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黄晶晶。 最近这好几年时间以来,我常常都会问我自己一个问题,我真真正正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但是嘛,在最开始的时候,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我自己也是不够清楚的。而且,就是直到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里也只不过是在亦步亦趋而已。每走一步,一步又一步,我认为是我所需要的方才渐渐地有了那么一星半点、聊胜于无的眉目。 在此期间,我顺便发现了一个我觉得还挺重要的问题,既,我需要认识我自己。认识的意思,就是解构、然后重组。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后来这样。 原本我以为的是,一个人她只要努力从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了,那么她就可以继续像跌倒以前一样,持续地走下去。如此这般,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和她跌倒以前有太大的不同。 但是,一切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发生着根本、彻底的转变。 一样的是,还是和所有人一样,对于平凡安宁的普通生活的渴望以及寻求之心还在,热情还在。——不同之处在于,机会在那一个时刻就已经失之交臂了,就在跌倒的那一刻。那一列时代的火车搭载着他们呼啸而去,风扬起了尘土,浑浊了我的双眼。 等回过神来之时,前尘在混沌的视野里已经越走越远了,毫不留情。转而已是今朝。 现在想到那一切,仍然只有唏嘘。我还留有关于那一切的热望及渴求的记忆,那记忆深沉。那时,我还未熟识从今往后的人生,尚且蹒跚学步,只能够在远一点的距离观望着。同时,我还在因为我软弱的双臂而犹豫着,质疑着它们是否可以毫不迟疑地、坚定地去挽留住一个人? 事先还来不及想得具体,一切就确凿发生了,命运就此构成。然而,一直不再对此知道更多。 我的人生已彻底转变。上一轮的可能性已经悉数掐断,设想本身就变成了毫无意义。那里也许曾有过无限可能性,也许没有一丝一毫可能性;又或者,在那众多可能性之中,恰恰是现在这一种延伸到了现实里面,进一步演化而成为了现实? 从今往后我是谁呢?我对眼下这个我还不大了解,亦对这样一副身体上的一双眼睛所见的景象不甚明了。 一切应该都还是老样子罢,但我的双眼就好像是与之隔了一层,始终都是看得不够清晰明了,而只不过是品尝着疑惑、好奇、隔阂。早晨醒来的时候还和以前每一天早晨醒来时一样,谁也未曾发生了什么改变,谁都没有成为想成为的别人。生活,照此继续下去的话,就是一局套一局的、至死方休的梦魇吧。 果不其然,在我还来不及做出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一次转折,同样是令我猝不及防:结婚的年纪到了。 更糟糕的是,在此期间,我还发现了我竟然是惧怕婚姻的,而且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反感至极。由此,大部分的注意力被拉至了此处。 只要稍加分析,我就知道了,为什么会抵触结婚这件事情。 我讨厌像那样的两个人,一个人自以为是,另一个人又胆小懦弱,用上几十年的时间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煎熬。而这些呢,现在全部都已经送给了我。当我意识到它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选择:接受或者终难接受,理解或者难以理解,认可或者不认可,妥协或者不妥协。最后,我所选择的结果则分别导向了,放弃或者仍不放弃。 生活,它当然可以以任何方式折磨你,是吧。就算它偏偏是以一种你最不善于应对的方式来折磨你,你也只得接受,不是么。任你怎么看上去,它都只有唯一的结局,而且只此一种,即,妥协,然后全盘接受。——虽然,当清醒的时候,我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但是,这里可不算是现实世界,是吧?这里只不过是在我的小说里而已,让我们还是诚实一点吧,暂时别说大话啦。全盘接受,这怎么可能呢——至少,一个人还有生气和发疯的权利吧。就像是我,在某些意志薄弱的时刻,我寄希望于现实,希望它在忽然之间发生某种扭转,局面于忽然之间变得对我有利了。就比如说,来说说我的妥协吧,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我还是希望,终有一天能有一个全面终了的时刻。 当一个人,我是说,她,仍然还和其他人同样善良的时候,终究也是不能脱俗,结果就只有沦落,成为可怜可鄙之人。我对于她的不认可,就是不去成为这个样子,并且,要进一步去找到方法。并且,要马上行动起来。 于是,进行到了这里,黄晶晶就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新的问题。即使在眼下看来,她和他之间的情节这才有了点点眉目,故事的序幕也才要明确拉开。 如果现在对这一个问题视而不见的话,那么,请问,要是现在不去面对的话,那什么时候还会再一次遇上呢?会不会很快就忘记了、然后某天再回过头来给以当头棒喝呢?就算是执念那也罢了,哪一个人没有他自己的执念呢?左右不过如此。同什么较量、较量什么,左右不过是较量罢了。人生的问题,左右不过如此。 至此,关于整体的情节终于有了点点眉目,于是,也便有了走向。 她,黄晶晶,应该去接近他,增进了解。——既然是已经知晓了结局,而且知道了原因,源于她最终无法面对她自己的不坦白。所以,就用不着再瞻前顾后了,只需要让一切开始运转起来。 就现在,让她行动起来,开始去编织一个美丽的梦。既然注定是梦,就注意着不要让它成为了一个囚笼。记住,这只是一场相对漫长的告别。路,始终是要一个人自己走下去。 她的这一生,就让它这么去过完了罢。除了这一生,她则不再为她。