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从靠着的墙壁上移开,一屁股坐在顾仪安身边。 她看着乖巧盘腿而坐的顾仪安,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来戳向顾仪安白里透红的脸蛋,干爽滑嫩的触感让她多戳了好几下。 眼看顾仪安收起笑脸瞪着她,苏静嘿嘿一笑:“你皮肤真好~” “你若是个男子,这会儿已经被我剁掉一双手了。”顾仪安半真半假道。 她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身体,哪怕对游子卿也仅仅只能做到不讨厌,但……那爱意将她篡改地面目全非。 苏静啧一声,拉起她的手指戳到自己脸上:“那你戳回来!” 听见此话,顾仪安笑了笑,似有些小主意酝酿。她将手下移,张开收拢的手指轻轻握了握苏静胸前的丰腴。 一只手没握下。 苏静:?“你自己没有吗?” “有啊,摸自己的和摸别人的又不一样。”顾仪安笑盈盈道。 苏静听闻不甘示弱地伸出手来,像是童话里的巫婆那样故作阴森道:“好哇你!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她猛地一扑,和顾仪安闹作一团。 …… …… 生死门之内,一张本暗淡下去的圆盘骤然亮起,那是半神们与神使之间独特的联系方式,瞧见圆盘上的花纹,帝玉珏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真敢啊! 他抬手轻捻,像是允许了圆盘主人的请求。 没一会儿的功夫,圆盘旁传送而来一位雪白的女子。 帝玉珏翘着二郎腿半躺在石质华贵的椅子上,毫不掩盖锋芒般问道:“你来此,就不怕我转头将你卖给游子卿?” 白发白衣身披如光华降落人间的绚丽洁白披风,女子的举手投足间尽是饱经沧桑的优雅。 她抬头,目光落在帝玉珏的脸上,灰色的瞳孔中饱含深幽:“你不会。将我出卖给他,你便看不了乐子了。” 不同于高雅的模样,她的声音醇厚的同时夹杂着些许清甜。 用如此了然的语气说话,竟显得格外高傲。 帝玉珏闻言鼓了鼓掌,锐利不减:“说吧,什么事?” 他的掌声在空荡孤寂的门内层层回荡,沁凉的风从石灯照不亮的暗处盈盈绕来,自下而上。 女子站得格外端庄,自恃的模样像是久居高位的贵人,此时此刻开口的话语饱含真切:“我想请求你,在最后的时候保护折岱。” 明明是请求,却丝毫没有低头的架势。 帝玉珏闻言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搞怪的事情,:“不是有寸芜这家伙在?你在怕什么?” 犀利的言语比起对顾仪安时还要恶劣几分。 若说对顾仪安尚且是长辈对于晚辈的严苛,对眼前的人,帝玉珏完全是厌恶与讥讽。 女子直勾勾地看向帝玉珏,矫首昂视道:“他是怎样残暴的人,你我心知肚明,我已经没有余力去保护折岱了,寸芜……她的战斗力,不提也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帝玉珏仰天大笑,“他若真想杀,你不会觉得我就能拦得住吧?” 说着,帝玉珏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摇头晃脑地踱到女子面前。 “放心,只要折岱不挡了他的道,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帝玉珏顿了顿,狭长的眼眸骤然犀利:“倒是你,特地前来一趟,应该是知道了吧?” 他的话让女子倨傲的脸庞上露出些许尴尬,女子定定神,咬紧半边下嘴唇不做言语。 好半天,女子缓缓道:“如果他没有那么疯狂,我也不会……” “别把过错推给他。清疏!”帝玉珏打断了女子的未尽之言,“你之于景嫣他们做得,和他之于你,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把对一个人的仇恨,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 况且……对比眼前人和她的那一对“好”父母,游子卿这等罪行累累的人都能算正义良善之辈。 清疏垂下头去,像是想起来什么。 帝玉珏收起锐利的面庞,将表情舒缓十分,回到了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重新没个正形地坐回石椅上。 她还没明白,那件事离大白天下只差一小步。 “折岱只有他的造化,不是我能操心的。” 带着些许纨绔语调的话语在生死门内传得很远,落于风声中卷起尘埃模糊边界。 生死门内久久沉静下来。 一滴清澈的泪水自清疏的眼角落下,清疏再克制不住自己。 她不甘心地向帝玉珏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帮那么多人的忙?独独对我百般厌恶针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于游念卿,你可以因为顺眼就鼎力相助,对于景嫣,你可以因为一盒子糖就保她一辈子的命,为什么对于我你就这么无情!?” 帝玉珏只嘲弄地笑着,不做任何应答。 时至今日,清疏这种人居然也能理直气壮来质问他了? 从那因果的开始苟存至今尚且在挣扎努力的人,谁人不是有着自己至死放不下的爱恨情仇? 当年清疏对重岁一句天真残忍的话语,便将他对世间最后一丝期许碾碎。 重岁死得活该!清疏也别想逃! “若是没事的话,还请回去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通知游念卿。” 帝玉珏下了逐客令。 他可没有游子卿那么好的脾气,眼下只与之虚与委蛇一会儿,都觉得恶心异常。 清疏却是怎么都不肯走,“为什么啊帝玉珏!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偏心!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绝情!” 听她的话,帝玉珏笑得前仰后合。 “清疏你算什么东西啊?特霖和重岁对你有求必应惯的你吗?我为什么要接受你自甘堕落的讨好?少在那自我感动了大小姐!再者,论偏心论绝情,我哪能比得上您呐!” 癫狂与讥笑肆意张扬,言语中的不屑更加明显。 再者……清疏心中住的人到底是谁…… 帝玉珏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这家伙真当自己是傻子,瞧不出那些端倪。 “别以为能骗过我,清疏。” 他意有所指,只一句,便让清疏一扫方才的倨傲。 清疏攥紧拳头,几番克制后终于不堪受辱,转身利用来时的圆盘离去,徒留帝玉珏在空无一人的生死门里仰天长啸。 笑着笑着,帝玉珏的眼角似是挂上什么。 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不甘与恨意。 他早就该死了。 在某人千岁命数终结之时,理应听到来自天道的召唤,在成为神使与死去之间二选一。 天道对此很有把握,被选中之人在抉择时都有活下去的执念,所以那人一定会接替他成为下一任掌门人。 可那人,偏偏逃脱了这份命数,让帝玉珏的复仇得以继续。 作为报答,帝玉珏可以放下源自血脉的成见与之共事,给予盟友的应做的一切,并为之守护其在意的东西。 过往的经历磨灭了那人对人基本的信任,那帝玉珏便故意卖出把柄,供那人拿捏。 他们的目的恰恰好是契合的。 只是可惜了上一任的大祭司,竭尽一生营造出的成果,还未送至下一任大祭司手中,便被游书旭摘了桃子送给帝云兮。 若是大祭司不是帝云兮而是那个人,这一切还要更顺利些。 “只剩你了,清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