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慢吞吞的跟在身后,眼睛却盯着前面并排而行的两人,唐灿本就走的慢些,见着苏沫在自己身后便故意凑到她跟前:“苏警官,你怎么走这么慢。” 苏沫并未收回眼神,懒洋洋的说道:“如果发现别人正在讨论你,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避开。” “啊?”唐灿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她的目光,确实瞧见前头两位大佬正在说着什么。 但…… “这么远也能听见,会不会是你想太多啦。” 苏沫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从食堂到法医室要穿过公安局的大楼,法医的工作需要绝对安静,且对环境要求很苛刻,尤其是需要存放尸体。温度、湿度都得特别处理。 因此法医室被设在大楼后面的一排平房内,那里原是以前停自行车的地方,后来改造成了户籍室,再后来为了方便群众,将户籍科挪到办事大厅并成了一处。 空出来的平房正好符合安静、凉爽、空间大等条件。 从食堂出来,陆知时就拉着谢彦文加快了步伐故意走在了前面。 他侧着脸用余光看到苏沫慢悠悠的跟在身后,放心的说道:“彦文,你说的最新线索是今天才发现的?” 两人都是大长腿,步伐倒也十分一致。 听出了陆知时话里有话,谢彦文推了推眼镜说道:“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引起了你的怀疑么?” 被看出目的,陆知时也不再遮掩,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谢彦文笑了笑:“确实,解剖开颅是在前日,虽然当时穿的的确是这件衣服,也被沾上了液体,但当天就送去清洗消毒了,就算是警犬来了,也未必能闻到上面的味道,不过……” 谢彦文稍稍侧了头,用余光瞟见唐灿正在同苏沫聊着什么,便又继续道:“你同这位苏警官不熟么?” 说到此处,陆知时心里升起疑虑,如此说来,这苏沫不仅眼睛特别,连嗅觉也异常敏锐。 此时,陆知时不但对她这些能力生了疑,对她的身份也同样生出了嫌隙。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霍叔只说会派个人来,但到底派的是谁却并未说明,而苏沫来的时间点又是如此诡异。 又想到她身手了得,陆知时参加过好几届省上举办的格斗大赛,去年依然是他蝉联,而苏沫能和自己打个平分秋色,这样的武力值,他却从未在大赛中见到过她,按道理来说,就算再低调也不至于次次都不参加。 再加上刚刚谢彦文的话。 陆知时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这苏沫根本不是省厅的人。 那她是谁?和霍叔又有什么关系,若真是霍叔指派的还好,若不是,那问题就复杂了。 见陆知时并没有回答自己,谢彦文说道:“陆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这些想法只是他一时的猜测,并不能当作定断,此事很简单,只要给霍锦民打个电话就明白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知时并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只解释道:“省上对这案子也十分关注,这凶手又实在残忍狡猾,便说派个厉害点的人来协助,苏警官昨日才来报道,因此,我对她也并不熟悉。” 这样也能说的通,这本就是人家刑侦队自己的事,谢彦文也不好再问,点了点头道:“那她有些本事也是应该的。” 正好走到法医室大门,苏沫并着唐灿也走了上来,两人便不再讨论。 谢彦文推开门,拉着门把手示意几人进入。 法医室果然较其他地方凉爽许多,甚至可以用阴森来形容,几根老式灯管吊在顶棚上,晃晃悠悠的。 进门处养着棵发财树,靠着花盆边立了一排的衣柜,谢彦文弯腰从衣柜底下的鞋架上抽了鞋套分给他们。 转过衣柜,靠着墙是两张书桌,桌上放着电脑,纸笔凌乱的放在电脑前,一只保温杯没有盖上盖,想必里面的水应该也凉了。 整个屋内其他空间七七八八堆放着各种器材。剪子,刀具装在推车上闪着寒光,工作室后半部分出一半,隔了玻璃墙,墙后正是法医室的停尸间。 玻璃上模模糊糊的有层雾气,这里的阴冷便是从里面吹出来的,此时,那里停了四具尸体。 就算被白布盖着,原是见过现场的两人,很快就联想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灿干脆将身子靠到窗户前,努力想要将头伸出去。 大白天的,这里都透着阵阵令人不适的寒意,没点心理素质还真就干不了法医这活。 一进屋,就见到谢彦文的助手小何法医正在整理资料,见来了一群人,连忙起身迎接,抬了几根凳子示意几人落座。 陆知时并没有坐下,而是转身往玻璃墙走去,正好对上苏沫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猜忌。 陆知时撇过头躲开她的眼神,对谢彦文说道:“彦文,你说的新线索是怎么回事?” 谢彦文拿起水杯将里面的水倒在了发财树上,又重新接了热水,喝了一口放到书桌,依然没有盖盖子。 他理了理衣服,走到玻璃门前,直接推开,示意几人进入。 唐灿猛吸了一口气,跟在苏沫身后走了进去,为了保存尸体,里面温度调的极低,从四周冒出的冷气直叫人打哆嗦。 谢彦文走到挨着最里的停尸床前,一把掀开了白布,死人惨白的脸瞬间露了出来。 正是死亡时间最短的那名被害者,右腿上还掉着块没有被切断的肉,半截皮子与肌肉剥离开了,甚至能清晰的看清楚一小节肌肉纹理。 三人见状,立马走了过去,陆知时皱着眉,又抬头看向谢彦文,苏沫则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她一边走着,一边像是在闻着什么,鼻子一吸一吸的发出声响。 原就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现在她又故意弄出这点动静,陆知时倒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谢彦文饶有深意的看着两人,嘴角轻挑,目光转向苏沫说道:“苏警官这是又闻到了什么?” 苏沫转完一圈,故意停到了陆知时身旁,说道:“这人是被砍掉腿后才被割喉的。” 仅是转了一圈,用鼻子闻了闻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听说去像是在胡言乱语,只有谢彦文明白她说的十分精准,他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苏警官果然是有本事的。” 他看向陆知时,见几人并未插话,便又说道:“断腿处的血液凝固时间较致命伤处要早一些,也就是说,受害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活生生的割断了大腿,她当时应该痛极了,血液的流动速度加快,导致割喉的一瞬间,血液喷射的更快,更远,倒是比前几个人死的痛快一些。” 听到他最后一句评断,唐灿微微有些发抖,他问道:“都这么惨了,还能作出对比,那前三人得多惨啊。” “嗯。”谢彦文抬起头,脸上带着些遗憾看了看前方三具尸体,继续说道:“按照凶手之前的杀人手法,他捂住了这几人的口鼻,让她们无法呼吸,但是不知道用的何种方式,手脚处却没有发现被捆绑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在被折磨的同时并没有被束缚住手脚,但也未反抗,乖乖的让凶手砍下肢体,然后慢慢的窒息而亡。” 一时间,众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