要更加细心呵护。你们不能直接触摸它，也不能把它浸在水中。需要用温水逐滴滴在每片花瓣上，一旦外部的霜层不再形成时就要停止。”　　 “水滴多了会融化花瓣，少了又无法清除杂质。”她用利特的花演示了方法，“先从最内层的花瓣开始，然后向外层依次清理，否则中间的污垢滴落下来会轻易破坏你的工作成果。”　　 滴了三滴水之后，万尼米尔便停了下来，让花瓣自然晾干。短短几秒钟后，全班同学都看到其中一片花瓣似乎变得更长了一些，散发出更强的光芒。　　 万尼米尔将花还给利特，“继续保持好的表现，但别得意忘形。我接受这份教职是想培养未来的竞争对手。没有合适的挑战，成为锻造师对我来说太无聊了。不要让我失望。”说着，她如同抚摸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　　 利特心中暗想：“一如既往的魅力十足。我怀疑连一心捞金的人都未必受得了她多久。她简直比弗洛里娅还要犀利。如果她真的陷入爱河，那我就学狗叫好了。”　　 索卢斯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已经回应道：“这个赌局我接下了。”　　 利特按要求操作，从内到外仔细清洁花瓣。一旦洗净，花瓣变得晶莹剔透，吸收空气中的湿度并增加自身质量，随后温度再次降低。　　 “有趣的是，这朵花实际上是通过茎、叶和根部储存的魔力冷冻而成的水结晶。如果普通杂质就能如此显着影响它的生长，那它一定极其娇嫩。”　　 “确实，可你不觉得有点残忍吗？”索卢斯打了个寒战，“我的意思是，它其实是在你的照料下成长的。那个伪核心不断变大、结构越来越复杂。对于牺牲它来获取我们的利益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其实它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虽然有魔力流动，但几乎没有生命力。即使它是活的，我家也养动物只是为了赚钱或食用。我是靠狩猎谋生的。只要不是无缘无故伤害他人，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利特特别注意不让自己操之过急，并非因为他担心展示技艺，而是想要慢下来仔细研究这一过程，以便将来能够更好地重复操作。　　 不出所料，万尼米尔再次对利特的结果表示赞赏。　　 “太棒了！你竟然成功使得其余花瓣与我之前清理过的那片以同样的速度发育。”　　 “这是赞美吗？”利特脱口而出。　　 “当然了。你让我想起了我当学生的时候。”　　 “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光凭天赋，而我已经有很多年净化比这小得多的杂质的经验了。”　　 “少抱怨，接受赞美就好。”索卢斯责备他，“她认可了你辛勤努力的结果。勤奋本身就是一种才能！”　　 “现在你说得跟少年漫画似的。”　　 两人本还想继续斗嘴，但这时万尼米尔已经在一块石桌上绘制了一个利特前所未见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由两个同心圆组成，其间刻有符文，在较小的圆中嵌有一个类似银翼六芒星的六角星图案。　　 “既然大家即将完成第二步，让我们都稍事休息，我来给大家演示今天的法术。”万尼米尔拿起利特的寒露花，将其放置在魔法阵中央，旁边是一把品质极佳的长剑。　　 她命令利特和红发女孩为魔法阵充能，于是他们分别站在桌子的对面，同步吟唱起锻造师的咒语。　　 为了让魔法阵内部充满纯净的非元素魔力，他们不得不反复念诵咒语。万尼米尔让他们一直持续到符文从蓝色变为炽热的白色，标志着魔法阵达到最大容量为止。　　 阵内的能量与魔法边界碰撞，引发数个火花，火花强度逐渐增强，最终犹如闪电般耀眼夺目。　　 这时，万尼米尔才向前迈步，连续施展了锻造过程中所需的数个锻造师咒语。尽管她只是个假冒的法师，但利特总会被她能如此巧妙地编织众多附魔而感到惊叹。　　 每当看到万尼米尔工作时，随心所欲地操控魔力与物质，他不禁想象女神创造新世界时是否也会展现这样的风采。一圈圈符文在两个圆环之间飘浮升起，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同时剑与寒露花在阵中悬浮。符文吸收周围的魔力，形成了一个炽热的能量球体。　　 熊熊燃烧的魔力炙烤着花朵，留下一颗明亮的蓝光球体。如同双子太阳般，两团能量相互环绕旋转，以剑作为轴心。　　 万尼米尔持续吟唱，将它们拉得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个咒语让两者合一，并将其与剑融合。剑身落回到桌子上，其热度足以像切黄油一样穿透石头。　　 片刻之后，剑身周围散发出蓝色光芒，万尼米尔安全地拿起它。“这可不常见。”她指着被毁坏的桌子叹道，“不过好在说明利特培育的寒露花纯度极高。这把剑足够卖个好价钱，来赔偿这张桌子和今天的寒露花了。”　　 “我能摸一下吗？”利特急切地想要看看这种物品的伪核是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但别给它打上烙印，否则你得付钱。”利特使用了激发术，满眼惊奇地观察伪核。虽然魔力路径与他自己能创造的差异不大，但这颗伪核却是全新的启示。　　 实际上有两个伪核几乎完美重叠在一起。“他们都错了！”利特惊讶不已。　　 “原料并不是通过简单地在附魔过程中抵消元素能量来恢复平衡，而是传递各自的伪核。这意味着多重附魔需要多个伪核在同一物品中共存。”　　 利特仍在研究这一现象，思考生物体内是否也能容纳多个核心，就在这时，他的激发术突然失效，因为万尼米尔已经拿回了剑。“你对剑真是爱得深沉，一握住剑就陷入了沉思。”她说。　　 “您说得对，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一分钟多。”万尼米尔抚摸他的头发，让他再次感觉自己像只小狗。“回到座位上休息吧。在尝试自己施法之前，你需要全力以赴。”　　 “您用掉了我的寒露花。”利特困惑不解，“没有寒露花，我怎么进行这个咒语？”　　 “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她递给他一朵发出微弱光芒的寒露花，看上去就像是万尼米尔刚才消耗掉的那朵的廉价仿制品。“你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责怪利特说，“在测试过程中让这样一颗完美净化过的自然瑰宝白白浪费才是对魔法的犯罪。而这朵，没人会注意到它的缺失。”　　 利特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很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万尼米尔是一位优秀的教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没必要为了一种材料而破坏这一切。　　 几分钟后，学生们完成了第二步，准备尝试新的魔法阵。万尼米尔也从其他几位学生那里取走了适当净化过的寒露花，并根据达到的纯净程度给他们分配分数，然后用质量平平的替换品取代。　　 那些做得差的学生只能保留他们的花，沮丧得咬牙切齿。万尼米尔分发给每位学生一把毫不起眼、价值不超过一枚银币的铁匕首。显然，她并不期待他们会成功。　　 “失败了也不必担心。依我的经验，注入元素属性要比单纯锻造一件中性物品难得多。要同时处理这么多咒语和两种能量，确实需要几次尝试才能掌握。只有像我这样拥有特殊天赋的人才能一次性成功。”她骄傲地挺胸，丰满的胸部更加凸显出来。　　 利特心中暗想：“还好她的性格毫无魅力，不然我就又有新的迷恋对象了。”　　 他的同学们一个个尝试并纷纷失败。大多数人在最后几步操作失误，导致匕首像玻璃般碎裂。只有少数几个在初始步骤就搞砸了，失去了念诵节奏，得到了额外的家庭作业作为惩罚。　　 由于先前帮助过教授，利特和红发女孩被安排到最后，以便他们有时间休息。记住这么多咒语和手势相当困难。即使他已经将它们存储在索卢斯百科里，手也不能出差错，舌头不能结巴或漏掉任何一个音节。　　 因此，每次有同学进行实验时，利特都会跟着一起念诵，利用这段时间练习而不是放松。轮到利特时，他已经做好准备，甚至使用了激发术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利特的咒语流畅而出，双手不停做出手势和魔法封印。对他来说，控制能量流绝对是最容易的部分。他习惯于运用真正的魔法同时编织六个元素，操纵其中两个简直就像小孩游戏，让他得以专注于其余的咒语部分。　　 在最后一道咒语环节，红色和蓝色的球体相较于万尼米尔的演示剧烈碰撞，在试图与匕首融合时发出令人目眩的强光。　　 “又是个失败。”万尼米尔叹息道，“太可惜了，本来非常接近了。首次尝试就表现卓越，给你加二十点积分。”　　 随后，匕首落在桌子上，穿透石桌，直至只剩下了刀柄可见。　　 “天哪，我判断错了！这是成功的！”万尼米尔兴奋地紧紧抱住利特，亲吻了他的额头。“终于有个有前途的对手了！”　　 “我做到了。”利特愣愣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他习惯了失败，以至于成功对他来说是最令人震惊的事情。　　 “我就说了嘛！你确实有才华。”索卢斯欢呼起来。　　 万尼米尔从石桌中取出匕首，珍视如宝一般捧着它。“剑算什么，这才是更重要的。”她从维度吊坠中取出一种金色液体，在刀刃表面刻上了利特的名字、日期以及她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它交给了他。“把那二十点积分提高到五十点。这不是一次尝试，而是一次实实在在的成功。”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讯吊坠另一边的记录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