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驻足看戏许久的苏静动了动站的僵硬的身形,发出些许声响。 寸芜如同发现救星般回过头看看苏静,蹒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立在隔墙上的木板放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两块厚厚的坐垫,将它们绑在木板上。 “坐吧。” 苏静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走来一屁股坐下,正想询问:“顾仪安,你……” 她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人忽然嗤笑一声,面上伴随笑意弥漫的杀意叫人不敢直视。 “所以,她还是会回来的吧?”顾仪安话锋一转,哪还有方才的恭敬? 寸芜僵硬在原地。 顾仪安动也未动,勾起嘴角继续道:“你是她落在这处犄角旮旯里听她命令的后手,折岱自幼体弱,没有她给的续命药根本活不下去,不是吗?” 苏静听了立马惊掉下巴:“你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孩子……我只是……”寸芜蠕动着嘴唇似是想解释。 “你只是在我和折岱之间选择了你更亲厚的折岱。当然,这无可厚非。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然游子卿也不会特地算计一圈将我送到你这里来。”顾仪安说着,眼中的锋芒毕露。 原来如此。 挥金如土般保下她的一身修为,再将一切探查真相的路堵死,为得就是让她来到这位寸芜半神的周围,等待着那位名叫清疏的半神出现。 游子卿足够了解她的同时恐怕也足够了解清疏,所以他可以断定,自己不会站在清疏那头反咬他一口。 寸芜眼神躲闪思考半晌后骤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你的目标是阿疏?!” 没头没尾的一句惶恐,得来顾仪安温婉大方的浅笑,而后寸芜惧怕中带着期待的模样坚定了她的某些猜想。 这位名叫清疏的半神,恐怕有着不输游子卿的残忍。 苏静听得云里雾里,她忙问道:“不是,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剑拔弩张的……这是怎么了?” 顾仪安并不理会苏静的疑问,她慢条斯理道:“寸芜前辈你的一生都活在清疏的光芒之下,哪怕半神界崩塌仍要当清疏的棋子。” 她顿了顿:“您或许不在乎,但我想,您也许并不希望折岱也如您一样,究其一生活在清疏的掌心里。” 明明不是自己的血脉,却可以倾尽所有。 被桎梏着却没有挣脱的勇气,寄希望于外力来打破现状。 几番思考下,顾仪安对这位羸弱的半神有了初步的判断:懦弱,胆怯,感性,善良。 寸芜不可置信道:“你……你想做什么?” 言语里已有退缩惧怕之相。 顾仪安笑着上前一步,俯身下来与坐着的寸芜平视,亮出自己手上的黑环,口齿清晰道:“前辈莫慌,我和您一样,都是另一个人的笼中雀。所以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做笔交易吧,我替你斩断清疏的桎梏,你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 苏静:? 坏了,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顾仪安亮那丑镯子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这东西是那家伙绑上去的吧? 半晌,寸芜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 寸芜扶着把手站起来,像是逃一般,颤颤巍巍扶着墙边抬腿向二楼头也不回地走去。缓慢的步伐中再无平稳。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顾仪安骤然收起嘴角的笑意。 不怒自威的模样让苏静心里发毛,她试探的问道:“我说,你在和老太太说什么东西啊?你的思路我完全跟不上。” 她不敢问黑环的事情,万一顾仪安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眼前人漆黑的眸子微动,目光落在苏静妖艳的脸上,低声开口道:“苏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穿越者可以介入的了。” “哈?” “我没有开玩笑,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顾仪安说着,神态严肃几分,“这是他们下了三世的大棋,三世的点点滴滴汇聚成汪洋大海,任何水珠落入其中都不得置身事外。” 留在史书只寥寥几笔的半神,似乎是一群很独特的家伙。 他们将天命视为一切,为此不惜美化死亡、歌颂死亡,如此行径……与渊红信仰何其相似? 寸芜说在半神界每一个孩子都格外珍贵,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又与自己的猜测对不上。 那先将想不通的地方放下。 顾仪安思考着,兀自坐了下来。 苏静见她在头脑风暴也识趣地闭上嘴坐在她身边。 游子卿口中的些许讯息在与寸芜的话分分合合,交织在顾仪安的脑海浮浮沉沉,零星的碎屑虽不足以让她凑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可以让她看透这一局最初的起因。 这一轮因果开始之际,游子卿是上一轮因果的产物。 天道的针对如期而至,所以他无法活下去。 彼时,帝玉珏出于某种目的在他被处死时,带他来到半神界。 他姣好的容貌吸引了那位名叫特霖的半神,于是特霖将之囚困,视为娈物 很多年后,游子卿亮起獠牙杀死特霖。 半神的特质促使他们错误判断了局势,于是清疏如愿进入游子卿身边,实行着她的报复。 无论是景嫣还是折岱亦或者寸芜,都算是清疏手中的棋子。 他们的第一次对弈,以景嫣的死亡落幕,在这一局里,游子卿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