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子的真女死了。 她已经精疲力竭。 因此,她为了成全自己也为了保护他人,与计划要被杀掉的女孩做了调换。 就这样,微生子正宗的占女主动选择了死亡。 她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如花凋谢,如花凋零。 后面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 当绝对的象征死后,另一个狡猾的家伙就会上位。 那个家伙就是与真女调换活下来的少女,微生疏。 她趁着微生子乱成一团,掌握到绝对的权力。此外,微生疏似乎实现已由经年累月的经营,在微生子内部集结了一批愿意为她提供协助的势力。不过阿朔他们对这些并不知情。 微生疏转眼之间便掌握了微生子。 但是,继承真女的位置就需要不逊于真女的超能力。因此,对于能力并非十全的她来说,阿朔就成了必不可少的部件。阿朔根本没机会逃离,转眼便被牢牢监禁起来。 春之间的木门前面时刻都有人把守。 阿朔和曦去路受阻,阿朔在那大厅里所萌生的担忧被完全识破。 阿朔对此咬牙切齿。 “阿朔,我好怕。” “嗯,对不起,我明白。” “我害怕阿朔被抢走。”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的。” 在那之后,阿朔总是紧紧抱住害怕的曦。 微生疏有时会过来,每当她来,阿朔便老老实实为她提供异能之眼的力量。 一旦拒绝,他们就会杀掉曦。阿朔在威胁之下不敢不从。 微生疏心情总是很好,偶尔还会待在春之间。今天她泡了茶,一边喝着醇香的绿茶,一边唱歌似的对阿朔说 “就快了。不用多久就能得到更加适合我和朔公子的去处了呢。” “……” “用不了多久了,还请稍候。” 阿朔的嘴像贝壳一样闭得紧紧。 但就算这样,微生疏依旧面露微笑。 说不出为什么,那笑容看上去特别的幸福。 扭曲的日子在扭曲中一天天过去。 不久,阿朔了解到一件事。 目前为止其实还算好的。 想必微生疏在微生子的地位已经坚如磐石。 以每一天为分水岭,她开始执行族内肃清。 “不需要的棋子留着都嫌碍事,要全部清理干净。” 她来到春之间后,光明正大地这样宣称。 微生子的那些家伙为了保护真女,毫不犹豫地砍下了占女的头。他们道德与伦理的缺失早已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此时绝对的强者让他们去斗争,后面的结果不言自明。这也正是阿朔的担心。 最后,担忧成为了现实。 微生子的人们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斗争的泥沼中。 整个府邸的氛围都变了。 宅邸里头每天都能听到不知从哪儿传来惨叫,然后曦就捂着耳朵瑟瑟发抖。曦虽然习惯面对惨剧,但不擅长面对人的恶意。阿朔不知多少次紧紧抱住曦,柔情地安慰她。 “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阿朔有着为曦抛弃性命的觉悟。但是,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种话多么苍白。自己都在说什么呢……阿朔紧紧地咬住嘴唇。 他没有任何具体能做的事。 事实上,就连带曦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他都办不到。 但是曦很勇敢,总是对他点点头。她被阿朔抱在怀中,用手环抱住阿朔的背,就像在用自己那小小的身躯护住阿朔一样。然后,她拼命地主张 “我也会保护阿朔的,一定会的。” 深深的爱涌上阿朔的心头。 他和曦相依相偎,心里想着,天下间没有比曦可爱的东西了。 (如果要失去曦,我亦往之) 毫不犹豫,了断性命。 但在事态发展到那一步之前,自己必须好好守护住她。 不论这微生子还是他自己身上发生任何情况。 阿朔重新坚定了决心。 他把曦紧紧抱在怀中。 就在这样的一天里。 “打扰了。” 微生疏再次出现在春之间。 二人维持紧贴在一起的姿势抬起头。她来有什么事?阿朔十分诧异。 前一天阿朔才刚刚提供过异能之眼的力量。微生疏在不需要占卜的时候不会要求阿朔提供力量。而且,微生子的顾客不会频繁到访。 那么,她今天应该没有事要找阿朔。 她究竟来干嘛? 阿朔向微生疏投去狐疑的目光。 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对阿朔那针扎般的目光毫不介意。微生疏像跳着舞一样走来,衣服上的装绳随之摆动,然后她说 “差不多已经不需要九方小姐了呢。” 阿朔听到这短短的一句话顿时胆寒起来,抱紧怀中的人儿。 他回忆着宅邸内回荡的惨叫声,张开嘴,把颤抖的声音从喉咙下面硬挤出来。 “你要干嘛?” “要主张自己还被需要,是不是就该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用处呢?” 微生疏乐呵呵地笑起来。阿朔感到浑身凉了半截。 她的状态显然不正常。 阿朔越发用力地抱紧曦。曦胸口被压迫,应该十分痛苦,但却什么也没说。 微生疏就像对什么感到不爽,忽然眼睛眯了起来,烦躁地注视着二人这个状态,然后微生疏摇摇头,说 “我一直都觉得,九方小姐配不上朔公子。九方小姐身为九方家的女人却没有被选为「神」,也同我一样也是劣等品吧。” 微生疏唱歌一样讲道。 阿朔惊讶得张大双眼。 微生疏不等曦回答,以下结论式的口吻说 “劣等品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 “再说就杀了你。” 阿朔当真流露出杀意。 身为劣等品的事直接连系着曦的精神创伤。他绝不容忍肆无忌惮揭开她伤疤的家伙留在世上。阿朔就是如此珍视曦。 但微生疏却陶醉地轻声说 “要杀我?就凭现在的处境?怎么杀?” 她就像嘲笑蝼蚁一般笑起来。 阿朔咬牙切齿,但无法反驳微生疏。现在的他终究是一介阶下囚,顶多也就能逞一时口舌之快。这让阿朔很不甘心,恨不得快要吐血。 微生疏看到阿朔窝囊的表情后似乎心满意足,“宽宏大量”地接着往下说 “请不要那么失落。朔公子对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人。只要你希望,我可以去死。没骗您喔。” 微生疏说着不值钱的话。阿朔咒骂道 “谁信你的鬼话。” “呵呵,真遗憾。” 微生疏遮住嘴,乐得肩膀晃起来。她笑够了之后目光转向曦,嘴角柔美一弯 “好了,来做个实验吧。” “……实验?” “是的。试试身为「神」选中之人又是侦探的九方小姐是否真能派上用场的实验。” 微生疏甜腻地细语道。 曦愣愣地听着她说。 阿朔感到极其厌恶,胃里面如同江翻海沸。 曦才不是小白鼠。阿朔低声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 “朔先生请闭嘴,现在是我和九方小姐在谈女士之间的话题。” 女士之间的话题。 听到这个词,曦在阿朔怀中扭动起来。她静静深思,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直勾勾地注视微生疏。 微生疏也舔舐嘴唇,就像是回应。 曦点了下头,坦然地接着说下去 “我接受。” “很好。” 微生疏微微一笑。 但在阿朔看来,那表情却显得像在恼火。 “有个房间我想带你去看看。” 微生疏向微生子深处走去。 阿朔和曦跟在后面。 首先三个人去了之前真女尸体所在的大厅。到了那里仔细一看,左侧的白墙壁上有条缝,确认后发现那里设有暗门,后面是通往地下的台阶。 台阶的前方连通着没有被涂成白色的空间。 周围都是裸露的土墙。 看到这令人不安的地方,阿朔发觉一件事。 (走向那前面的人,已经不需要觉醒「纯白盲目」了) 这里恐怕是微生子的罪人——即将被杀的人所被带往的地方。 台阶上散落的斑斑血迹便是证明,有久远的黑色,也有新鲜的红色。 走了一段时间,阿朔看到一处特别血淋淋的地方。那面墙上开着一个四方形的洞,洞的边缘糊满了较新的红色。 阿朔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同时又感到疑惑。 那究竟是什么? 但微生疏没有停下脚步。阿朔和曦也自然而然地走过,没有停留。 他们又继续沿台阶向左转。 “就快到了。” 正如微生疏所说,阿朔他们立刻到达一个房间。 阿朔看向堵在前面的门。 这扇门非常厚实,表面还装饰着铆钉,密封性看上去也特别高。 阿朔握紧金属把手,缓缓往跟前拉。 门一拉开,里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阿朔本来就有股不祥的预感,可现在门已经打开了。 里面的景象自然而然映入他眼中。 阿朔呆若木鸡地张开嘴,目光定格在房间中央脏兮兮的地板上。 那里掉落着一只人的腿。 阿朔觉得,那是一只男性的腿。 “曦,你最好回去。” 阿朔立刻这样说道。 曦早已习惯了惨剧,但阿朔还是尽量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情景。 但是,微生疏像唱着歌一样一派轻松地堵住了退路。 “瞧吧,现场就在这里喔。来吧来吧,试着调查看看吧,侦探小姐。” 她嘲弄似的这样说道,显然是在挑衅。 但此时如果拒绝,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阿朔咬紧嘴唇。而另一边,曦十分冷静。 “嗯,那就让我试一试吧。” 曦勇敢上前,也对掉在地上的腿注视了几秒钟,但她并没有说什么。曦在完全进入房间之前停下脚步,对这面厚实的门进行确认。 “果然是这样。这扇门是只能从外面上锁的构造。” “真不愧是九方小姐,发现了不错的地方呢。没错,当凶残的案件发生时,这里就成了密室。不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了呢。” “密室。” 这是个只在虚构故事中才会找到的词汇,这异样的发音令阿朔感到烦躁。这种事为什么要交给灵能侦探,难道不应该让真正的侦探来处理吗? (她打算让曦做什么) 阿朔恨不得放声怒吼。 但微生疏毫不在乎阿朔的心情,煞有介事地耸耸肩,接着往下说 “不过,这是个开了洞的密室。” “洞?” “能让我看看吗?” “非常乐意。” 曦问道。 微生疏点点头,进到了房间里,微生疏走在前面,三个人往里走。 没走多远,微生疏停下了脚步,指向墙壁上方开着的四方形洞口。 “就是它,姑且是个通风口。” 看到那个形状,阿朔发现它应该就是路过发现的那个孔。 可是位置存在问题。就算成年男性恐怕也够不着那个洞口的边缘。 要从那洞里钻进去就需要大约两个人的身高。 阿朔环视房间,房间里有一处令人在意的地方。 那是一堵半分隔状的瓷砖墙。因为那堵墙,有一部分空间被挡住看不到。但是,不觉得那后面藏有梯子或者方便的道具。 阿朔明白了,所以微生疏才把这个房间称作了密室。 但是,那个洞和里面发生的事件又不像毫无关联。 从洞口周边到下面的墙壁沾着黏糊糊的血迹。 曦注视着那凄惨的痕迹,轻声说道 “像是带血的某种东西激烈摩擦留下来的污迹。” “房间里掉落着一只腿。会不会是砍下那只腿的加害者穿着带血的衣服攀上通风口留下的?但是墙壁上没有可以抓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嗯,似乎没有能用来够到通风口的工具。而且,这个血的量……光粘在衣服上的血弄不成这个样子。” 曦皱着眉头进行分析,然后离开洞口前。 她似乎决定先把这个谜题放在一边。 阿朔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首先必须要做的,是确认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