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泉兴冲冲回家,叫管家将侄子陈求找来,给他看新签回来的三百亩认购协议: “喏,我可签字了,这里面有一百亩你父子俩的,什么时候交钱我什么时候和你签契约!” 陈求知道这个大伯是个只认银子的,陪笑说:“咱们是亲的,侄儿还能不认账?” “不认账也不打紧,”陈文泉眼皮一翻:“单证上是我名字,红利分到我名下,咱反正是不着急,你爷俩看着办!” “家父如今手头……。” “别,我不听这个念叨。”陈文泉冷笑:“当年你们父子差点害我也翻船,如今我可不敢轻信了。 就这样吧,回去告诉老二,他想要土地我帮他拿到了。 不过没见到全款之前这一百亩我先替他拿着,什么时候款凑齐、什么时候我再还给他!” “呵呵,行!自家人嘛,我们信得过,但求大伯要认账才好。”陈求说完,抬眼见陈文泉不理他,只好告辞出来。 他大伯得知地主们要凑钱买地,赶紧派人给自己兄弟送信,告诉陈义泉这个好消息,问他可愿出手参与? 实际打的是他弟弟一家被逐出三河原,这一百亩他家掏钱还得靠自己代管的主意。 他倒如愿把三百亩拿到,陈求却空着手跑来让他非常不满,认为弟弟不但不信任,而且一毛不拔。 陈文泉不知道,他保长做着得意非常,陈义泉家里却吃了上顿没下顿,又碍着面子不肯实话实说,弄得他哥以为这家子在六安开着商铺混得风生水起。其实满不对! 陈文泉本不想管了,后来一想即便弟弟拿不出,自己全吃下也没什么,一年几万斤粮食在手,那还不是想怎么花用都成? 若遇上个灾荒年,能变出多少银元呢!是以他还是认购了三百亩。至于他弟弟拿得出、拿不出这笔钱来赎地,另当别论。 不过经了自己的手后他若还想用原价购买,那可没门!所以陈求出门也不理睬,随他去,连中饭都不留。 怀着满肚子气,陈求压低草帽急急而行。 他父子被逐出三河原,回来是偷偷的,任何一个自卫队员发现他都可以扣住并交给族长,然后就是按藐视族规挨藤条的下场。 他沿着河走,在迎水找到个相熟的渔民,给了他半个银角子,让他送自己走河道回县城。 由于是顺水,春天流速又快,接近傍晚他们就到了北关。 在船上陈求啃了半个玉米饼子,现在肚子叫个不停。 但是北关进来一路都是比较好的馆子,他吃不起,只得忍着,来到北门内找了家羊肉汤,要两个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好容易稳住心神,他忽然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四处踅摸过去,猛地和一人的目光撞上。陈求呆住了。 仲礼“哧”地一笑:“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二、二爷,您怎么在、在这种地方?”陈求被噎得不轻,用拳头直敲自己胸口。 “瞧你这德性,浑似三天没吃饱饭似地。”仲礼没接话,拉过张条凳坐下,叫店家再来碗羊杂汤,自己也要了碗羊肉粉丝慢慢吃着。 陈求瞪着眼睛把羊杂吃下去大半,这才喘着气觉得肚子里舒服多了,开口说:“别提啦!虽然没有三天,两天也有啰。” “怎么回事?”仲礼惊讶地边伸手拿醋边问:“你也是个少爷,哪个还追杀你不成?” “那倒不是,自从前日从六安出家门,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陈求说着将他父亲叫他往西陈家集的前后大致讲一遍,恨恨道: “二爷,咱们都算是当初在家里有头有脸的,怎么如今混到这个地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太憋屈了!” 仲礼咂嘴:“你这还觉得委屈?那我呢?我居然是被自己的哥哥、弟弟赶出来,找谁说理去?” “可、可我家都被抄没了呀,啥都没有了!” “哼,你还看不出?如今不要说西陈家集,就是整个三区那都是他俩称王称霸,谁敢说个不字?周家倒是想挣蹦呢,结果如何? 所以老弟你就忍着些,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绑了他俩来泄愤?你也没那个胆呐!” “我、我迟早有天要出这口气!”陈求气呼呼地: “二爷,我和您不一样,您有大本事,稍稍动下手指头都能发财,可我什么也不会,我他妈除去做少爷,真是什么也不会!”他说着抽泣起来。 仲礼忽然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说:“你要真想出气,真有胆子,那倒也不难。不过就你这动不动哭鼻子的样?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求忍住哭泣抹了把鼻涕眼泪:“爷您是高人,有什么好招?您教教我。” “算啦,那好歹也是我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那您还顾虑什么?我出气,顺带着也给您出气,这不两相便宜?” 仲礼看看周围:“你真想干?可我觉得你没那个本事,要不……你得找人,借力打力!” “找谁?”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 “周家呀!你有认识的不?” 陈求眨巴眨巴眼睛:“远了点,但能挨上边。你说吧,是个什么主意?我绝不透出您!”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剩着两、三个月的在校时间。 其他同学都借此各自开始找工作,部分女生让家里接回去,看她们拎着行李,垂首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安排相亲了。 有些坏小子便在后面怪叫、吹口哨,然后相互庆祝“纯洁的姑娘又少了一个”。 另些男生则愤怒、哀叹,肯定是暗自倾心的人儿像白天鹅般,离他远去了。 陈洪升没心思顾及这些,他关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里作画。 他好容易求了张淑春,以她为原型画的素描,现在要画出来,然后寄到南京去,请舅舅林洋帮忙拿给几位教授看,他想报名进入美专或大学继续深造。 但是是否学美术,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洪升还没拿定主意,他想先有个学上,然后再考虑是否重考或者调整学科的事情。 曾岭没敲门就吹着哨子进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这小子最终没有去报考什么工学院,听家里的话决定改经济学了。 “哟,还真像!看这衣褶,好像正在飘动似地。不错!”曾岭夸完,动手边收拾边问:“喂,你真要把这几个月都花在绘画上吗?” “我得多画几幅给不同的教授看。”洪升说:“好容易有这样大块的时间可以专注作画,这才是我喜欢的。” “但是,你还没能决定将来做什么,或者学什么?” 曾岭的话让洪升停下画笔,他思考下说:“没关系,我熟悉绘画,就先学这个。也许中间发现还是学其他更好,那我再调整就是了。” “好吧,反正你家有的是钱!”曾岭摇头。 “我家的钱可不属于我。”洪升反驳:“我父亲说了,要能自己挣钱闯天下,不要学他靠接受前人的荫庇。 所以啊,我得想想将来自己拿什么养活媳妇,而不是自己喜欢干什么,人到底还是应该现实些。” “哟呵,你这画画的倒领悟出生活了?”曾岭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地问:“都快分手啦,给说说你那小媳妇吧,她长什么样?” “你想听啥?鸭蛋脸、长身材,别的不知道。” “胡说!你俩都一张床上睡过,就这么两句想打发我?” “我真不知道!”洪升躲开他的手笑道:“她睡床头、我睡床尾,一闭眼再睁开,天就亮了,能知道啥?我说你别老关心这个,太龌龊!” “呸!”曾岭刚要再说,就瞥见张淑春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张先生,你找洪升么?”他问,然后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又瞟了眼洪升。 “先生这是怎么,出事了么?”洪升也看出来不对劲,伸手将笔搁下,起身问道。 “洪升,出事了!” “哦,是谁?我父亲还是三叔?” 张淑春愣了下,心想这小家伙倒沉静,一点都不慌张。“不、不是的,是有人要来抓你!” “啥?”曾岭吃惊:“抓他?凭什么?洪升成天坐在屋里画画,他能惹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朋友传来的话,说有人告发洪升是学生领袖,所以保安团马上要派兵来学校搜人。” 张淑春急急地走到他铺位边,伸手从下面拉出藤箱:“快,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 “这,真要是保安团抓人,您怎么送他出去?”曾岭拍下脑门:“我给小曹打电话,叫他开曹局长的车来接!” “来不及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人力车在小西门外等着!” “那、那,他们不能凭空诬赖呀!”曾岭还在叫。 洪升已经在把几件衣服、自己的画作都塞进藤箱里,地方不够又叫:“小曾,借你箱子用用!”曾岭二话不说将自己箱子倒空递给他。 洪升边收拾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没功夫辩解,三十六计走为上!早走、晚走,反正得走!先生,我的毕业证拜托你了!” “放心,我帮你领!” 他们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匆下楼,穿过职员宿舍往后边走,过了月亮门忽见教务长顶着那锃亮的光头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过来急忙迎上前:“可算来啦,快、快!都快把我急死了!” “您也知道这事?给先生添麻烦了。”洪升难得地对他礼貌了一次。 曾教务长找出钥匙开了后门,果然有个人力车等在那里,车夫见到他们,立即跳起来从洪升和曾岭手里接过行李。 曾教务长叹口气,对洪升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父亲我总要对得起才行。”说完就听见前边有哨子的声音。 “估计当兵的来了,我去应付!”曾教务长走了两步,回来扯下围巾给他在脖子上围好,说声:“别忘了我们!”就匆匆回前面去了。 曾岭拥抱了洪升:“吉人自有天相,总还会再见的!”说完也挥挥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