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视角) 苏静睡去后,顾仪安轻轻转向她。 乌云密布的夜晚唯一的光亮是楼下门檐上的小灯笼,微弱昏黄的烛火便是有着灵力加持,也无法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呼啸的风愈发凌冽,完全不似春天这个温柔的季节。 一声呢喃混在风声中:“是啊,来日太长……” …… …… 有时候事情是荒唐的。 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最初的那一刻,可能只是一个朴素乃至幼稚的念头。 譬如失败了不高兴、讨厌某个人想报复他又或者只是因为早上吃坏了肚子。 阴差阳错下,这一件小事成为一件大事的前提,而一件大事带出另一件更大的事情。 按照穿越者的话,此乃蝴蝶效应。 梧稻皇朝初期的王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没有灵力的王家老祖宗因为雇的小厮早上吃坏了肚子,不得不自己驱车赶往谈生意的地点。 他技术自然不如专业的小厮,半路上便控不住马儿从路面上翻了过去,滚到路边的河水中,撞了个头破血流。 血滴在河流里,机缘巧合地激活了下游的一块神器。神器改变了他的血脉,为他大开五感。 就这样,王家在那位老祖宗的带领下走上了政治舞台。 历经几十万年的浮沉后,王家成了另一派人的眼中钉,由他们扶植起来的皇帝,在上位之后对王家进行不遗余力的打压。 当时的皇太女因幼时被帝玉珏害得禁闭半年错过了一样珍宝,心怀芥蒂便在这场诛罚王家的浑水里掺上一脚,将帝玉珏送给天道成为神使。 痛恨梧稻皇室的帝玉珏蛰伏隐忍四轮因果,最终利用职务之便让天道赐下一名覆灭梧稻皇室的命定之主。 命定之主太过年轻,不识天道命数,认为自己不该听信身边人怂恿谋权篡位。 带着天赐的气运天赋,盲目而荒诞地更改史书,致使天道规则发生混乱,无数德高望重的半神为稳定天道而陨落。 本该埋没于羊口、亚心等半神身后的特霖,因他们的身陨道消进入了畸形的天道命数里,成为半神界领头羊之一。 许是彰显自己的深情,许是愧疚而不自知,帝云兮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还从另一人手中摘到幻域大祭司这个桃子。 在她成为神使之时,浑浑噩噩长到千岁的游子卿,窥探到了天机。 尚无野心的游子卿只是本能地逃避死亡。 因一张好皮囊被无数权贵私下玩弄长大的他并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拒绝那一张张看中他模样或地位的脸。也全然控制不住随性爱野蛮生长的魅术。 囫囵着囫囵着,游子卿就成为了滥用魅术害死无数“良家妇女”的风流纨绔。 同时,因为半神界有实力的半神大量陨落,剩下一些癖好特殊的半神再无人管制,他们滥用神力和亲和力,在下界大行人体实验,催生出无数邪修。 讨伐之声被有心人煽动愈演愈烈,毫无根基的游子卿,在一条条莫须有的指证下,成为了世人眼中邪修的头目与资金来源。 最后已经不是几位世家的几位人物想要他的命,天底下无数普通人举起旗帜,势要诛伐这位祸害世间的“大魔头”。 放任游子卿浑浑噩噩的游书旭此时想保才发现自己是有心无力。 他撇开自己的责任,将一切归咎于游子卿的自甘堕落,坐实了本不存在的罪名。 帝玉珏念及其“恩情”,把“被处死”的游子卿带入了半神界。 至此,懵懂的幼兽走上属于他的厮杀成长之路。 在特霖惨绝人寰极致变态的欺辱戏弄下,痛苦绝望祈求求饶成为他生活的主基调,隐忍蛰伏憎恨偏执逐步刻入骨髓。 有驯服清疏的滋味在前,这位特霖病态地将囫囵的游子卿教成博古通今的奇才,再告诉他何为尊严何为卑贱,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让他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不堪。 就算游子卿想沉溺堕落放弃,特霖也会用尽手段让其不得不反抗。 只顾享乐的他或许未曾想到,历经长达三万七千余年的调教已经格外乖顺讨喜的游子卿,可以果决地亮起獠牙。 至此,“因”便全部种下。 而后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命数之外的天才对上命数下最强生灵,明明是两个人的恩怨却让天道偏离了既定的命数。 神明与众生皆为此沦陷,规则让天道释放力量扫除一切偏离命数的存在,可耗尽的本源不会重来,命数的空缺无法补全,一切积重难返。 游子卿和清疏都清楚,天道的极限在哪里,也都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天道进入下一轮因果。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他们二者一人眼中只有弑父之仇,另一人则恨透了这个世界。 岌岌可危的世界,毫无知觉的众生,不复存在的神明,叛逆荒诞的神使。 如果那个残破的本源没有保留住那么一丝求生欲;如果沈江盈人头落地时他没有产生那么一丝恻隐;如果帝玉珏当年没有答应景嫣的“交易”…… 三世的碰撞足以耗尽位面存在的所有,清算之后再无下一轮因果。 可世间从没有如果。 所以帝玉珏会说,她是世界的救世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